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後,汽車停在了新街口附近新開衚衕的一座小四合院門前。衆匪徒將四人押進院子,帶進房間。瘸三師父問道:“靈堂都準備好了麼?”旁邊一名大漢上前鞠躬,道:“都準備好了,就等這幾個狗崽子了。”
瘸三師父沉聲道:“手腳麻利點,給我記住了,別跟電影裡似的,臨死前還淨跟他們廢話。活兒幹完了就收拾東西,大夥兒全都跟我撤,咱們回東北去!”
那大漢再次鞠躬,看了看一旁蕭偉幾人,猛然間看到阿雪,眼睛一亮。上前捏了捏阿雪的臉蛋,對瘸三師父道:“師父,這小妞兒好像跟三哥的死沒什麼關係,不如就賞給兄弟幾個吧,我看這小妞兒……長的倒挺甜的!”
瘸三師父臉色一沉,道:“都給我宰了,一個不留!”那大漢站起身來,道:“是!”向另外幾名手下使了個眼色,衆匪徒上前就拉蕭偉幾人。
蕭偉的心臟此時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看來瘸三師父確實是個老江湖,自己原本想好的數條脫身之計,到頭來竟然一條都沒有用。
危急關頭,蕭偉咬了咬牙,心中罵道:“他奶奶的,是死是活,就這麼一下子了,拼了!”想到這裡,他騰地一下從地上站起身來,用盡全力往上一跳,待身子落地,將全身重量灌在右腳上,就在這一瞬時間,只覺腳下一陣鑽心般的疼痛,鞋內的玻璃瓶已被踏碎。
蕭偉強忍疼痛,不待幾名大漢反應過來,左腳向前跨步,右腳奮力向前甩去。鞋子“刷”地一下被蕭偉踢飛出去,直奔瘸三師父的面門而去。
瘸三師父並不含糊,伸出二指將鞋子輕輕夾住。猛然之間,只覺一陣極強的臭腳汗味兒撲鼻而來,混合着一股淡淡的甜香,沖鼻欲嘔,老頭兒只覺腦中一暈,就倒了下去。
幾名大漢全都愣住了,但只是一刻,紛紛倒地。此時阿雪和高陽被匪徒打昏尚自未醒,一旁原本清醒的趙穎也昏了過去。
蕭偉見辦法奏效,大大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頓時只覺右腳的腳心處傳來一陣陣鑽心般的疼痛,低頭望去,血水早已將襪子染紅。
緩了片刻,他使勁兒掙開了身上的繩索,再去掉嘴裡毛巾。死裡逃生,雖然腳心依然劇痛,心裡卻是一陣難以名狀的暢快。
迅速從右腳鞋中摸出另外一個小瓶,擰開瓶蓋取了三片藥片。掙扎着爬到旁邊,將藥片分別放到趙穎、高陽和阿雪口中,再將三人身上的繩索解開
。
過了片刻,三人悠悠醒轉,看到滿屋橫七豎八躺倒的匪徒,高陽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蕭偉笑道:“這幫兔崽子們都被我料理了,現在咱們安全了!”
高陽聳了聳鼻子,問道:“房間裡是什麼味道?”蕭偉道:“紙醉金迷!哦對了,還有我的臭腳丫子味兒。”說到這裡,蕭偉哈哈大笑,道:“兔崽子們昏得這麼快,看來還有我的臭腳丫子的功效,不比‘紙醉金迷’差。”三人都笑了。
原來就在瘸三師父一夥匪徒臨衝進房間之際,蕭偉看到了阿雪尋找夜明珠時翻落在一旁的“紙醉金迷”和“解藥”兩個小玻璃瓶。他迅速吞下一片解藥後,將兩個小瓶分別放到左右腳的鞋中。
蕭偉原本想來到瘸三師父的老巢後,想辦法磨嘰磨嘰,找機會將鞋裡的瓶子偷偷取出來,再擰開蓋子,這樣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將所有歹徒迷昏。
沒成想瘸三師父竟然老奸巨滑到了極處,進房間後不容蕭偉有半分耍小聰明的時間,馬上就要行刑。蕭偉只能孤注一擲,奮力跳起,將鞋中“紙醉金迷”的瓶子踩碎,再將鞋子甩出,這纔將所有匪徒迷昏。
當下蕭偉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講與大夥兒,三人都齊贊蕭偉果然是聰明絕頂,而且能夠臨危不亂。只不過此時唯一感到不爽的,就是整間房間內充滿了一股極濃的臭腳味道。
趙穎蹲下身檢查了蕭偉腳上的傷勢,很是心疼,要給蕭偉馬上包紮。蕭偉不以爲然,撿回鞋子穿上,對幾人道:“大夥兒都別閒着了,趕快找找,這是瘸三師父的老巢,說不定那隻玉如意就在這裡。”
大夥兒這纔想起正事兒,快速將整棟四合院搜了一遍,不過並沒有發現那隻玉如意的蹤影。瘸三師父收藏的珍寶文物倒是不少,蕭偉趁大夥兒不注意,趕緊抄了兩件看來比較值錢的塞在口袋中。這種現成便宜,對蕭偉來說絕對是不佔白不佔的。
最後大家搜索到瘸三師父的臥室,在牀後面發現了一個小保險櫃。蕭偉上前三下兩下將保險櫃捅開,一聲驚呼,裡面竟然是四把手槍、一大摞美金,除此以外,是厚厚的一摞帳本。
蕭偉迅速將帳本翻了翻,基本上是瘸三集團倒賣文物的記錄,道:“這個絕對有用,咱們得帶走。”說完話,又將保險櫃中的鈔票拿起來塞到口袋裡,再抄起兩把手槍,一支別到自己腰間,另一支遞給高陽,道:“拿着點兒,以防萬一。”高陽愣了一愣,沒有敢接。
趙穎道:“蕭偉,拿這些錢我管不了你,不過我不同意你拿槍,你要知道,這是犯法的。”
蕭偉道:“我這也是爲了大家好!”趙穎搖了搖頭。蕭偉急的一跺腳,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腳底板一股鑽心的疼痛。
趙穎心疼道:“你看你,自己就不知道小心些!”蕭偉嘆了口氣,道:“算了,我聽老婆的話,既然不要,什麼都不要了,咱們就拿這些賬本兒好了!”趙穎一笑,點了點頭。
高陽問道:“房間裡那些匪徒怎麼辦?”蕭偉“嘿嘿”壞笑了一聲,道:“這個好辦,一會兒打個匪警電話找警察來抓他們,儘管走我們的就行
。”
大夥兒不再耽擱,趙穎扶着蕭偉,高陽摻住阿雪,離開瘸三師父的老巢。出得衚衕,待看清了具體地點,蕭偉找了個公用電話撥通了119匪警。
回到住處,趙穎立刻爲蕭偉清理傷口,這才發現他腳下竟被碎玻璃扎破數十處之多,許多玻璃碴已經深入肉裡。
用清水洗過傷口後,趙穎用鑷子小心翼翼將蕭偉腳下的碎玻璃一塊一塊夾去,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感動。
蕭偉倒真是條硬漢子,從頭至尾一聲沒叫,直疼的滿頭大汗,兀自不忘滿嘴跑火車的胡說八道,與衆人調侃。
傷口清理完畢,蕭偉迫不及待地翻開從瘸三師父處拿回的帳本,開始仔細查看。根據蕭偉的記憶,自己變賣那隻玉如意的時間大致應該在96年左近。
翻到96年的帳薄,果然,很快便找到了如下一段記錄:
3月13日,前清年間玉如意一隻,進價:3000元,蕭偉;
出價10000元,6月5日,劉教授。
高陽問道:“這個劉教授是誰?”蕭偉搖頭道:“沒什麼印象,再往下翻翻,看這劉教授還買過什麼東西?”
兩人繼續翻找,這個劉教授看來是個常客,從帳簿上顯示,他基本每隔數月便會從瘸三手中買走一兩件古董。
高陽突然對蕭偉道:“你還記不記得,那次咱們拿這隻盒子去找瘸三‘掌眼兒’,當時有一個帶眼睛的胖子要買宣德爐,差點被人蒙了,我記得當時刀疤好像就管他叫‘劉教授’吧!”
蕭偉一拍腦門兒,道:“我靠,還是你記性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印象了!咱們往下翻翻,看看有沒有瘸三他們常客的聯繫方式什麼的?實在沒有,只要咱們見過這個人,就不難找!”
兩人迅速將所有帳簿翻完,並沒有客人的通訊資料。蕭偉道:“這麼着,咱們天一亮就去潘家園,正好明天一早兒就是鬼市,說不定能碰上這個劉教授,他肯定是常客。”
第二日天剛放亮,蕭偉和高陽早早起來,留下趙穎照顧阿雪,兩人打車來奔潘家園古董市場。
正值週末鬼市開張,舊貨市場內人山人海。兩人轉悠了兩個小時後,並沒有見到那個胖胖的劉教授。不過蕭偉倒並不着急,從瘸三留下的資料看,這個劉教授肯定是個古董迷,應該不會太難找到。
散市之後,蕭偉找了幾個潘家園的熟人打聽,確實有人聽說過這個劉教授,不過並沒有人有他的聯繫方法。
此後兩個星期中,蕭偉幾乎每天就泡在潘家園打探。這段時間,他的腳傷漸愈,阿雪腿上的槍傷也完全好了。不過確如趙穎所講,阿雪的腿瘸了,雖然阿雪並不以爲意,依舊談笑風生、有說有笑,高陽卻心痛不已。
這段時間衆人依舊通過網絡監視山口太郎一夥兒人,不過沒有什麼變化,山口太郎等人依舊每日裡呆在別墅中,優哉遊哉,似乎什麼也不着急
。蕭偉幾人也逐漸放鬆了對他們的警惕。?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個星期以後的週末,蕭偉終於找到了當初在瘸三茶樓見過個那位胖胖的劉教授。也沒繞圈子,蕭偉開門見山,直接告訴對方那隻玉如意是祖父留下來的,當時手頭緊沒辦法給變賣了,現在老爺子已經去世了,希望能收回來做個紀念。
由於知道對方收購玉如意的底價,談判進行的十分順利。蕭偉出到了3萬塊錢,劉教授很痛快便答應了。阿雪給了蕭偉四千美金,兩天以後,大夥兒終於拿到了那隻盼望已久的玉如意。
回到住處,大夥兒圍坐到桌前。蕭偉將玉如意仔細觀察了一遍,果然,就在玉如意的中間位置有一條看起來若有若無的細縫。又檢查了一番,終於發現其中奧妙,原來就在玉如意手柄位置下方的暗處,有一個細若髮絲般的小孔。
蕭偉取出祖父留下的萬匙試了試,這是一個和子午鴛鴦芯相當的暗鎖結構。蕭偉點了點頭,這麼看來,眼前這一柄玉如意應該也是皇太極生前的傑作了。再次拿起萬匙,沒有多少工夫便將小孔內的鎖芯機關打開。
看了看一旁三人,大夥兒神色之間都有些緊張。蕭偉放下萬匙,雙手慢慢將那隻玉如意擎起,吁了口長氣,兩手同時使力,“啪”的一聲,玉如意從中間分開,一卷淡黃色的帛卷落在了桌上。蕭偉神色激動,喊道:“藏寶圖!”伸手拾起。
帛卷打開,上面用細如髮絲般的墨跡繪着一張看來極爲複雜的圖畫,蕭偉看了半晌兒,目瞪口呆,不知道圖上究竟畫的是什麼玩意兒。從圖上線條的樣子來看,既像地圖,又有點像美劇《越獄》裡面男主人公身上的紋身。
將帛卷遞給阿雪,阿雪仔細看了半晌兒,喃喃道:“這是一幅地圖,只不過……”
蕭偉問道:“只不過什麼?”阿雪擡起頭來道:“這是一幅迷宮地圖,好像……就是六合塔下那一座迷宮的地圖!”蕭偉一把從阿雪手中搶過那一張帛卷,看了一陣兒,越看越像。
迅速找到迷宮的起點位置,也是有一條長長的通道,按照右手原則再往下行進,果真與那天蕭偉與趙穎走過的券道結構一模一樣。蕭偉放下帛卷,道:“我靠,難道傳說中滿清入關時埋藏的寶藏,竟然就在五里坡下面的迷宮裡面麼,這……這可真是菜裡蟲菜裡死了!咱們轉來轉去,又回到那座的宮裡面去了!”
趙穎三人也是目瞪口呆。良久,高道:“怪不得五里坡的六和塔下,會修建這麼大規模的一座迷宮,原來竟然就是埋藏當年滿清入關寶藏的,當年日本人和阿雪的曾祖父在這座迷宮中反覆較量,卻誰也沒想到這一點!”
蕭偉臉露喜色,道:“不過這回咱們發達了,總算是找到這個寶藏了,大夥兒快看看,寶藏埋在迷宮裡什麼地方了!”
四人趴在桌前觀察了一陣,只見帛絹地圖迷宮的數處位置,都畫着黑點,但整張地圖上都沒有任何文字標註。蕭偉道:“看來,怎們要再去一趟五里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