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嬌自然也聽出此話的含義,若是被說成是濫殺無辜,那雲一凡百死不得其咎。
“掌門師兄,一凡他心地善良,又豈能用濫殺無辜四字形容?”陸不名眉頭緊皺,心中似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出聲道。
“陸師弟,我知你愛徒心切,但眼前事實已經擺明,連他自己都承認自己殺人!”
陸不名神色大變道:“掌門師兄,這根本不一樣,事出有因,一凡他乃是不忍村民們痛苦,才痛下殺手,這又有何罪過?”
“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詞而已,正如玄竹師兄所說,你可曾見過魔教中什麼人運用此等妖術?”
“我們沒見過,卻不代表不存在,掌門師兄,還請三四而行!”
“以師弟的意思,難道是在座的衆位孤陋寡聞了不成?”
陸不名語氣一頓:“師弟並非此意,但結果尚未查明,師兄如此定罪,豈不是冤枉了他?”
……
場面一度失控,陸不名與道明倆人誰也勸不了誰,竟然吵了起來,這一結果令人目瞪口呆,只是雲一凡發現,在場的其它人,除了穆月道姑沒有說話之外,其餘的人都是在反對他。
雲一凡呼吸沉重,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此時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師父陸不名對其極爲信任,看到了陸不名那怒髮衝冠的模樣,又想到其發白的雙鬢,雲一凡心裡不由的一酸。
只是感動歸感動,雲一凡的神色,卻越來越冰冷,但他心中,更爲冰冷。
一眼掃下去,除了師父陸不名與尹天嬌之外,所有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無比的漠然,那淡漠的神情,彷彿雲一凡乃是一株草木一般。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雲一凡腦海中再次浮現了這句話。
彷彿經歷了滄海桑田,雲一凡心裡,突然涌現出一股無比的失望的感覺,對玉虛宗失望,甚至對於一切都無比的失望。
他眼角瞥了一眼身側不遠處的女子,只見其面如遊金,一雙手緊緊的握住,大殿之上,那如山一般的壓力,卻未令她有絲毫的低頭。
似有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燒,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管他什麼門規戒律,反了就是!”
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內心的委屈,讓雲一凡再也壓制不住怒火。
“夠了!”
一聲低喝,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一愣,不由的轉頭,臉上皆是帶着錯愕之色。
雲一凡慢慢的站起身來,神色無比的冰冷的看向衆人,那冷漠的神色,令人心顫。
“孽障,你幹什麼!還不跪下!”
陸不名也未料到雲一凡會突然出聲,但見到雲一凡的動作,其不由的一聲冷喝,臉上青筋暴起。
雲一凡冷冷的掃視在場之人,不管陸不名憤怒的神情道:“既然說我濫殺無辜,那青巖村九十三條人命,我擔着就是,從現在開始,我雲一凡退出玉虛宗!”
聲音中帶着無奈,帶着憤怒,但卻有着堅決的意味。
“孽障,你在胡說什麼,馬上給我跪下認錯!”
聽到雲一凡忤逆的話,陸不名氣急,身影一閃,竟如幽靈一般從殿前突然出現在雲一凡面前,青袖帶着勁風,狠狠的拍向雲一凡,其渾身上下,因怒極而不停的顫抖。
陸不名這一掌乃含恨而發,掌力非同一般,只聽一聲沉悶的響聲,胸口如同被巨山撞擊一般,雲一凡本就是重傷之軀,被這一掌拍實,登時五內巨震,喉口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如此一幕,顯然令在場的衆人都錯愕不已。
忍住胸口的劇痛,咬了咬牙,雲一凡顫抖的站了起來,不顧嘴角淌血,目光卻堅定的看着一臉憤怒的陸不名,臉上帶着不甘的問道:“認錯?我何錯之有?事實不明,是非不分,這就是宗門內所謂的宅心仁厚?”
“逆徒,你給我跪下!你殺害青巖村九十三口,難道不是錯嗎?我教你一心向道,你就如此所爲向道的嗎?師門戒律,尊師重教,你都背到那裡去了?你所做的這一切,就算是魔道妖人,也不會如此做”陸不名一手指着雲一凡,臉色鐵青。
晴天霹靂!雲一凡腦海中突然間一片空白,彷彿一
切都失去了顏色,其雙目不由的看向陸不名,只見雙目噴火,看向自己的目光,似有無盡的怒意。
心裡不由的一痛。
原來,就算是陸不名,也都在懷疑他。
那這世間,還有誰相信自己?
“如此說來,我也是魔了!”雲一凡低聲喃喃一句。
雲一凡突然發現,眼前的一切竟然如此的陌生,甚至包括自己的師父在內。
心裡無比的苦澀與疼痛,只是,其又能如何,自其決定站起身來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已然違背了玉虛宗的戒律。
只是現在,違背了又如何?
縱使殺人,雲一凡卻自認自己不是窮兇極惡之輩,不殺,難道看着那些人受苦而無動於衷嗎?
然而,眼前,這就是正道的道義嗎?
是非不分,真假不辨,甚至,容不得人來反駁。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這幾年來,一直在堅持着什麼,一直守護着什麼,難道就是這腐敗的修道正道?
隨即,雲一凡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只是,聲音中,卻有着無比的苦澀。
“十六年來,你一直告訴我,降妖除魔,匡扶天下正義身恤百姓疾苦乃是天下正義之事,可如今,你卻說我做的都是錯的,我究竟何錯之有?若是錯,那我便錯下去,你既然稱我爲魔,那索性,我便是魔!但要我跪下,拜你們這些不明是非假惺惺的人,今天,就算是殺了我,我也做不到!”
雲一凡聲音低沉,但卻帶着無比的堅定,只是這堅定,是否是被逼出來的?
那滿心的無奈,究竟又有誰瞭解?那事情的真相,究竟又有誰人查明?
自己忍受着無奈與不忍,卻被說是錯的,這一切,難道真是自己做錯了?
就算是真的有錯,難道自己就應該眼睜睜的看着那些村民們被那些毒蟲吃掉?
爲什麼連一個理解自己的人都沒有。
尹天嬌朱脣微張,身體微微抖動,似欲同樣站起身來一般,忽見,穆月道姑一道冰冷的目光卻在此時看來,其目光中帶着微怒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