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晏家破產這件事,在他身上都看不出絲毫影響。
他的氣質依舊清冷,眸色依舊冰寒,看人的時候依舊是毫無溫度。但是莫翎莫名的覺得,晏如修有點不對勁了。
他的一顰一笑,似乎都帶着些許落寞,這讓他有點驚訝。
他的落寞絕不是因爲晏家破產,那麼,又是爲了什麼?
“你倒是終於捨得回來了。”晏如修進了包廂,見到他,神色微微放鬆下來,他坐在他對面,問道,“不怕你爹找你麻煩了?”
莫翎挑了挑眉頭,輕哼一聲,道:“我纔不怕他,我怕的是另一個。不過聽說那位已經不在這裡了,我哥給我打電話說,那怪胎去什麼僱傭兵團當僱傭兵去了,看樣子是不打算逼我跟她結婚了,我還呆在國外幹什麼?”
外國的美女雖然美,但是汗毛長的簡直像是蜘蛛網,體味大的能薰死蒼蠅,他再待下去,鼻子都快不靈了。
莫祤一打電話來跟他說許醉走了,他立馬就回來了。
那日訂婚,他故意在訂婚那日逃婚,把許醉一個人留在訂婚典禮上,坐在飛機上的時候,心裡就有一種報復了的衝動。
他是不敢跟那女人對上,從特種兵部隊裡畢業出來的怪胎,十個他也不夠她打啊……
晏如修聽了他的話,只是輕輕一笑。
莫翎從兜裡掏出一支錄音筆來,對着晏如修道:“如修啊,這是你當初給我的錄音筆,我朋友修好了,只是那時候沒時間給你,你現在還要嗎?”
晏如修一看那錄音筆,也有些微微愣。
莫翎如果不說,他也幾乎忘記這件事了。
那日木安安因爲他和她的照片曝光,而割腕自殺,木晚晚去看望她,卻被木安安指責木晚晚在醫院欺負她,掉在地上的,就是這支錄音筆。他讓莫翎帶去修理,後來事情繁多,他幾乎忘記這茬了。
“裡面的東西你聽了嗎?”他問道。
“沒有啊,我可是很有職業操守的好麼。”莫翎伸手把那支筆丟給晏如修,“要不要聽一下?我那位朋友說,音頻文件沒有絲毫損壞,當初錄了什麼就是什麼了。”
晏如修琉璃色的眸子靜靜的看着那隻錄音筆,上面還有破碎的痕跡,他記得那日之後,木晚晚還跟他因爲這件事爭吵過。
現在物是人非,他看着這支筆,也微微有些晃神。
靜默許久,他心裡也不知道怕什麼,半晌之後,他才慢慢按下了開關。
“妹妹好雅興,大病未愈就坐起來玩手機。”
“你來幹什麼?害得我還不夠慘嗎?我不想見到你!”
木晚晚帶着淡淡嘲諷的聲音開口道:“你被害妄想症還真是到了極致了……或者我該說,你催眠自己的能力已經登峰造極了……”她頓了一頓,慢慢道,“照片是誰的,應該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這句話在包廂裡說完,晏如修和莫翎的眼神都變了。
他們自然還記得那怎麼也找不到的罪魁禍。
雖然把照片都清理乾淨,但是影響也都出去了,而晏如修也因爲對木安安的愧疚之情,一直對她忍讓。
在他心裡,確實認爲是因爲自己的原因,而讓木安安失業的。
而木晚晚這話的意思……
木安安的聲音尖叫的響了起來:“滾出去!我不想聽你說話!”
這明顯是做賊心虛的表現了。
“你投放照片的那家雜誌主編,很不巧,跟我私教很好。我打電話去問了,她說寄信的人是匿名的,但是,那人有打過電話。而且,有點倒黴,她錄音了……怎麼樣,要聽一下嗎?”
木安安的聲音明顯惶恐起來:“你想怎麼樣?”
“咔噠。”
晏如修關掉了錄音筆。
他面色微微白,纖長的睫毛輕輕的顫抖着。
下面的話,已經不用再聽下去了。
任何聽力沒有問題的人,都能聽得出,木安安口氣裡的心虛。
莫翎目瞪口呆的看着晏如修。
他結結巴巴的問道:“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木安安割腕自殺的消息,他們都是知道的,也都去看望過她。
如若這一切都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那麼,她又想在這場鬧劇裡,扮演什麼樣子的角色呢?
她把照片給了雜誌社,讓自己身敗名裂,明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事情。
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莫翎想不通。
晏如修盯着那支錄音筆,靜靜道:“爲了……讓我內疚。爲了讓我跟晚晚離婚。”
她確實是成功了。
那次自殺之後,他一直都對她抱有愧疚之情,並且一直想要彌補她。
甚至也相信了她,而對木晚晚多加責怪。
他面色在明亮的燈光下呈現出一絲透明的神彩,他看着錄音筆,輕輕的呼出一口氣。
他曾經對木晚晚……到底都做了什麼?
他想也不想的,就認爲是木晚晚在欺負木安安,而她到底是對他有多失望,纔會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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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翎看着他灰白的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他。
過好一會兒,他才拍了拍晏如修的肩膀,道:“既然知道了事實真相,那麼你也不需要對她愧疚什麼,以後你跟晚晚好好過。”
他剛回來,甚至還不知道木晚晚已經跟晏如修離婚了。
晏如修靜默片刻,才道:“莫翎,我跟她……已經離婚了。”
這句話,不亞於一顆重磅炸彈在莫翎耳邊炸開,他被炸的頭暈目眩,不可置信的看着晏如修:“什麼?”
離婚?
怎麼會離婚?
木晚晚怎麼可能會跟晏如修離婚?!
就算晏家破產,晏如修衆叛親離,甚至晏夫人都不要晏如修了,木晚晚也絕對會拋下晏如修離開。
他就是這麼堅信着的。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多少雙眼睛看着木晚晚對晏如修的癡迷愛慕,這樣子的木晚晚,這麼可能,同意跟晏如修離婚?
晏如修僵硬着道:“她已經離開m市了。”他頓了頓,“是我對不起她……”
莫翎看着他,問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他離開的五個月,到底都生了什麼?
那個丫頭,到底被晏如修傷害成什麼樣子了,纔會離婚啊……
他突然覺得有些心悸。
晏如修的臉在燈光下慘白一片:“不可饒恕的事情……”他沉默片刻,“永遠也無法饒恕的事情。”
他手指微微顫抖的捏住那隻錄音筆,全然一副情緒將要崩潰的模樣。
曾經是晏如修,對於木晚晚來說,是一塊永遠也無法癒合的傷痕,而現在,木晚晚這個名字,對於晏如修,同樣也是一塊無法碰觸的傷疤。
只要稍微碰觸,就能讓他痛徹心扉。
莫翎靜靜的看着好友蒼白的臉,一時無話。
兩方都是朋友,他無法對晏如修責備什麼。
他沉默片刻,問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晏家被晏寧夏奪權,晏如修今後,該怎麼辦?
“我已經買了了機票,再過三天,就要離開m市了。”
莫翎吃了一驚:“這麼快?”
晏如修苦笑一聲:“你不懂……寧夏他,不會讓我安生的呆在這裡的。”
那個人,對他恨之入骨。
而他也無顏面對晏寧夏,而對他多加避讓。
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這裡,在外展。
莫翎從他這句話裡,也聽出來什麼,疑惑道:“你跟寧夏是怎麼了?”
晏如修搖了搖頭:“沒什麼。”其中情節太過複雜,甚至牽扯到木晚晚,他還沒有能力,在現在舉重若輕的提起那個名字。
莫翎搖了搖頭,苦笑道:“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他才離開5個月,怎麼就一副變天的模樣?
那個專心致志做着演員的晏寧夏,怎麼突然就“奪權篡位”了呢?
兩人又交談了片刻,晏如修起身告辭,莫翎坐在沙上看着好友挺拔的背影,突然出聲道:“如修……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
晏如修側過身,看了看他,微微笑了笑:“怎麼會不能?”
他的笑容帶着一絲淡淡的惆悵和寂寥。
莫翎嘆了口氣,扒了扒自己的頭,坐在沙上,只覺得一切都亂了套了。
木晚晚走了,晏如修也要走了,晏家破產,晏寧夏上位,那唐雲笙呢?
那個人,總不會由着木晚晚離開吧?
他實在是太好奇到底生什麼事情了。
他拿出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晏寧夏打個電話。
他其實跟晏寧夏倒也說不上太熟。
晏寧夏十二歲來到晏家,十六歲進了娛樂圈,其中四年時間,那人也是孤僻的自己玩自己的,要不是木晚晚把他們圈子裡的人聯合起來,他們很有可能都玩不到一塊。
而現在木晚晚走了,晏寧夏,還會願意見他嗎?
他一直對晏寧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人雖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但是對所有人,都帶着若即若離的意味,這點,到跟木晚晚很相像。木晚晚是對所有人都好,而晏寧夏,則是對所有人都是很好,兩人造成的結果,其實也差不多。木晚晚的那種好,是有距離的好,她當面對你微笑,背後也對你微笑,而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真實的情緒是什麼;晏寧夏則是對所有人都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