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運城,秦天依還沒找地方落腳,就直接找林府去了。按着簡樺桉給的信息,在城西找到了一幢不算華麗的樓府,門關着,看上去有些冷清,不過外面的地像剛掃過的,很乾淨。秦天依上前,敲了敲門,門打開,站了一個大漢。
“這裡是不是有一位林軒宇。”
“是我家爺,你是誰?”
“那有沒有一個叫秦天希的姑娘在這裡?”
“秦姑娘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我是她哥。”
“哥?”
眼前的大漢先是一愣,然後雙眼發亮滿臉熱情咧嘴微笑,秦天依對他這突然的轉變有些後怕,等他要朝自己靠近的時候,警惕的後退了幾步。
“你做什麼?”
大漢倒全然不介意他的小心,還是一臉的殷勤。
“原來是秦姑娘的哥,請進,請進。”
“不用,我在這等她就好。”
“那我去給您端把椅子。”
還沒等秦天依把他叫住,他就一溜煙跑了。不一會兒,那大漢真的端了把椅子過來,放到他身邊,秦天依滿臉黑線——他要真這樣坐在府門口,這過路人會怎麼看他?
“我想我還是隨你進去坐吧。”
秦天依尷尬的笑,那大漢又笑着端起椅子領着他進去了。在一間堂廳坐下,進了位大娘給秦天依端茶倒水。秦天依打量着房子的佈置,樸實卻不是情調,看不出來屈軒宇是這樣的眼光。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大漢說話了。
“這都是秦姑娘佈置的。”
“嗯?”
“她現在是我們的賬房,也算是管家。府上,除了爺的臥室和書房,其他都是她佈置的。她來這裡之前,我們這屋子裡冷清着呢。”
“這樣。”
如果說這是天希佈置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秦天依低頭繼續喝茶,想着等下見了天希怎麼把她弄走。
“你是不是來帶走秦姑娘的?”
大漢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落寞和小心翼翼,秦天依突然有了種感覺——聽到自己是天希的哥後突然對自己這麼熱情、問自己是不是帶天希走話裡帶着傷感——這個人對天希有意思!
“怎麼?你捨不得她?”
“我,我——”
果真被他道中了,大漢開始有些彆扭了,不過這壯碩的身軀陪上這扭捏的表情還真是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我開個玩笑。天希是我爹孃的寶,她不在身邊他們不會放心,所以我必須帶她回去給爹孃一個交代。”
因爲沒有摸透屈軒宇,也不能將自己與屈家的恩怨道明,所以秦天依只能說父母之情這種藉口——當然這也是事實。
“百行孝爲先,是該這樣。不過,秦姑娘,在這裡很開心,她喜歡這裡——”
“她不是喜歡這裡,她是賴上你家爺了。”
秦天依說出事實,大漢臉上的表情又深沉了一番,沉默了。這時候,院中傳來腳步,很輕盈的腳步,聽着應該是姑娘家的,不過一定不是天希的,天希的急促活潑,而這聲音,輕緩又有節奏。
盯着門口,一個美女映入眼簾,肌膚如雪,明眸皓齒,不過走路一搖一擺的姿勢和輕佻的笑臉給秦天依潑了一盤冷水。
“喲,這位爺是誰啊。”
美女搔首弄姿的朝他走近,秦天依乾笑着看她,不知道這唱的哪出。
“這是秦姑娘的哥。”
大漢替她回答,很快,美女眼神裡的妖媚變成了厭惡,秦天依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替自己送了一口氣,他還在想着如果她貼上來自己怎麼應付呢,看來想多了。不過屈軒宇府上怎麼會有這種風塵女子?
“怎麼?一人吃我們府上的飯不夠,還要帶張嘴過來?”
這帶着火藥味的話一定是說給自己聽了,顯然,眼前這個女子跟天希關係不好,而跟天希關係不好——這個女子,很可能是屈軒宇的侍妾,要是的話這屈軒宇的口味可真別緻啊。不過他秦天依也無需跟一個無腦的姑娘置氣。
“姑娘這話什麼意思。”
“就是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想圖我們的東西唄!看着你相貌堂堂——”
“姑娘想多了,我是來接天希走的,不想她在這裡受苦受累。”
“不想她在這裡受苦受累?”
美女的態度又變了,上下打量着他,還注意到了他身邊的劍——秦天依也隨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劍。他這劍出自棠溪,是爹外出做生意的時候給他帶回來的,說是花了一大筆銀子。掛着浴室的劍柄,帶有金龍紋的劍鞘——看起來是比現在這因爲趕路蓬頭垢面的他值錢多了。
如果不是屈軒宇回來,這場鬧劇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因爲那把劍而又對他喜笑顏開的美女正要貼近他,就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天希看到了,天希哪能接受這場景!遠在門口就指着他們叫“快放開我哥”,結果卻是讓這美女更加囂張,環着他的手臂不管他怎麼掙脫就是不撒手。然後天希臉色變得更難看,美女更加得意,秦天依則被她們擋在中間沐浴着她們的口水。不過屈軒宇一進來就好了,美女棄他而去,直奔屈軒宇的懷裡,然後開始委屈的抽泣——這爆發的演技,看得秦天依目瞪口呆。以爲屈軒宇要發什麼大火,結果他倒不當一回事的拉開懷裡的人兒,然後叫那大漢把她送了回房,於是房裡只剩了他們三人。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秦天依打破了這安靜的局面。
“我是來帶天希走的。”
“要走就走,我從未留過,何必跟我說。”
屈軒宇一臉雲淡風輕,不過這雲淡風輕只會讓秦天依更加心疼天希的不爭氣。不過天希倒沒有什麼大反應,還在爲之前他被那美女指染的事衝他瞪眼。
“像是沒我事了,你們兄妹慢慢聊。”
屈軒宇轉身消失,秦天依看天希,她還在用眼神對自己表達着憤怒與不滿,秦天依無奈了。
“你哥佔點便宜,你就這麼生氣?她還是屈軒宇的女人呢,怎麼沒見你對他怒目而視?”
“他我管不住,你是我哥!我管得着!”
秦天依苦笑着朝她走近,拍了拍她的背,叫她不要生氣。
“屈軒宇都這樣了,你該跟我回去了吧。”
“不回去。”
“還不回去?他沒看出來他風流成性嗎?先別說他都沒正眼看你,就算正眼看了你,你跟她在一起了,他也會去找別的女人。”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嗎?”
“那她剛剛碰下我,你怎麼那副臉色?”
“你是我哥,你要是拈花惹草,爹孃會生氣!”
“那他要成了我家女婿,這模樣,爹孃不也生氣嗎?”
“那就是那時候的事。現在,雖然我心裡不舒服,但沒有資格生氣。我又不是他什麼人,干涉不了他。”
“既然干涉不了,就跟我回去啊。”
“不回去,現在干涉不了,不代表以後也不能干涉。”
“你——”
“反正你把我帶走,我還是會回來。”
“你一定要這樣?”
“哥,給我半年時間好不好。半年時間,如果我沒能把屈軒宇帶去見爹孃我就跟你回去。”
天希拉着他的衣袖撒嬌,堵着嘴,眼睛還開始泛淚,秦天依見她這模樣一下子心就軟了。
“讓我想想。”
……
秦天依見識過天希的固執,雖然不看好屈軒宇跟她,但也不能跟上次那樣強迫她走,她又第一次逃脫就會有第二次。既然屈軒宇看不上自家妹妹,那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吧,半年才六個月,現在天希在他身邊呆了差不多一個月了,也沒見他們有什麼進展——天希註定不對屈軒宇的胃口,她太鬧騰,不懂男人的慾望,也沒有妖媚的姿色更不會魅惑男人——那他給她半年時間又何妨?留她在這裡,然後自己守在她身邊,盯着她不讓她受傷害被人佔便宜,這應該是最好的決策吧。
秦天依對他妹妹的愛護讓屈軒宇覺得有些刺眼。也許是他從小就缺失親情的緣故,也許也是這種愛護提醒着他對屈穎清做的事。他跟秦天希太不一樣,秦天希有父母愛,有哥哥疼,而他屈軒宇,唯一一個愛他疼他的孃親都早已入土爲安。
一回到自己的院裡,九兒就貼了上來,屈軒宇隨她扭擺,不爲所動。
“爺,您剛剛都看到了,她吼我!”
“她爲何吼你?”
“她哥對我動手動腳!”
“秦天依要會對你動手動腳,伍鈺欣也就不會清白的嫁給德王了。”
“爺,您說什麼?”
“秦天依不可能對你動手動腳。”
“可——”
“就算對你動手動腳又如何?你不就喜歡男人對你動手動腳嗎?再說,秦天希把這裡弄得妥妥帖帖,我不認爲還能找到一個對林府比她還盡心得人。”
“我上次讓您趕她走,您說她沒招惹我,可現在招惹了——”
“我只是問了一句,並沒有答應說招惹了你就讓她走了。”
“爺,您——不理您了。”
九兒將他一推,自己倒跌了很遠,一副楚楚可憐的嬌態,屈軒宇卻只是勾起嘴角的無動於衷。他不想被一個女人擺佈,他還有腦子,也不想跟她玩這種小花樣。出錢買她過來,就是伺候他的,而秦天希,就是幫他打理林府,她們各安其職,他也絕不參戰。沒有討好女人的習慣,既然她說不理,他也就再出去就是,他秦天依無依無靠了十幾年,還怕比她耐不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