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送禮過來的人純粹就是來給人心裡添堵的!衆人也不知道知道太子心中是個什麼想法,若說太子對於崔薇看中,萬萬不可能派了元陽郡主過來給崔薇落臉纔是,衆人心中各自思量。?那一同前來宣旨的內侍卻並未隨元陽郡主離開,反倒是笑道:“聶夫子切莫與郡主一般計較。太子殿下是日前曾聽候爺言說郡主似是無理取鬧,罪於夫人,這才特地派她前來,正好與夫人賠個罪!只是這宅子當初乃是郡主之父劉承的故所,只是王爺感念皇上恩德,仙去前曾將這宅子送還宮中,如此郡主見宅思父,心中難免感傷,如此纔出言無狀的!”這侍人語調緩和陰柔,將事情與崔薇解釋了一遍,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又各自添了一些思量。
崔薇也沒料到那個未曾謀面的太子竟然會想出這麼一個主意來,而她也沒有想到這宅子以前竟然是元陽郡主的家,難怪她看自己時目光有些不對勁兒,原來還有這麼一場因由!
“也勞煩公公前來走一趟,不如留下來喝杯水酒吧。”崔薇壓下心中思量,笑着衝這侍人說了一句,那侍人本來是領命前來,今日羅玄不能親自過來,太子現在身邊離不得他,因此他也很是遺憾,特意派人前來定要說替崔薇撐着顏面的,如今這侍人一聽崔薇邀請,自然便順勢答應了下來。崔薇忙讓人將這內侍領進外間席中,這才又重新招呼着馮氏等人分別進屋裡坐下。
衆人看清崔薇如今深受看中,頓時個個對她自然又更親近了一些。看得出來元陽郡主對崔薇表情並不友善,許多人心中跟明鏡兒似的,現在自然樂得討好崔薇:
“聽說前些日子聖上有意將元陽郡主封爲公主,說是欲使她出使和親呢!”這說話的是建安伯的夫人。年約三十許,長相溫潤,只是一開口卻是挑得衆婦人跟着三言兩語的討論了起來,元陽郡主雖然也是天家血脈。但奈何當年七王劉承死的不清不楚的,外頭的人只當聖上對他十分看重,就連他不幸死了可也將他獨生的女兒召進宮中養,可只有知道內情的人才曉得,當初七王劉承跟當今聖上爭位,最後就算是聖上登上王位之後對他也是面甜心苦,外表看似兄弟二人極爲和睦,可實則只有這些貴婦人們才知道,聖上那是將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撥之而後快。如何又會對他另眼相看,在他死後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爲了給天下人看而已。
劉攸雖然是天家血脈。但其父死的都不明白,聖上表面對她好。可實則如何衆人心中都跟明鏡兒似的,要真對她好,她如今哪裡會像現在一般不知天高地厚,早被教導成大家閨秀了!元陽郡主劉攸是個不受寵的,且又身份尷尬,崔薇現在又有一個得太子寵幸的弟弟,如今連帶着羅玄吹風兒,使得她都跟着身份貴了起來,衆人自然願意踩了劉攸來討好着她,都爭先恐後的說起劉攸的事兒來,反正此時大家一說,都心中有分寸的不會再拿出去顯擺,如此一來只要外頭人不知道,自個兒內裡掩得好,沒被人抓到把柄也就是了,恐怕皇上也願意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不知道了。
崔薇從這羣婦人身上才得知原來自己住的地方原本該是劉攸的家,雖說七王的事兒大家礙於皇室秘辛不敢說得太多,但劉攸的婚事兒宮中有影兒了自然願意說出來引崔薇歡心,說來還是上回劉攸得罪她的結果,羅玄在太子耳邊進了言,纔有如今劉攸恐怕要被封爲公主外嫁一事兒。
心中存了念頭,今日將兩個孩子的滿月酒辦得熱鬧了,又親自將前來道賀的衆人送了出去,晚間時候兩夫妻洗漱完,崔薇才與聶秋染說起這事兒來:“今日元陽郡主來了,我後來才知道這宅子原該是她家的。”
聶秋染今日兒女滿月,他也是歡喜了,喝了幾杯酒,這會兒洗漱過後雖然酒氣已經散了不少,但依舊能聞得出些許,懶洋洋的躺在牀榻上,伸手攬在崔薇腰側,聽她說起這話時,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只是原該,但如今可不是她家的!誰叫她命不好。”有一個敢想出爭位念頭的父親,也難怪她如今落到這般結局!
前世時聶秋染位高權重,對於這事兒可是聽說過的,七王劉承當初生母受寵,生了不該有的念頭,想與當今聖上爭位,也活該他最後不得好死,就是劉攸也被教養成一個粗蠻無禮的丫頭,最後嫁了人不說,還敢養面首,算是將其父的臉都乾淨了,劉承死後也遭人唾罵,皇上這招也確實使得好。聶秋染心頭冷笑了一聲,也懶得去想這些不相干的事兒,便與崔薇道:
“你別管這個了,反正她也在大慶朝呆不了多久。”羅玄性情一向陰毒,打人專打臉不說,而且打蛇打七寸,打人便要將人一次便打死,可說做事斬草除根,如今劉攸罪於崔薇,他自然一出手便沒給劉攸留後路,直接提了讓劉攸去和親的事兒,如此一來劉攸一旦遠離大慶朝上京,前去遠蠻,人生地不熟的,恐怕往後日子艱難,果然這像羅玄一向的風格,做事幹淨利落!
這會兒不知道是不是位置不同了,聶秋染現在對羅玄少了以前的忌憚,反倒多添了幾絲欣賞,此時說起這事兒,滿臉都是笑意。
崔薇聽他說不管,自己當然也就不管了,雖說這宅子以前是賜給劉承的,但時過鏡遷,這宅子她來的名正言順,又不是從劉攸手裡搶的,她也沒什麼心虛,只說了這話便不提了,又召了人過來問一雙子女,那頭奶孃都是親招的,知道前頭姜氏的後果,做事倒是仔細小心,崔薇問了一陣,又看兒女們睡得正好,心中滿意,那頭聶秋染卻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趕緊讓人將兒女們抱下去了,一邊將妻子摟進懷裡,兩夫妻已經一年時間沒有親近過了,他相當於忍了許久,這會兒哪裡還忍得住,好不容易等她出了月子,乾脆摟了人一塊兒滾進被窩裡。
這頭兩夫妻正親熱,而另一廂許氏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對着兒子不住啼哭:
“今日國公府的王夫人與我提出要將你妹妹許給她一個死了正室的堂兄,你妹妹年紀現在正輕,如何能給一個重重老耋做繼室?我們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那馮氏也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些!”
許氏這會兒已經六神無主了,與兒子哭了一番之後抹了眼淚便道:“不如你去求求聶秋染,你與他一向交好,若是有他從中撮合,說不得那馮氏還會忍耐一番。”
秦淮沉默寡言的坐在許氏面前,聽她哭了半晌,這才道:“事關妹妹往後,我去求聶兄也成,但母親之前開罪了他夫人,這事兒我心中也是沒底的。”因爲許氏之故,秦淮現在與聶秋染之間關係頗有些歉疚,這會兒聽許氏要自己去求人,若不是瞧在秦淑玉一生份兒上,他也不會厚着這個臉皮去求,但心中實在是有些忐忑與羞愧,一聽許氏這話,雖說答應了,但又忍不住有些抱怨:
“母親若是一開始將妹妹許給崔三郎,我瞧着如今也不會有這樣的事兒,崔三郎雖然出身低了些,但正因爲這樣他纔會對妹妹更是一心一意……”
他話沒說完,許氏一聽他提起這事兒,頓時勃然大怒:“你閉嘴!你妹妹好歹是知府千金,他崔三算什麼東西,沒有功名不說了,便是家中窮的叮噹響,還是替人看鋪子的,憑什麼娶你妹妹,你以後這話不要再說了!”許氏雖然也想將女兒嫁得好,希望她日子也過得,但讓女兒許給一個毫無身份地位的人,她卻不肯。
秦淮一聽她說這話,心中有些不快,不過到底許氏是他母親,因此忍耐了一下,也不開口了。
這廂秦家母子心中焦急如焚,秦淮一面求救聶秋染,許氏則是一面慌張着要給女兒說婆家,秦淮心中隱隱擔憂,他對於聶秋染雖然也曾有過兩回恩惠,但母親許氏這樣一鬧,本來兩人之間交情頗深,可如此一來,便變得有些尷尬,聶秋染不是個好親近的,他當年欣賞其才學與性情,好不容易花多年時間又一片真切放下身段與之相交纔有了兩人後來的交情,可如此一來,若是再有事兒求於他,說不得這個朋友便變得疏遠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好不容易得到一個知已好友,沒料到如此一來卻是生分。
秦淮心中有些不好受,但也捨不得將妹妹嫁給一個老人做繼室,因此仍是找到了聶秋染這邊,提出這事兒來。許氏則是在京中官宦之家裡替女兒找婆家,原本她對於自己的女兒頗爲自豪,本來是想要將她高嫁,可如今出了此事,少不得要將目標放低一些,只是倉促之間,便是將目標一放再放,一時半刻也找不出好的人選來,許氏急得心頭上火,心中難免又將崔薇給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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