長廊之中沒剩幾盞燈,動力機械手臂男子聽到女子的叫喊,已經向着後門過道接近。
當看到內斂血鏽光華的人形機械傀儡,機械手臂男子再難掩飾熾熱貪婪之色,就連呼吸也有些亂了。
面對圍上來的一大幫鐵手會之人,亞爾林儘管故作冷酷殘忍,可心中卻已沒有了能活着的念頭。
“剛剛就應該跑了的。”
亞爾林有所後悔,之前被喬伊斯影響了。
“克羅頓這些人,是你們殺的?”
動力機械手臂的光頭男子,沒有去碰縮小了的人形機械傀儡,顯然是還能保持謹慎。
對於站在過道口的光頭男子沉聲詢問,喬伊斯三人沒回答他的話。
相比亞爾林,同樣被黑幫之人包圍的喬伊斯,面部表情極爲平靜。
“帕萊米女士,鋼鐵花街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你連個交代都沒有,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光頭男子轉到倒地靠牆的喬伊斯和禮裙女子不遠處,話語透着冷意。
“死的這些人,跟你們不是一夥的,你需要什麼交代?”在禮裙女子氣息微弱的情況下,喬伊斯淡淡言語道。
“鋼鐵花街是我們鐵手會的地盤,你又是誰?”光頭男子還不能確定喬伊斯的身份。
“別說這小街,即使倫蘇市,乃至奧蘭都行省,都是帝國的疆土,區區黑幫還想佔地盤,不知道是誰給你們的膽量。”喬伊斯突然露出了一個邪異的笑容,在光亮不足的情況下讓人感到害怕。
看着左小腹插着匕首的喬伊斯,光頭男子一眼顫緊,對他產生了少許顧忌。
“你嚇我。”
光頭男子突然握起右手鐵拳,使得動力機械臂發出突突突的響聲。
在光頭男子機械臂冒出黑煙的情況下,他已經上前擡腳,就要向喬伊斯左小腹的匕首踩踏。
“砰!”
槍聲響起的也很突兀,子彈穿過一名黑幫青年的胸膛,所射的目標是光頭男子。
“轟!”
光頭男子動力機械臂一揮,擋住了金光子彈,可卻引起了一團烈焰爆炸。
在喬伊斯擡臂擋臉的過程中,一腳沒能踩踏下去的光頭男子,則是被烈焰炸飛。
獵魔子彈的炎爆,並未衝擊到喬伊斯和禮裙女子,宣泄角度反撲向包圍二人的黑幫成員。
“砰!砰!砰!”
連續的槍響聲急促,瘋狂射擊的子彈在夜晚長廊中,極爲嚇人的收割黑幫之人性命。
但凡是被子彈擊中的黑幫人員,血肉無一不是被打爆,姿態各異逐漸倒在地上。
“挺長時間沒來上一輪子了,真過癮。”
長廊右方端着輪盤重機槍的連毛鬍子男人,一臉的激動興奮之色。
一輪盤的機槍火蛇過後,槍口和輪盤還在冒着煙,而走廊過道的黑幫成員,已經沒幾個能站着的了。
很多身體被子彈打穿的黑幫成員,鮮血如注涌出,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棕色短髮的蘇拉.西維亞,穿着長筒皮靴從長廊的一處窗口走來,手中所拿着的佐輪手槍,相較於她肩寬膀闊的高大身材,不免有着違和感。
“剛召集你們通過氣,轉眼就對軍方的人下手,或許倫蘇市的黑幫,又到了該清洗的時候。”蘇拉.西維亞一步步接近被炎爆掀飛出去的光頭男子,低沉的聲音在長廊泛起。
光頭男子身上的一些地方,衣衫被燒焦,此時起身極力撲着身上的火焰,冒着細微火花與黑煙的機械手臂,不免顯得頗爲累贅。
“亞爾林,若是副隊長不來,你是不是已經放棄希望了。”突突了一輪盤子彈的克里夫.考爾比,端着重火力大刺刺走過來笑道。
“如果我端着一把輪盤機槍,也不會這麼慘了。”亞爾林嘴上嘟囔出聲,有着逃過一劫之感。
“蘇拉副隊長,我們只是剛到,請您原諒我的莽撞,鐵手會絕不敢有挑戰軍情處的想法。”機械手臂有了故障的光頭男子,顧不上身體的燒傷,慌忙對肩寬厚脣女子道歉。
“確實不是他們做的,是鐵血會的人。”
亞爾林竟然爲光頭男子說了句話,似乎對事態有所考慮。
“滾。”
在鐵手會剩下黑幫之人的恐懼目光中,蘇拉副隊長只是吐出了一個字。
“快治療啊!”
喬伊斯好似虛弱閉上了雙眼,臉上有着痛苦之意,實則心中暗暗着急。
“呼!”
棕短髮女子來到喬伊斯身邊,解開咖啡色風衣,裡面竟然掛了些東西,其中就包括玻璃管藥劑。
一管藥劑紮在喬伊斯手背的靜脈上,星星點點的藥劑推入他體內。
蹲下身形的蘇拉,在發現喬伊斯一身刀傷泛出光華之後,這才一手按着他的腹部,一手握住匕首緩緩將之拔出。
喬伊斯一身傷口,產生了麻癢難耐的感覺,逐漸沖淡了疼痛。
“啊!”
在蘇拉拔出匕首的過程中,喬伊斯不斷小喘氣哀嚎出聲。
“已經注射了恢復藥劑,別叫喚了,你傷得算不上重。”看到喬伊斯沒有忍耐勁兒,蘇拉不滿對他道。
直到蘇拉一點點將匕首完全拔出,喬伊斯依舊在小聲嚎着。
“去安排擔架和貨車。”
受不了喬伊斯,蘇拉對軍情處的便裝軍務人員道。
來到烈焰柔情舞廳的,不只是蘇拉和大鬍子男子克里夫,還有十多名軍務和情務人員。
確認喬伊斯的傷勢問題不大,蘇拉看了看禮裙女子小腹的槍傷,不免有所猶豫。
雖然禮裙女子和喬伊斯都是傷了左腹,可是她腹中的子彈,蘇拉難以將之取出來。
“你們怎麼樣?”
亞爾林移動過來,關心向喬伊斯和禮裙女子問道。
喬伊斯哼哼呀呀,不知道算不算是給了亞爾林迴應,眼見禮裙女子氣息已經很微弱,蘇拉只能給她也注射了一管恢復藥劑。
倒是連毛鬍子克里夫,似乎是有着豐富的經驗,更多是將目光注視在了亞爾林鼓鼓囊囊的褲兜,很快在長廊倒地的黑幫人員身上搜尋起來,幹得顯然是和亞爾林同樣的勾當。
不大一會兒,軍情處的人員已經徵調來三個簡易擔架。
“送去羅西外科醫院。”
蘇拉沒有耽擱,又讓人找來了被子,將喬伊斯和禮裙女子移到擔架上安置好。
“亞爾林,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在亞爾林想要恢復藥劑的注視中,蘇拉不但沒有屬意他,反而一臉嚴肅對他道。
“兄弟,你可得好好說。”
被人用擔架擡走的喬伊斯,內心爲亞爾林默哀的同時,思量着之後自己要對此次事件怎麼交代。
有着冷意的夜晚,喬伊斯和禮裙女子被擔架擡着,搬入了蒙了帆布的貨車廂。
在喬伊斯看來,馬匹拉着的貨車廂雖然有些簡陋,但總好過沒蓬的板車。
“還能保持意識,錢也在兜裡,或許這就是最好的情況了……”喬伊斯剛想到這裡,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放鬆的關係,就已經抵不住虛弱漸漸睡了過去。
舞廳長廊之中,沒被安排離開的亞爾林,只能強忍着傷痛,將事情同副隊長蘇拉說了一遍。
當然,亞爾林更多是表述,他和喬伊斯因爲查案,怎樣浴血拼殺,勇鬥黑幫,最終擊斃一衆暴徒並保護了神秘物質的事,一些需要隱藏的,則是做了刪減。
因爲涉及到斗篷老者和人形機械傀儡,沒在亞爾林這裡得到切實迴應的情況下,副隊長蘇拉倒是提及了老者機械師,很可能是殺害老魯伯特的兇手。
“可惡,被害慘了!”
亞爾林心中的猜測得到確認,也只不過有那麼不到十息時間的暗暗惱火。
克羅頓死後屍體分泌出的一縷血液般神秘特性,蘇拉用銀盒將之收取了。
縮小的人形機械傀儡,被找來的油布纏卷。
萊坊區警署的人姍姍來遲,更多是處理屍體和善後工作。
烈焰柔情舞廳之外,看熱鬧的人羣,在鋼鐵花街上離得遠遠的。
“竟然死了這麼多的人!”
眼見從舞廳中拖出的一具具屍體,在被往貨車和板車上扔,有好信者低聲驚呼道。
“不只是鐵血會的,剛剛鐵拳帶人跑出來,也沒剩幾個。”穿着狐皮大衣的婦人,憂心忡忡道。
“這就是軍方的力量,在倫蘇市難以撼動的勢力之一,不知道帕萊米女士是什麼關係,竟然肯這麼幫忙!”大肚男子小聲感嘆道。
“發生這樣的情況,事態很可能會失控,若是軍方以雷霆之勢清理倫蘇市的黑幫勢力,任誰也是無可奈何,鐵血會和鐵手會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能不能捱過去都難說。”狐皮大衣婦人不等烈焰柔情舞廳中的屍體擡完,就已經在看熱鬧的所在離開,似乎是要做應對。
在鋼鐵花街上,狐皮大衣婦人的私館生意,做得還算比較大的,眼界和頭腦自然不是尋常人能比。
之前喬伊斯和禮裙女子帕萊米被送走的時候,狐皮大衣婦人就示意底下的人,遠遠跟上去了。
亞爾林自己走出了舞廳,多出皮肉傷被牽動的他,隱隱齜牙咧嘴,此時還有一顆子彈,嵌入了他有胸肌中。
“真正的強大,絕不會是一個人,這次的事件,實在是太棒了,或許從今天開始,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到來了。”亞爾林表面上森冷,內心卻是極爲興奮,似乎終於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