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複製體代替吳勇傳送回薄鐵硯面前時,複製體明明聽到了薄鐵硯的罵話——“該死!不在控天範圍之內……”
吳勇在感知複製體境況的時候,也聽到了這句話,薄鐵硯的天機推演之術竟然失效了?超出控天範圍……難道薄鐵硯的推演還會有範圍限制?
這可有意思了!在吳勇的認知之,天機之術的推演難度,的確有地域因素,但絕對算不最強大的制約因素。 而吳勇與複製體之間兩向飛行,雖然全力飛離,但終究飛行的時間並不長,卻怎麼會超出薄鐵硯的推演範圍呢!薄鐵硯那可是臣級十重高手啊!如果只是吳勇如此短時間的飛行,能飛出薄鐵硯的推算範圍之外的話,那這種推算手段也太平常了吧,還值得逍遙閣掌門人在三十多年前那麼關照嗎!
吳勇自己都沒想過能飛出薄鐵硯的推算範圍之外!本來還琢磨着後續的逃離之法呢,沒想到卻發現了這麼一個秘密!
再加薄鐵硯的影子——那個天道縮影,並沒有涉及到整個蘭陵域的所有天道……這不得不令吳勇有所疑惑,產生一些不應該有的想法……
可惜,得到的信息太少,吳勇即便依靠“蝶願暫成”分析,也找不到答案。不過這件事情,卻被吳勇牢牢地記在了腦子裡,雖然依舊想不到打敗薄鐵硯的方法,但吳勇依然高興。
因爲刀厲!吳勇現在已經有把握治好刀厲的內傷了——李代桃僵之法!
大笑而去,眨眼間消失在了天際盡頭……
隱刀居!刀厲隱居的地方。
當吳勇再次見到刀厲的時候,竟發現刀厲滿頭白髮,像一個老農一樣,在那裡開荒種地。但有一點與老農不同,刀厲開荒不用刀,只用手!
用手鏟土!用手劈樹!
此處的樹木來自於虎峰林深處最爲古老的堅韌巨樹,雖然樹種普通,但年份足夠長,經歷的靈力滋養也非常充足。而刀厲雖擁有着將級十重武者之身,但在沒有靈力附體的情況下,他又不是精修煉體的武者,純以血肉之軀劈砍古樹,簡直是在自虐。
刀厲的手已經完全被鮮血和泥土所包裹,但刀厲似乎毫無所覺,依舊用盡全力劈砍。
吳勇向四周看了看,心估算了一下,他從次離開這裡奔赴凜然盟,到今天再次回到這裡,共用去了十餘天的時間。而在刀厲的身後,只倒着兩棵巨樹,樹根都都已經被挖出,土地平整完畢。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刀厲用手砍樹的難度!
“需要幫忙嗎!”吳勇來到了刀厲身後。
刀厲並沒有多麼驚訝,似乎早知道吳勇來到了此地,“吳少怎麼這麼有閒,來到我隱刀居坐客!”刀厲找了一個倒下的樹幹,一屁股坐了去,示意吳勇也坐過來。
“閒嗎?算我閒吧!溫舒昕和薄鐵硯兩人,我都已經領教過了,一旦對戰,我連半成的取勝把握都沒有!算我現在臨時抱佛腳努力修煉,也不可能贏得了他們。所以呢,我也不着急了,這纔有了閒暇時間到你這裡來,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吳勇也坐到了樹幹。
“不會是找到了治療我的內傷的方法了吧!”刀厲開着玩笑說道。
“咦?這你都猜到了?真乃神人也!”吳勇豎起了大拇指,也開起了玩笑,“怎麼樣,這算不算是好消息!”
刀厲的笑容僵在了臉,半晌才反應過來,不過卻沒有吳勇預想的欣喜若狂,反而非常平淡地跳下了樹幹,不再與吳勇多言,又回到了剛纔砍樹的地方,繼續砍那棵未倒的巨樹。
“老刀,你怎麼了?你似乎……並不高興?”
“吳少,多謝你爲我勞碌奔波尋找治傷之法,你的情誼我心領了,不過……”刀厲的手沒停,繼續砍着樹,“不過我很享受如今的生活,實力於我,可有可無!我需要沉寂一段時間,靜靜反思!”
吳勇皺了皺眉頭,“老刀,我知道花太森和薛卿依的所作所爲對你打擊很大,也知道你歸隱山林不問世事的決心,但這些事和你恢復實力並不矛盾吧!等你恢復了實力,砍棵樹用得着這麼費勁嗎?一掌一棵都是小意思!真要是全力發揮,一天的時間都夠你砍平這片森林了!到時,你該隱居隱居,我又不會拉着你重出江湖,總現在生活更容易吧!”
刀厲搖了搖頭,回過頭看着吳勇,“這不重要!吳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纔是非常重要的事!你說,是這棵樹硬,還是我的手硬?”
“當然是你的手硬了!你好歹也是將級十重武者,算內傷不愈,靈力無法催動,但你的身體底子擺在那兒呢,普通的樹種哪能有你的手硬!”
“可既然我的手樹硬,爲什麼我用手砍樹的時候,我的手卻會被震傷呢!”刀厲伸出了他那隻滿是鮮血和泥的手。
“廢話!那是力與反作用力的簡單問題!力是相互的,你的手對樹造成多大的力,樹便會反給你多大的力,每一次砍擊,都會對手和樹雙方造成傷害。砍擊次數少的話,也許還不會令你的手受傷,可長期砍樹,你的手又沒有靈力保護和滋養,自然要受傷了!”面對蘭陵域這些只看實力不重科學的土著,吳勇只好做了一次物理老師,爲他答疑解惑了。
“力與反作用力……手對樹造成傷害,樹也對手造成傷害……也是說,傷害是互相的,對嗎!”
“當然了,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啊!”
“這也是天道之一嗎?”
“這個……自然是啊,存在即天道嘛——溫舒昕說的。”吳勇現學現賣道。
“那麼,天道會遵守這個規則嗎?”
“啊?應該會吧……天道,天道,天雖大,也要依道而行,這纔是‘天道’!” 吳勇不太確定地說道,這不是他的理解,這是薄鐵硯說的,但刀厲既然問到這兒了,吳勇也只能用薄鐵硯的答案來回答了,因爲吳勇自己並沒有什麼更好的答案。
刀厲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但隨即又黯淡下去,“天雖大,也要依道而行……天真的需要依道而行嗎?它本身制定了道啊!以手砍樹,手硬,則樹斷,這是天道;樹硬,則手傷,同爲天道!樹不斷,能反震手傷,這是天道;樹斷了,還能反震手傷,還是天道!每一種結果,都可以有相應的天道在起作用,可問題是,天,它依的什麼道啊?”
“嗨,不講理的道唄!”吳勇作爲來自於無神論縱橫的河蟹天朝穿越者,纔不會對所謂的天有什麼敬畏呢,“既然‘道’都是‘天’制定的,那麼在無人監督的情況下,‘天’便可以爲所欲爲地去制定‘道’了啊!這條‘道’行不通,那麼制定另一條行得通‘道’不可以了嗎!”
“那麼‘力是相互的’這種道,也可以另行制定嗎?”刀厲突然激動起來了,渴望地看着吳勇。
“額……這個……”這個當然不行了,可看着刀厲那渴望的眼神,吳勇能說出“不行”兩個字嗎!好在吳勇腦筋轉得快,什麼樣的道理都可以輕鬆忽悠,“哎呀,老刀,行不行的不重要,但你要明白,天既然制定了一個道,不能將其完全否定,否則不打自己臉了嗎!但它可以做補充啊!如說,你用錘子砸樹,你所承受的反震之力自然更強;但你若用刀砍樹,則完全不同了嘛!這涉及到了壓強法則和受力面法則了……”
得!連壓強和受力面都出來了,這幾乎要把吳勇那所學不多的物理知識給掏空了!
卻把從未接觸過這種理論的刀厲給聽得雙眼放光。
“對啊,無論什麼樣的天道,都可以有所補充的啊!天道是天道,不講理,也應該是天道的一種吧!果然是‘天也要依道而行’啊!”刀厲的眼睛越來越亮,突然瘋狂大笑起來。
笑得吳勇一陣茫然,這是怎麼了?這句話有這麼好笑嗎?
“吳少,謝謝你,爲我解開了心一個結!”
“心一個結?什麼潔?是無法動用實力嗎?”
“吳少,我剛纔已經說過了,實力於我,可有可無!也許曾經,我對實力有着瘋狂追求,但如今,我真的已經看開了。我真正心不服的是,當我擁有着引以爲傲的實力時,爲何我傷不到溫舒昕?爲什麼會被溫舒昕的香氣所反彈?”
“啊?這個嘛……這個是人家《香障功》的特效,同性相斥啊!哦,對了,這不是‘力是相互的’之道嗎!只不過,《香障功》把這種天道給無限放大了!”吳勇盡心盡意地解答,還順便結合了剛纔的話。
刀厲會心地笑了起來,“是啊,因爲力是相互的!我發出多強的攻擊,便要承受多強的攻擊反彈。但我用的是刀啊,不是錘子!刀,乃攻伐利器,本應一往無前!我反而卻一直想着溫舒昕的反傷效果,還想着以此達到破而後立的目的,這本不是刀之法則的真諦啊!刀足夠厲的話,需要考慮反傷嗎,還是因爲我的心,不夠堅定!怪不得,‘虛空刀影’看不我,我的確不配當它的代言人……”
什麼?吳勇撓着後腦勺,瞪大眼睛看着刀厲,刀厲似乎說得有些道理,但能和天眼神通“虛空刀影”扯關係,他也算是個人才了!這在吳勇前世,可以把這種人看成瘋子了!而瘋子與天才,只有一線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