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捕快們聽到聶夫子這樣說,也自然是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既然人家死者的丈夫都已經表示不再追究了,那姓黃的老頭兒不過是個走街竄巷的老頭兒,只要沒親屬追上門兒來,便擡到義莊燒了將骨灰灑了就是,哪裡還用得着去多那事兒,自然高興的答應了。
將人給送走了,崔薇才令人將門給關上了,一邊拉着聶秋染便進了屋:“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來?你娘,她真死了?”
“真死了。”聶秋染點了點頭,也不多廢話,直接便點頭道:“岳父瞧得沒錯。”
“怎麼會?”崔薇皺了眉頭,有些懷疑的看他:“該不會是你氣不過,才找人去……”就知道她會這麼想,聶秋染一聽到媳婦兒這話,氣急反笑,一邊伸手掐了她小腰,將人拖到了自己懷裡,一邊威脅似的捏了她下巴,坐到了椅子上,陰陰笑了兩聲:“我就知道你要這樣說,但我就是再不喜歡她,又何必要讓她死得這麼慘?直接一了百了。”喜歡折磨人的,且又能折磨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手段又花樣百出的,也就唯有一個羅玄而已。
那人簡直變態如厲鬼,什麼人犯到他手頭上簡直是下場淒涼,這也是前世與這一世羅玄名聲極大的原因,便在於他的狠厲。而他初來這邊的那一夜,身上還帶着一股血腥味兒,當時聶秋染就留上了心。
恐怕崔薇是沒有意識到這兩天孫氏不見了,但他卻是早注意到了。恐怕也是羅玄不知怎麼的知道孫氏的事兒,這才這沒有放過他們兩人,也就羅玄先出手了,就憑着孫氏三番兩次的想針對自己的一雙孩子,聶秋染本來也不會放棄他們兩人!
崔薇聽到聶秋染這樣一說,頓時也覺得有些道理。聶秋染縱然再是不喜孫氏。跟孫氏感情一向冷淡,可他到底是孫氏生出來的,母子間天性冷淡的不是沒有,若是厚着臉皮貼下金,認爲聶秋染願意爲了自己而站在自己這邊,因爲之前女兒聶嬌的事兒最後將孫氏給趕走,就是他已經發了瘋幹出殺了自己母親的事兒,但也絕對沒有那樣大的仇恨要將一個人皮給剝了。崔薇一想到剛剛崔世福說話的情景,渾身雞皮疙瘩便冒了出來,嘴脣抽動了兩下。
“那這樣說。你娘她到底是得罪了誰?”
聶秋染笑了笑,沒有開口說話。夫妻幾年,崔薇是瞭解他得很了。看他這樣子,便是孫氏兩人不是聶秋染殺的,恐怕他也知道是誰幹的。崔薇心裡好奇心一下子涌了起來,翻身跪坐在了聶秋染腿上,伸手抓着他衣襟道:“是誰殺的。你一定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聶秋染沒有否認,反倒是伸手環在了崔薇腰後,笑意吟吟的看她賴在自己懷裡撒嬌的模樣,臉上神色溫柔。
“一看就知道了。”崔薇靠近了他一些,將臉湊了過去,拍了拍他肩膀道:“悄悄告訴我。”
聶秋染看她粉嫩的耳朵靠在自己面前。幾絲沒有挽好髮絲鬆鬆垮垮的散在細膩雪白的臉龐邊,崔薇長的不是什麼絕色佳人,甚至只不過是清秀而已。年紀小時是可愛,長大了便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令他很是喜歡。聶秋染見她湊過來,咧嘴笑了笑,伸手摟着她的腰。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裡,有便宜送上門不佔。是混蛋!
崔薇本來是想聽他告訴自己是誰做了壞事,誰料被聶秋染抓着便親了一下,頓時臉頰飛上了兩朵紅雲,如今兩人還坐在客廳裡,外頭便有丫頭婆子們坐着,他當着衆人的面也這樣,令崔薇又羞又怒,瞪了他一眼,還沒發火,如同崔薇瞭解聶秋染一般,聶秋染也知道崔薇這個樣子是有些火大了,連忙便抓了崔薇的手將她又重新拉到自己懷裡來,藉着替她整理頭髮的功夫,輕輕在崔薇耳邊低聲道了一句:“羅玄。”
“什麼?”開始崔薇還有些沒明白過來,下意識便道:“小石頭已經走了……”她話說到這兒,看着聶秋染的表情,頓時明白了過來,瞪大了一雙眼睛,驚聲道:“你是說?”
“那天他過來時我就聞到他身上有血腥味兒。”聶秋染替她理了理頭髮,一邊衝她溫柔的笑着,不遠處的丫頭婆子們沒有靠過來,偶爾轉頭朝屋裡看一眼,只當他們是在說着什麼甜蜜的話一般,哪裡會想到他們在說這個。雖說這對夫妻靠得近了些,但聶秋染一向寵崔薇,對她的事兒許多都親力親爲,碧柳等人就是跟在崔薇身邊兩年時間了,還沒有近過身替崔薇擦過臉,侍候過她洗過澡,最多也就是擰了帕子遞過去而已。
因此這對夫妻如此恩愛,現在摟一塊兒說說悄悄話,四周又沒外人,鄉下地方也不講究什麼規矩,因此這事兒衆下人們自然都各自躲得遠遠兒的,當做沒有看到了。
崔薇有些不敢置信,在她心裡,雖然羅玄的名聲京中好些人都知道了,也都怕他得厲害,但因爲羅玄在她面前時一向乖巧可愛,如同小時候的小石頭一般,她甚至根本沒想過這事兒會是羅玄乾的。聶秋染倒是知道崔薇心裡的震驚,他是上輩子就跟羅玄打過交道的,深知他爲人,這會兒也不覺得如何吃驚,反倒覺得那樣一個人,就該這樣無法無天才符合他性格,因此見崔薇愣得差不多了,才又道:“我懷疑着,你大伯那邊的事兒,都是他乾的。”
聶秋染這話音剛一落,崔薇本來第一反應覺得不可能,可不知爲何,她心裡又隱隱覺得聶秋染恐怕這話說的是真的。羅玄因小時之故,愛一個人便恨不能將世界都捧給了她,恨一個人則是恨到骨子裡,恨不能將對方挫骨揚灰還好,一如自己,一如當初已經死了的聶明。前日時劉氏曾當衆辱罵過自己,羅玄當時一聽自己勸便罷了手,崔薇還當他忍下了這口氣,可沒料到他轉頭卻替自己將氣給出了。
這話是聶秋染告訴崔薇的,崔薇根本沒想過要去懷疑自己的丈夫這話究竟是真還是假的。她十分了解聶秋染,知道他爲人性格,沒有把握的事兒,絕對不可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這人一向是謀定而後動,他這樣說,必然就是一定證據,或者是知道這事兒是羅玄乾的。
崔薇表情怔忡,說實話,羅玄手段雖然激烈了一些,但她卻知道這世上有一個人這樣全心全意幫助自己,願意爲自己受了氣而想方設法替她報仇,又一心維護着她,那種感覺很是令人感動,再想到當初在京中初遇羅玄時,他從手臂間取下來的那顆銀子,崔薇頓時鼻子一酸,心裡便覺得有些酸楚了起來。
聶秋染看她低垂着頭,忍不住得意的咧了咧嘴角。上輩子羅玄那小子沒少給他添堵,這輩子又一逮着空閒就愛膩在自己媳婦兒身邊,如今可算是給他逮着了機會。聶秋染一面心頭得意,一面假惺惺道:“你也別生氣,他年紀小,往後不懂事再說說他就是了。”
“我怎麼會生氣?”崔薇掏了帕子抹眼睛,哭道:“他這樣一心一意討好我,可真是個好孩子,倒是讓我有些內疚了起來。”崔世財家裡的事情既然發生了,她也只能當做自己不知道了,相對來說,一個看似邪侫,其實卻十分單純執着的羅玄,在崔薇心裡,是比崔世財一家還要重要的。
沒料到自己落井下石了一回,崔薇不止沒有生氣,反倒是開始更加心疼起羅玄來。聶秋染頓時下巴落到了地上,頗有一種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腳後跟的感覺,嘴角抽搐着,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整天時間崔薇都因爲羅玄的維護而感動,倒也將孫氏的死帶來的震撼消去了幾分。隔壁崔家裡鬧得不可開交,那姓王的鬧騰着要讓崔世福將銀子交出去,賠他牛車,一整個下午都鬧轟轟的,不時能聽到哭叫聲與打罵聲,倒是熱鬧得如同趕集一般,而聽出去打探了消息,聽了半晌壁角的婆子回來說,崔世財一家人聽到王家那漢子去找崔世福要馬車銀子,竟然個個都躲了起來,反倒開始怨懟崔世福多事了。這會兒也不知道崔世福該有多頭疼了,這便是當好人當得連原則都沒有的下場!他倒是想面面俱到,只可惜如今他事情一樣沒辦成,孫氏被他弄了出來,引了一堆事兒不說,聶夫子不肯接孫氏,孫氏屍骨依舊流落他鄉,被義莊安葬,不見得就比被掛在樹上好到哪兒去,義莊中屍體一併燒了只隨意一灑,哪個還認得出是哪個來。
崔世福一片好心,只是卻落了個豬八戒照鏡子,兩面不是人的結局。
晚間時候那名叫道一的隨從又經過回秉之後進來了一趟,也不知道聶秋染與他說過了什麼,崔薇也沒有理會,抱着一雙兒女喂完了飯之後,又玩耍了一陣,看奶孃將他們帶下去洗澡了,聶秋染這才從外頭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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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材修二代》煉煉丹,養養娃,且看廢材如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