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徹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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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兒啊,這次老頭子我可真是豁出命去了……”

林庚桑苦笑了一聲,且不說遭受了多次元氣反噬,就是昨兒這在外面睡了一夜,沒丟掉老命已經是萬幸了。

閉上眼睛感受着溫煦的陽光,整整躺了一個上午,林庚桑才扶着房門站了起來。

陣法發動的時間在子時,不過結束的時間卻是在午時,還有兩個多小時,就能見分曉了,而且此時陣法成敗,林庚桑再也沒有餘力去把握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眼下他只能祈求林小雨福大命大,成爲這千古第一位被施法續命的人了。

到了正午時分,林庚桑忽然感到,原本凝聚了無數天地元氣的廂房,突然猛地往裡一收,充盈在裡面的元氣,像是被一個黑洞吸納了一般,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林庚桑顫抖着雙手,用盡渾身最後的力氣,推開了廂房的大門,眼睛在第一時間,看向了牀頭的那盞本命心火。

當看到本命燈依然向外吐着微弱的火苗時,林庚桑心中一鬆,這才把目光轉到了林小雨的臉上。

原本枯槁消瘦的林小雨,此時的面龐卻是十分的紅潤,雖然不如先前嬰兒健康膚色,但臉上原本那絲青黑的死氣,卻是完全消失不見了。

看到這裡,林庚桑心中終於放鬆了下來,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

“爺爺,爺爺!”林小雨輕輕喊了一聲,似乎被弟子的聲音給喚醒了,林庚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略微有些迷惘的打量着房中的情形。

“小雨,你醒了?”老爺子那不再紅潤的蒼老的臉龐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你知道嗎,我給你續命成功了,我完成了一個別人沒有完成的偉大壯舉。”

“嗯,我知道。”林小雨雨含着淚,猛烈點頭,他醒過來的那一刻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老爺子爲了給他逆天改命,不息耗費自己的陽壽爲代價,逆轉星辰,從而爲他續命成功,而老爺子自己卻只剩下了一年的壽程。

看到牀邊的紫砂壺,林小雨雨連忙拿了起來,將壺嘴遞到老爺子的嘴邊,裡面有元氣滋養了七天的露水:“爺爺,你快喝點。”

林庚桑吸了兩口,頓時感覺身體元氣恢復不少,“癡兒,癡兒啊,何必,這……又是何必呢?”

“爺爺,你真厲害。”此時林小雨雨還沒有完全恢復,靠在牀邊,林小雨的聲音有些虛弱,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無比的燦爛,這或許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發自內心最爲真誠的恭維。

“我林庚桑縱橫江湖數十年,什麼都看透了,已經不稀罕了,這十年修身養性,偷得天機,有你這麼個孫兒送終,我已經很滿足了……”聽到林小雨的話後,林庚桑連帶着滿足的笑意,他經歷了兩個世紀的風雨滄桑,一生都在術數方面鑽研,以爲要一身孤老,卻想不到到老了還有這種機緣,就算丟幾年陽壽又能算得了什麼。

“爺爺,不要說了,你先好好歇着,我給你去弄藥材補身子。”林小雨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林庚桑忙擺了擺手,“這些我都準備好了,都在外面的桌子上,你剛續命成功,身子同樣虧損得厲害,你好好陪我在這房子裡休息幾天,說說話,咱們爺倆難得有個說話的機會,這幾天我好好把術數一門知識教教你。”

“嗯!”林小雨含着眼淚狠狠的點了點頭。

一個星期之後,林小雨撥通了孫矜嫣的電話,還沒等他說話,電話那頭孫矜嫣的聲音就叫了起來,聲音中充滿了焦急,“小雨,你怎麼樣了,身體好了嗎,傷到哪裡了嗎?”

林小雨一時默然,經歷這場生死之間,他突然發覺自己對老師的感情似乎不是真的愛情,而只是一種對姐姐或者是對母愛的渴望,這一刻他的心已經沒那麼容易觸動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暫時休學一年,在老爺子剩下的這一年歲月裡,好好的陪着老爺子走遍各大名山大川,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作爲老爺子的棲息之地。

“老師,我已經沒事了,你現在可以回家一趟嗎,我有些事想跟你談。”

……

……

“什麼,你要休學?”孫矜嫣擔心之餘滿臉的慍怒,“下個學期就大四了,你就可以直接實習了,爲什麼要休學?”

林小雨沉默少許,擡頭道:“老師,我想陪爺爺到處去走走,老爺子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可是……可是馬上就快考試了呀……”聽到林小雨的話,孫矜嫣都快要急哭了,一面在心中責罵自己,一面又捨不得林小雨走可又找不出一個實在的理由來。

林小雨笑了笑,“明年回來參加考試也可以的。”

“可是……可是還有很多同學想你啊!”看着林小雨沒有血色的臉龐和夾雜了不少白頭髮的頭髮,孫矜嫣有些心疼的說道:“就快考試了,起碼也要等這個學期過完再走呀……”

頓了頓,林小雨組織了一下語言,“老師,在之前我一直很喜歡你,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這可能就是愛情,是的,我深深的愛上了你。”

孫矜嫣愣愣的看着林小雨,聽到這番話她心裡甜滋滋的,然而林小雨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墮入冰窟,感覺心裡被什麼狠狠的紮了一下。

“是的,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情,包括以身破煞,但是經歷了這次生死劫難之後,我發覺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和值得珍惜的事情在等着我們,有時候我們會過分的將視線集中在了一點上,反而失去了自我,反而會更加可能的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這次我決定去各處走走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如果一年之後,或者數年之後我還愛你,我會再次出現再你的面前的。”

林小雨的最後一句話讓孫矜嫣恢復了一點血色,硬生生的點了點頭,“好吧,你去吧,我會給你辦休學手續的。”

……

……

就在三天之後,林小雨沒有和任何人道別,收拾了一下簡單的行裝,帶上老爺子的一些寶貝,攙扶老爺子,一老一少爺孫倆踏上了北上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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