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子顫顫巍巍地跑去幫小妖打飯,其實是爲了逃離小司馬那周身瘮人的氣場。小妖再次回過頭的時候,對着小司馬笑得燦若桃花,雙眼眯成一條線,特別諂媚:“大人您吩咐的,小的怎能不全力以赴?您放心吧,一定圓滿完成~”
可能是面部表情實在太過狗腿,雖然小司馬的動作依舊行雲流水,神色也一如既往的優雅,但是,小妖就是覺得他的耳朵好像沒能忍住抽動一下。
這個時候,默子又呆愣愣插話進來,唯唯諾諾:“師姐啊,這是大哥(他們四人都很沒出息的認了炊事班的兄弟當大哥)加送你的菜……”說完在萬衆矚目中,他就將一大碗白米飯和一盤軟炸裡脊放在小司馬和小妖之間。
小妖翹起蘭花指,用竹箸夾起一片,嘆了口氣,氣勢迫人地說:“哎,我覺得這豬死得有點冤……”
噗。有人噴湯四射,好不雅觀。
炊事大哥立刻就怒了,抄起傢伙就準備撲過來泄憤,但是被小司馬一咳,又立刻蔫兒了下去。小妖見好就收,拉上一旁的師兄師弟師妹,拖兒帶母的撤退了。
小妖對於小司馬噁心的任務,自然兵來將擋,水來土屯,見招拆招。不就是除草嗎?反正他明日上午又不在,所以小妖就在早膳的時候,對着膳堂裡的兵哥哥們宣佈了一句:“小司馬大人有吩咐,今日的訓練全部改爲除草,要是上午沒能做完,午膳就只能食用‘青龍過江’!”
有個小兵,吸了吸鼻子,乖巧地問:“什麼是‘青龍過江’?”
千文笑眯眯地好心回答:“就是青菜豆腐湯,沒有油的那種……”
小兵聽了之後,立刻動作迅速地拔完飯,摔筷子就直奔打靶場。動作那個流暢,那叫一個乾淨利落,如同大風颳過。於是乎,整個上午,幾百號人都撅着屁股朝天在打靶場裡勞作,很快將草去了個乾淨。至於遲來的兄弟沒能搶到活兒,哭喪着臉,膽戰心驚忐忑不安得等着,是不是午膳要被迫享用“青龍過江”。
韓誠意動筆,將我們完勝的一幕記錄下來,字字珠璣,氣勢如虹。
小司馬回來的時候,特意去打靶場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可以挑得出刺的地方,只能搖着頭,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去了。小妖覺得他連背影都是灰溜溜的,心中暢快無比。但是他剛擡腿,就又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樣,回眸一笑百媚生:“那今日的操練就改成打掃衛生吧……”
(我@#¥¥%%&×……)
因爲操練的話,頂多是身體遭受殘害,四人都已經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但是打掃衛生,那就是對心靈的虐待了!這能不嚴重麼?更何況還是小司馬親自檢查!
“以他那扭曲又殘暴的性格,我們這回死定了……”小妖四人在背後慢吞吞磨蹭着腳步,悄聲嘀咕。
“就是就是,他可是見不得一絲絲灰塵的人,我們今天在劫難逃了……”千文含淚點頭同意。
“大不了今天在召集大家幫忙?”韓誠意出小主意。千文白了他一眼,挖苦道:“你當小司馬蠢啊,他既然回來了,自然是要看着我們打掃的……”
“你們有沒有覺得哪裡很奇怪?”小妖歪着頭,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小司馬火眼金睛:“你們四個還在後面磨嘰什麼呢?”
韓誠意趕緊溜鬚拍馬道:“大人英名神武,我們這就跟上~”
小司馬似乎龍顏大悅,笑着說道:“那本官就多給你們一個時辰打掃,趕緊開始吧!”
喜聞樂見,小妖高興之下,狗腿拍馬:“大人如同菩薩在世……”還沒說完,衆人就嘔吐身倒。
調皮歸調皮,衆人對這次的任務也不敢有半分怠慢,天知道這小司馬會不會借題發揮。所以大家都挽胳膊撈腿地開始嘿咻嘿咻認真努力勤奮打掃起來。清潔用的水換過一盆又一盆,抹布擦過一次又一次。
結果是剛好在一個時辰之後,小司馬就挨個進營帳檢查。默子含淚,委屈問道:“大人不是說了要多給一個時辰的麼?”
小司馬莞爾:“本來是該立刻檢查的,看在你們單純可愛的面子上纔多給了一個時辰,怎麼,有意見?”
默子搖頭如同撥浪鼓,不敢頂嘴,只好默默繼續打掃。
小司馬剛進小妖的帳子,就瞧見她露在外面那雪白的胳膊和靈動地跑來跳去的腳丫,眼眸不由得一暗,心中百轉千回。小妖在他踏進來的那一刻起,就目露兇光,沒敢放鬆警惕。
小司馬甩出一句:“把衣服穿好!”然後就從懷裡掏出白淨的錦帕,開始在營帳裡面東摸西摸。小妖乖乖將袖子放下來,然後跟在小司馬背後做鬼臉。不一小會兒,小司馬就回頭笑,勾勾小指頭,將錦帕放在小妖眼前,賊賊問:“這是什麼?”
“報告大人!”小妖立正站好,決定撞死到底:“這是,女人用的上乘錦帕!”她自動忽略上面附着的灰塵,還順帶噁心了他一把。
小司馬沒說什麼,但是手上暴起的青筋卻證明了小妖的功力越來越醇厚了。
“這種程度,還敢稱自己打掃過了?”
小妖心中狂怒。
(什麼這樣的衛生!這麼幹淨的營帳我這輩子都還沒見過呢……也不想想我們幾個累得滿頭大汗,要死要活的,你倒好,自己的營帳都是丟給別人打掃的,還好意思在我們面前吼?)
“所以,”小司馬慢悠悠邁出步子,瀟灑地吐出:“重刷……”
小妖:“……”很想躺在地上裝死。
接下來,四人當中沒有一個合格的,全部重新打掃,怨聲載道。在仇恨的驅使之下,開始想象,要是有脾氣能將小司馬塞進門背後使勁兒壓一壓也是很解氣的啊。
在這外人打擾不到的寧靜當中,光陰裡開滿了細弱的薔薇,緩緩的日子潔白而娟淨,微風吹過,繁花滿蹊。
小司馬端着青花菱口單鳳紋茶杯,慢悠悠地輕抿一口,煙霧繚繞,舒舒服服地在古槐之下乘涼。營帳裡叮叮咚咚打掃聲,瓢盆的碰撞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這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爽啊……)
某個人不良地感嘆。
次日的清晨,天空很碧藍,偶爾飄過的雲朵也很白潔,這就註定,今日又是一個豔陽烤肉天。
四人在早膳的時候,就開始討論着,今日的操練多半還是射箭。
“又要在這火辣的太陽下面烤一天啊,真是要命啊……”韓誠意戳着饅頭,眉頭糾結。
小妖沒理會他,只是打着哈欠,嘴裡咕噥不清:“我昨晚沒睡好,啊~考困~”只有默子一個人認認真真地吃着飯,安安靜靜地,倒像是個哲人在沉思。
誠意歪頭問道:“默子,你昨晚睡好沒?有沒有想家了?”
默子搖搖頭,吐字清晰:“昨晚我背了師傅交給我的一篇文章,寫得非常的好,是關於教你如何增強記憶力的。然後看完之後就睡得很香很踏實了……”
千文湊上前問:“文章怎麼說的?”
默子想了想,然後回答:“咳……我忘了……”
衆人默,繼續用膳。然後就聽見有人前來傳話,說是小司馬已經在練靶場等着了。
這次的訓練倒是沒有先讓翻雲梯,過吊繩之類的。只是大家已經嗷嗷地叫着,露出呲牙咧嘴的痛苦表情。小司馬踹了踹默子的小腿,將他翻了一面露出肚子繼續曬。他這番舉動並不是在曬鹹菜,而是讓四人練習注意力,練習持久力和忍耐力。
他們的動作就是,拉開弦,然後瞄準,就是不準射箭。
曬着日光浴,連續對着圓乎乎的靶子拋媚眼,忍受着肌肉的痙攣。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小妖聳搭着腦袋,幽幽地問:“我們這是瞄了幾個時辰了?”
千文不做聲,小妖歪頭瞅了一眼,頓時黑線。這廝的頭顱呈扭曲狀,已經睡着了,嘴邊還有口水……
白雲飄過,遮掩了日頭。
他們這個時候,青春年少,總以爲這個世間的顏色都是淡綠而明快的。
就在小妖想提醒千文注意形象的時候,事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小妖華麗麗地,以絕美的姿態告別了這個充滿喧囂的世界。那就是,她,丟人的,暈倒了……
說是暈倒其實不如說是腿軟手抖,不能再支撐身體而已,但是意識還是非常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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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二娃還在裴府寄住的時候,又有一日,韓誠意去蹭飯,瞧着小小的二娃雙手緊緊捏着。誠意準備上前調戲蹂躪一番,以報上次之仇。
韓誠意逗他:“你偷偷藏起來的是什麼呢?”
二娃攥緊雙手對他說道:“哥哥,你猜猜我手裡有幾個香芋糰子,如果你猜對了,我把手裡的兩個都給你。”
韓誠意輕蔑的笑了笑,說:“兩個!!!”
然後二娃聽完之後,鬆開雙手大聲喊道:“錯啦,是一個!”
韓誠意頓時淚流滿面。
瞧着這樣被一個小孩子狠狠涮了一把的二師兄,小妖惡毒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