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狼入羊羣,戰鬥變成了單方面的殺戮。胖子追了半天才將這些士兵盡數殺死。胖子望着滿手血腥,突然有些厭惡和噁心。
很快他身上熱血沸騰的感覺便消失不見。胖子充血的雙眼,恢復清明。他發現小雅在他背上默默發抖。
“小雅,我像不像一個魔鬼?”胖子的聲音落寞,低沉。
小雅搖了搖頭,卻始終沒敢睜眼。鼻端濃郁的血腥味,薰得她臉色發白。她不是因爲胖子的殺戮而恐懼,而是怕看到眼前的景象。
“不,胖哥哥不殺他們,他們就會傷害冉冉姐、傷害楚家雙胞胎姐妹、傷害那些無辜的人,他們幫買毒品的壞人,所以他們也是壞人。胖哥哥不要自責。”
胖子默默撿起幾把槍,退出槍裡的子彈。轉身就走。
“殺人始終是不對的,我骨子裡有種嗜殺的暴虐情緒,我害怕我會變成嗜殺的惡魔。”胖子第一次向人坦白自己內心深處的憂慮。
小雅不懂那些,也不願意懂。她捏了捏胖子的耳朵,認真地問:“胖哥哥,你會殺我嗎?”
胖子動作一僵,腦海裡浮現施展觀火知命時看到的小雅命運。那命運中,小雅正是被自己殺死的。
胖子想起那可怕的場景,深吸一口氣,鄭重道:“不會,永運不會。如果我哪天控制不了自己,我會自殺。”
小雅用力擰着胖子耳朵,惡狠狠得說:“我不准你這麼說。就算你殺我,就算你變成殺人狂,我都不會怪你。”
“爲什麼?”胖子問。
“不爲什麼。”小雅說的很快,歪頭想了想,又接上一句:“因爲我喜歡。”
其實她還說了個“你”,只是在心裡說得而已。她知道胖子愛林冉冉愛得刻骨銘心,她不想讓自己的愛,讓胖子爲難,讓林冉冉傷心。她只是喜歡,默默的喜歡,然後,在祝福過兩人後,默默的走開。
氣氛很沉悶壓抑。兩個人各懷心事,走了好久。胖子在地上弄了坑,抱着小雅躲了進去。他要等,等凌晨兩三點以後再行動。
小白告訴胖子克萊爾回來了,她發現了往前走的路,可路很不好走。只能容人走,車是沒辦法再用了。要到達邊界,以後只能穿越原始叢林。克萊爾都不知道就算他們到了邊境,怎麼把那十三噸藥品弄回來。她還沒告訴張奇夫路剛走了一半,就死了一半人。她知道自己完不成任務的後果,就一陣後怕。
她現在甚至有種把所有人幹掉,逃之夭夭的想法。只是她一個女人,沒有獨自穿越叢林的勇氣罷了。
克萊爾發現二十個負責搬運石塊,清理汽車的士兵還沒回來,趕緊派人去找。結果到地方一看,滿地屍體,血浸透黃土,一腳踩下去還冒血泡。
克萊爾臉色煞白,她親自檢查士兵傷口。每個士兵都是一擊斃命,傷口多在心臟和脖子。傷口平滑,而且很深。
跟她一起去的士兵,當場就有人被嚇傻了,一個勁的叫嚷,喊着吃人的怪我、魔鬼、詛咒和我們都得死,我們
死定了之類的話。
一時間人心惶惶,不少人面如死灰,腿如篩糠。克萊爾拿槍指着一個發瘋的士兵,一槍將他槍斃。
腦漿被噴出去,濺了他身後的人一身。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在吱聲。不過彼此間的眼神交流,還是充滿這恐懼。
克萊爾氣急,一把抓住一名老兵的領子,按着他的腦袋對準一名士兵的屍體。“看,給我看清楚。”
老兵嚇得都差點跪下,他結結巴巴地問:“看什麼?”
“看傷口,快看。不看我殺了你。”
老兵哆哆嗦嗦地一碰士兵的腦袋,刀口徹底展現在他眼前。克萊爾拿槍指着他的後腦勺,“看清楚,他是傷口平滑,顯然是利器切割形成的。什麼魔鬼、詛咒,這分明是人乾的,你們的眼都瞎了嗎?”
老兵仔細看了一眼,趕緊偏過頭,不再說話。克萊爾一腳將他踹倒。老兵跑回士兵們身後,一言不發。
回去的路上,有士兵問他到底是不是人爲的。他精神恍惚,只說了一句話:“人能一下把整個人脖子切斷嗎?”
未知纔是最大的恐懼,這一晚,到處都流傳着詛咒和殺人怪物的故事。故事大體內容是,三年前,這座礦山上一夥人正山裡挖礦,挖着挖着,挖掘設備突然停了。
當時正值半夜,夜朗星稀,毛月亮總有層薄薄的雲遮擋着,雖然不是農曆的十五十六,卻格外的圓。
值班的七八個人中,一個負責維修設備的老師傅檢查完設備後,發現一切正常。他很納悶,搗鼓了幾下,設備突然又運轉起來。整個過程毫無徵兆,嚇了這八個人一跳。
繼續開挖,挖掘設備像是鏟到什麼硬東西,頓了一下,發出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幾個人拿手電一照,除了石頭也沒看到什麼特殊的東西。
咔的一聲,挖掘設備再次恢復正常。挖掘設備將挖到的礦石倒到一邊。負責挑揀翡翠礦石的工人,挑了半天,忽然,看到一個黑黝黝的,長條狀的東西,長大約半米,寬三十釐米,高二十釐米。
一名工人想去拿,用了不少力氣,直到憋紅了臉,都沒能搬動那東西分毫。最後八個人都上手去拿,纔將那石頭搬到一旁。
拿手電朝上面一照,上面只寫着一個字:“四”。仔細一看,這字和四又多少有些區別,好像“四”裡面那個“兒”字是從框框裡溢出來的。
工人們沒想那麼多,只認爲古人留下來的。不過爲了錢,他們繼續開挖。當晚上運氣還不錯,挖出兩塊疑似極品翡翠礦石。
當圓月上面那層雲紗散去後,幾人不約而同的擡頭看月亮。這一霎那月亮竟然變成了墨綠色。接着,他們發現,有把看不到的刀一下下切割着他們的身體。
八個人嚇得拼命往家裡跑,其中五個因失血過多而死,一個墜入懸崖,兩個跑回了家中。這兩個人在家人面前痛的滿地打滾。
村裡人親眼目睹,兩人身上莫名奇妙得出現一道道刀口,深可見骨。一工人的媳婦趴到老
公身上,厲聲哭喊:“別折磨老韓,要殺殺我。”
他媳婦緊緊抱住他,護住他還未被割傷的後背。十分鐘後,工人翻了白眼,一陣亂蹬後伸腿嚥氣了。他死的極其恐怖,據說眼珠子都爆出來,面部扭起,雙眼無神,卻是死不瞑目。
更讓人膽寒的是當人們把女人從他身上拉開時,卻發現那人背後竟也滿是傷痕。近百道刀口,讓他後背血肉模糊。
無形的惡魔,從此便流傳出來。從那以後,那媳婦穿着那身沾滿他丈夫鮮血的衣服,整日整夜癡癡呆呆遊蕩在村口與礦之間。每每呼喚丈夫的名字,從不停歇。只有在深更半夜,才恢復清醒,在屋子痛哭。
哭聲悽絕,毛骨悚然,讓人不敢聽。沒過多久,那女人便在一天夜裡上吊自殺了。女人死後,村裡又出現了好幾個詭異的死亡,而且死的都是礦上的工人。
村子很快便流傳起村子被詛咒的傳言。村裡還有人把相關見聞發帖求救。畢竟這裡遠離大城鎮。上網求救反而是引起別人重視的方法。
帖子是發出去了,卻被不少人當場笑談,很快就沉了。在下一個月圓之夜,這兒發生了一個小規模地震。
接着,這小村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好像有探訪者尋找過這個村子,但始終沒人找到。
“真的假的?”胖子問小白。
小白的語氣和往常一樣不溫不火,一樣玩世不恭。“克萊爾的故事是我親眼所見。那娘們發起狠來還真像那麼回事。小村的故事是我在克萊爾查小村資料時,在一旁偷瞄到的。當然,我只看到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我去問了幾個老兵。還別說,這個故事在那裡還挺家喻戶曉的。”
“也就是真的嘍?”小雅哭的梨花帶雨,縮在胖子懷裡,小聲說。小白講述的時候,胖子同時也講給了小雅聽。全當是打發時間的睡前故事,卻沒料到這個故事會是這種調調。
胖子幫小雅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小白笑了笑,“真真假假何必在意,人生如夢。何況夢裡的故事。”
“靠,你能不能別這麼裝高人?”胖子被他逗樂了,同時,心裡的沉甸甸的感覺也減輕了不少。
小白擡頭看天,愣了一下意識傳音道:“老大,你看見了沒,今天也是毛月亮,今天的月亮也很圓。”
“扯淡!”胖子罵道,“今天是農曆初三,有個屁的圓月亮。”
說完,胖子下意識擡頭望天,天空漆黑,沒有星星。一輪碩大的圓月,掛在天空,發着慘白的月光。
胖子揉了揉眼睛,睜眼再看,天上還是一輪圓月。白色雲紗將月亮掩映身後,嬌羞好似懷中美人。
“胖哥哥,看啥呢,那麼出神?”小雅的聲音很清脆,很好聽,悅耳如清泉流淌在心間。
胖子嚥了口唾沫,“看月亮。”
胖子腦海裡立馬傳出小白的聲音,聲音有點發顫,不是恐懼而是興奮。他驚叫道:“果然是人生如夢啊。古之人不欺吾也。對了,我一定是做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