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就留下吧。”褚王斂了斂情緒,看着褚擎蒼說道。
褚擎蒼聞言眉頭一緊,擡眼看向褚王:“兒臣這次回來所爲何事父皇是清楚的。”
餘下的話沒有再說,卻也足夠清楚了。
這次他之所以會回來都是因爲褚王說他母妃思念成疾身體抱恙他纔回來的,現在他回來了,看到母妃好好的,自然便也知道了這完全都是褚王的陰謀,自然不肯輕易的留下。
而這件事完全都是褚王一手造成,想必他也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明說只是不想要跟他之間徹底的決裂而已。
果然,褚王聽到這話,剛剛恢復過來的神色立馬又陰沉了下去。
“如果父皇要你必須留下呢?”褚王冷冷的說道,說完意識到自己的口氣不善,又道:“你母妃這些年在冷宮吃了不少的苦,她的身體已經不比從前了,她那個性子自然不肯跟你說的,你若不信大可親自叫郎中過來檢查一番,還有你皇祖母最爲惦念的人便是你,你這次回來她不知有多高興,她年事已高,你怎麼忍心再讓她忍受分離之苦?若是因此而出了差錯……你就不會良心不安嗎?”
連好話帶威嚇都被他說了,褚擎蒼望着這樣的褚王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事情他不是不瞭解的,可是那又如何?
皇祖母確實待他很好,可是她心中更爲在乎的是什麼,他清楚,相信他也是清楚的,就算他真的離開這裡,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當然傷心事難免的。
至於母妃……他更是清楚。
便也正是因爲母妃的事情,他纔會如此的糾結不已。
據他所知母妃自從聽到他回來的小心就一直沒有睡過安心覺,一方面自然是因爲他的回來而高興,可更多的則是擔心。
她一直都不願意讓他回來,否則這五年的時間,褚擎蒼也不會一直沒有回來過了,甚至期間有幾次她生病,都不肯讓他回來。
怕的就是他這一回來就再也回不去了,而留在這裡並不是一件好事,她志願讓他平安的生活,從來不求他能夠多麼的榮華富貴。
哪怕現在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母妃也放心不下。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洛傾城從母妃那邊回來就會帶來母妃的口諭,自然便是要他離開了。
如果她聽說父皇竟然非要他留下來必然又會不高興,兩人之間不免還要發生爭執。
褚擎蒼光是想想,便覺得難過不已。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這一生最爲頭疼的事情便是這些。
除此之外,他一切都不在乎,就算是在戰場,也從未發生過懼意。
他不由得嘆了口氣,輕聲道:“這次兒臣不會很快離開。”
他也只能退步至此,如果真的要他非要留下不可,他是不會答應的。
甚至如果把他逼得急了,他現在離開都敢,根本就不會在意是否會引起聖怒,這點褚王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雖然有所不滿卻也沒有在說什麼。
然後便不再說這些會讓兩個人不高興的事情了,轉而說起旁的事情,氣氛這才漸漸的好了不少。
——
再說洛傾城跟着宛妃去了裡面之後,這鬱結了一整天的心情才終於漸漸好了許多,鬆了口氣。
“傾城,這些都是母妃爲兒媳置辦的,一會回去的時候你便帶回去。”宛妃將一個小箱子交到洛傾城的手上,微笑的說道。
對於這個兒媳的態度和褚王,太后娘娘是完全不同的態度。
洛傾城便知道自己猜測的果然沒有錯,宛妃對於她的身世是真的不在乎的。
“這些年我這個母妃對於阿蒼的關心極少,他能夠長這麼大,都是靠着自己,以後,希望你能夠待母妃好好的照顧他。”宛妃又開了口,精緻的五官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神色卻有着淡淡的憂傷。
洛傾城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孃親,如果她也活着,一定也會這般愛護他們的吧?
這樣想着,洛傾城對於宛妃便多了幾分的親暱之意。
她認真的點了點頭:“母妃不必擔心,以後兒臣一定會仔細的照顧他。”
她想說自己也不會再讓他受到從前的影響,一定會開開心心,可是一想若是說了這話宛妃必然會難過便也未曾在說這件事,只是溫溫柔柔的看着宛妃,態度極其認真又恭敬。
宛妃看着洛傾城這個樣子心中最後的擔憂也放下了,她有一種感覺,眼前的這個女孩子確實是她能夠將他兒子以後一生都託付給她的,她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他,不會……不會嫌棄他。
想到褚擎蒼當初的作爲,再一想到他現在的模樣,宛妃便覺得一陣揪心的痛意,本來是不想說的,可是考慮到以後的事情,便忍不住開了口。
“阿蒼的一生都被母妃給拖累了……”一句話說完,便已淚流滿面,白宛顧不得去擦眼角的淚水,目光朦朧的看着洛傾城,繼續說道:“當初的阿蒼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是……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他有着很好很好的未來,只是這宮中的情況複雜,總有一些人心術不正,看着他越來越大,極有可能擋了某些人的路,所以便對他動起了歪心思,他差點就……”
白宛不忍說下去,精緻的面容已經佈滿淚水,繼續說道:“爲了保住他,我只有將他的所有鋒芒都蓋住,讓他失去了所有人的寵愛,默默無聞,這樣才能夠讓他平安,也許這件事,母妃是做錯了的,他大了有了主意之後便再次贏得了陛下的寵愛。”
說到此,她的臉上露出了自豪,漂亮的眼眸變得亮晶晶的,認真的看着洛傾城說道:“他這次是完全憑藉着自己的能力贏得他的寵愛,以及所有人的愛戴,你也許不清楚,可是當時京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我的兒子,他是這世界上最爲優秀的孩子,他守護疆土,收復失地,讓敵人聞風喪膽,幾次擦着閻王殿的大門才贏得的那一切,只是……後來,後來……那些人終究還是不肯放過他,他們不允許他站在所有人的身前,阻礙着別人看到他們,所以他纔會變成了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