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過自己的新衣裳，從前都是奶奶管着家裡的用度，她的衣服都是穿姑姑和大伯家菊娘姐姐穿小了的。
這還是她頭一次有自己的新衣服呢！
換上了新的衣裳，錦娘略有些黃瘦的小臉露出些許羞澀，一雙亮閃閃的眼睛中卻是放出了光彩。
“錦娘妹妹真是個小美人。”香雪壞心大起，伸手輕輕摸了一把錦孃的臉蛋，逗得錦娘雙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好了。
玉娘滿眼羨慕，跟姐姐相比，她更是慘一些，衣裳傳到她身上的時候，早就破舊不堪了。
不過，她也是個懂事的，聽見劉彩霞又要給她量尺寸，搖着頭小聲說道：“娘歇一會兒。”
香雪過去接過劉彩霞手裡的軟尺，笑道：“我來吧，玉娘妹妹，可別嫌我手藝不好呀。”
玉娘今年八歲，瘦瘦弱弱的。
香雪給她做的，是一件桃紅色的短身棉襖，只剛剛過了臀部，盤扣小立領，袖口處留了寸許寬的緊口，嚴實保暖。
底下則是一條同色的掐腰棉褲，褲腳處還鑲了一道絳紅色的邊兒。
到底是小孩子，新衣裳比什麼都有吸引力，玉娘就那麼坐在炕桌旁邊，雙手託着腮，眼巴巴地看着香雪。
“香雪姐姐，爲什麼不給我做裙子啊？”
香雪故意驚訝地叫：“哎呦，小丫頭還想穿裙子呀？”
“沒，沒有麼……”玉娘着急了，結結巴巴地說話，“我穿什麼都行的……”
香雪抿着嘴笑：“傻丫頭，急什麼呀？你還小呢，穿着棉裙子不好活動的。等過了冬天，姐姐給你做一身兒更漂亮的春衫，一定有好看的裙子，繡花的，好不好？”
玉娘眼睛一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兩手的手指絞在一起，不敢置信地問：“真的麼香雪姐姐？”
“不騙你的，等咱們賺了大錢，想穿什麼衣裳就穿什麼衣裳！”香雪說的豪情萬丈。
劉彩霞和錦娘一起整理着包袱裡剩下的布料，苦笑道：“我也不指望大富大貴——那跟做夢似的呢。能靠自己兩隻手，把他們姐弟拉扯大了，不再跟從前一樣受氣，就是阿彌陀佛了。”
香雪見她總是難以釋懷，知道遇到這樣的事情，誰也都一時難以想開了。
因此，也並不狠勸，只說：“只要肯賣把子力氣，好日子在後邊呢。”
她心裡打定了主意，過了年就去問問成衣店的行情如何。
若是有市場，等自己手裡有了本錢，就去縣城裡盤個鋪子過來做。
……
日子轉眼就到了初十，這天，衙門裡重新辦公。
劉大爺請了宋朝陽一起，去縣衙裡給劉彩霞辦和離的文書。
香雪因要去朱大娘家裡打點第一次接的繡活兒，故而也跟着一起。
到了縣衙門口，趙建趙全已經在那裡等候了許久。
一見了他，劉大爺等人都嚇了一跳——不過短短數日，趙建兩隻眼睛裡都是血絲，整個兒人都瘦的有些脫形了。
“彩霞……”趙建眼睛癡癡地看着劉彩霞，“你還好麼？”
劉彩霞與他成親多年，兩個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和，相反，夫妻感情還是很深的。
見了他這樣，劉彩霞心裡驟痛，紅着眼睛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劉大爺現在對這個姑爺是又氣又恨，恨他不能護衛妻兒，更氣他到了這個時候還做出這個樣子來博取女兒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