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許醉推着人在街上走了幾圈,實在受不了了,拐進一座商廈,讓蘇悅看着木晚晚,她去買刨冰來吃。
“記得不要讓閒雜人接近這裡兩米遠,知道嗎?”離開前,許醉這樣盯住道。
木晚晚忍俊不禁:“你別擔心過頭了,沒事的。”
許醉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恨鐵不鏽鋼的看着她,道:“就是因爲你掉以輕心,纔會被人有機可乘啊,你也不想想你現在坐在輪椅上是爲什麼。”
“天災,既然是,那我也沒辦法啊……”
“反正小心一點比較好,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再這樣傷痕累累的模樣了。”她眸色暗淡下來。
木晚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你去吧。”
商場裡冷氣打得很足,但是三人都是從烈日下過來的,還是讓人汗流浹背。
蘇悅大大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非常遵從許醉的教誨,不讓陌生人靠近他們。
他雖然面無表情,但是模樣俊秀又可愛,來來往往的顧客一見到他就走不動了,非要過來瞧瞧這個漂亮的小傢伙,走到半路又重新被他用眼睛瞪回去了。
說好不能接近兩米,那就絕對不給接近兩米!
蘇悅心裡打定主意,身體力行的執行許醉交給他的任務。
不遠處,阿薩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多琳和蘭斯後面,多琳穿着修身長裙,身材惹火,手上挽着蘭斯,一副女王走紅地毯的模樣,要多拉風就有多拉風,三人又都是金碧眼的外國人,俊男美女,吸引了百分之百的回頭率。
她本來就是個購物狂,在丈夫身邊要裝小綿羊,一到熟人面前就暴露了。
“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還有這邊的,那邊的,都給我包起來!”
跟在她身後的阿薩臉上面皮抽了抽,覺得自己今天有可能要被壓死在商場上了。
蘇悅在一旁嚴陣以待,餘光一瞥,看到了在不遠處購物的三人,他面色一變,低聲叫了一聲:“媽咪……”
木晚晚擡頭,見他小臉嚴肅,一臉緊張的模樣,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被多琳挽着手臂的蘭斯。
她呼吸一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十分的不可置信。
這傢伙怎麼就這麼的陰魂不散?她走到哪裡就到哪裡?
正在這時,許醉風風火火的拿着三碗刨冰回來,她長得漂亮,身上氣場又強,一進來就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她剛想說話,就被蘇悅甩了一個住嘴的眼神。
木晚晚推動輪椅,低聲道:“我們走吧。”
不遠處,多琳感覺到投射在她身上的視線少了不少,於是擡頭一看,就看到門口的許醉,她眯着藍眸暗忖道,這個女人倒是跟她差不多類型……
她剛想多看幾眼,視線就被阿薩擋住了。
“大小姐,我已經付好錢了,我們可以走了。”
她臉色有些慌張,多琳凝眸看了幾眼阿薩,“嗯?”
她怎麼覺得阿薩有點不對勁?
蘭斯打了一個哈欠,有點百無聊賴的問道:“要去哪裡?”
多琳回過神來,“二樓……”
卻見蘭斯臉色突然變了一變,甩開她的手向着門口方向走去。
阿薩眼睜睜看着他走遠了,細白的牙齒咬住下脣,幾乎咬出血來!
沒想到她擋住了多琳,卻沒擋得住蘭斯!
那邊許醉推着木晚晚的輪椅想要走,她見到蘭斯也是心驚肉跳,不是冤家不聚頭,她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這個人!
一個月前遇到這人的經歷還歷歷在目,她呼吸之中似乎有感覺到那夜的火藥味和毛毛細雨的粘膩感,這個人帶給她的印象不可謂不深。
蘭斯就像是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有着最爲豔麗的外貌,卻也有最爲劇毒的獠牙,看着那雙綠色的眼睛,她就能感覺到他隨時都在準備給敵人致命的一擊。
她很少見到過這種敵人,她感覺的出兩人的實力差距,她打不過他。
只能快點逃跑。
就在他們將要推出門的時候,她餘光卻現那個男人脫離了他的隊伍,邁開長腿往他們這邊走了!
該死!
還是被現了嗎?!
她臉色一白,抓緊推着木晚晚輪椅的把手,木晚晚看不到身後的景象,卻能感覺到許醉面色的變化,輕嘆了一口氣。
真是孽緣。
不過他沒來尋仇,估計這傢伙依舊是失憶的狀態,那麼他肯定對她也沒什麼興趣……
那麼,是來找許醉的?
蘭斯的心思她從來沒有估摸清楚。
拿到輕浮華麗的聲線就在耳邊響起:“我不是說不準你們再出現在我面前嗎?”
許醉看着按住輪椅的修長手指,心裡忍不住吐槽,真是蠻不講理,誰知道你會在這裡啊?早知道她們早就離這座商廈一千米遠,絕對不會出現的好不好……
這些,自然是不能說的。
她臉上揚起虛僞的笑容,邊笑邊想把輪椅推走:“好久不見,蘭斯少爺,您也在這裡購物啊?真是有緣啊,對不對?我們現在就走,立刻就走,拜拜!!”
蘭斯要笑不笑的拉住把手,他沒有看她,垂眸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她的臉色比當日雨夜見面的時候好不了多少,依舊蒼白的可怕,明亮日光下,只有她一頭烏顯得有些光澤。
看着她的臉,他心裡又浮現出那種莫名的感覺,微微悸動着,很不舒服。
木晚晚並沒有擡頭看他,安靜放在身子兩側的手指卻輕輕的握住了,她感覺到了男人打量着自己的目光,那目光饒有深意,讓她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們見過面吧?”她聽到蘭斯這樣問她。
她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捏了捏手心,她擡眸微笑道:“是的。一個月前,我們見過。”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男人那雙鬆綠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隱約露出一絲尖銳的暗芒,“需要我給你一點提示嗎?五年前,嗯?”
木晚晚單薄的眼皮下,眼珠緩緩滾動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
他想起來?
可是……
如果想起來,不應該是這種態度。
蘭斯並不是那種息事寧人的類型,相反,這人瑕疵必報。
如果他想起來,肯定早就把她抓起來了吧……
她心裡一寒,面上卻竭力不動聲色,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她微微一笑:“什麼五年前?”
蘭斯看着她的笑容,莫名覺得心裡癢癢的,很想……很想……
很想怎麼樣?
他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
心跳在微微加,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
在槍戰中,或者是在一個女人身上得到高。潮,他都會有這種輕微加的暈眩感。
但是這種感覺已經很少有了,死亡和性,已經不能帶給他任何感覺,在這個世界上,他只覺得乏味,興趣索然。
他已經很少能遇到能讓他感興趣的事情。
這一次來到m市,他似乎收穫頗豐,不僅見到了木安安,又見到這個女人……
他別有深意的說道:“別給我裝傻。五年前,我們見過面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胸口的彈痕,是你的傑作吧?”
在他醒過來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會中槍,而且是被打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聽阿薩說,他差一點就救不回來了。
可是,憑他的伸手,他怎麼可能會遇到這種事情?
他是絕不會給敵人任何可乘之機的。
木晚晚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她笑容依舊溫柔而甜美,她看着他的視線,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陌生人:“蘭斯少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就在一個月前見過。至於你說不許我們再出現,我敢誓,這一次的碰面絕對是一個意外,只要您放我們離開,我們絕對這輩子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蘭斯微微眯着眸子,逆着光看着她無懈可擊的笑容。
他敢打賭,只要一鬆開手,這個女人絕對會跑的無影無蹤。
他確實在無理取鬧,人家本來就要走了,是他莫名其妙跑過來逮住她。
可是,他無理取鬧又怎麼着?他有無理取鬧的資本。
他想無理取鬧,那個人就得陪他。
他不想讓她走。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心情,可是這種感覺就明明白白的在他的心中浮現。
這個明明只見過一次面,甚至沒有留下好印象的女人。
他不想讓他走。
許醉和蘇悅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戒備。
這個人莫名其妙的出現,現在眼底浮現的,明顯是對木晚晚的興趣。
這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個月前他對木晚晚,不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嗎?
這段時間他們沒有碰面,這人怎麼就突然跑出來問東問西?
“不。許。走。”
蘭斯一字一句道。
他說的堅決,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