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能夠按時報道,金帥提前一天來到了白馬市,前一天還陽光明媚,過了一夜天就陰了,當金帥從賓館出來,提着行李走到市婦聯大門口的時候,天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有人說天氣與心情有關,這句話很有道理,如果早上一睜眼就是陽光明媚,今天的心情一定會很好,做起事情也就格外精神,天氣一旦不好,就會心情沮喪,這一天干什麼也覺得沒有勁頭。
今天金帥和前幾次來婦聯時的情況完全不同,那個時候金帥命運未卜,而今天則是市婦聯的工作人員了。現在他覺得市婦聯那棟灰濛濛的五層辦公樓格外親切,甚至辦公樓北面那一排破舊的集體宿舍,也不是那麼刺眼了。
剛走進市婦聯的大門,傳達室的老頭喊住了他:“小夥子,是來報道的吧?來的可是夠早的,來來來,先到我這裡等一會吧。”
看了看錶,距離到婦聯組織聯絡部報道的時間還有不到十分鐘,按說這個時間正好,既然來報道,提前一點總比遲到要好,是對上級領導的一種尊重,這也是金帥從小養成的一種好習慣。
金帥提着行李走進了傳達室,像所有的機關傳達室一樣,靠近門口的窗戶下面擺着一張老舊的三抽桌,另一面則是一張單人牀,靠近北面是一個不知道用什麼材料製成的牀頭櫥,上面亂七八糟的堆放着碗筷,看來這個看門的老頭也是一個邋遢人。
“大叔,婦聯不是八點鐘上班嗎?現在都八點二十了,我們報道的時間是八點半,怎麼還沒有見有人來上班呢?”
老頭呲着一口大黃牙笑了:“機關就是這個樣子,八點上班九點到,十點不誤聽報告,喝喝茶看看報,待上一會就溜號。說是讓你們八點半來報道,你就是九點來也不晚啊。”
老頭給金帥上了一課,他沒想到政府機關竟然是這個樣子,看來這裡既不像學校也不像軍營,甚至連農村的老百姓也不如。
金帥從口袋裡掏出了煙,給老頭遞過去一支:“大叔,您貴姓啊?”
“嗨,什麼貴不貴的,我姓李,大家都叫我老李頭,以後你這麼叫我就行了。”
老李頭接過金帥的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好煙好煙,這煙不便宜吧?”
金帥把剩下的半盒煙一起塞到了老李頭的手裡:“大叔,我這不是今天來報道嗎,就買了盒好煙。其實我也不怎麼吸菸,你不嫌棄的話這半盒煙就送給你了,今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老李頭是個看大門的,像他這種小人物,市婦聯裡就沒有一個人搭理他,看到金帥對自己很尊重,自然也非常高興了,兩個人不一會就混得很熟絡了。
通過和老李頭聊天,金帥知道,老李頭曾經是市婦聯的維修工,幹了一輩子,去年才退下來,求爺爺告奶奶的留在這裡看當門衛,賺點補貼。金帥心裡一動,有意識的和老李頭聊了起來,聊的話題都是市婦聯的人事情況。雖然老李頭只是一個普通的維修工,但是對市婦聯裡的情況卻是非常的清楚。
大門口終於有了動靜,進來的全是清一色的娘子軍,金帥看着這些高矮胖瘦,醜俊不一的女人,發現沒有幾個是所謂的美女,看來婦聯雖然是女人成堆的地方,但是漂亮養眼的卻沒有幾個。
兩個女孩走進了大門,老李頭笑着說道:“敘啊,看到了沒有,高個的女孩叫徐麗,是徐市長家的千金,矮個的叫喬娜,是市紀委喬書記的女兒,這兩個姑娘也是這次考上公務員的,今天是來報道的,你不出去他們打個招呼?”
徐麗正在和喬娜小聲的聊着,聽到身後有人喊,轉身一看立刻就笑了:“金帥,早來了吧?這幾天你去哪啦?到處找也找不到你。”
喬娜感到很奇怪,徐麗怎麼和金帥這麼熟了:“徐麗,看來你和金帥的關係還不一般唻,快點坦白,你們什麼時候又聯繫了?”
既然知道徐麗給自己幫過忙,金帥自然是要表示一下謝意:“徐麗,我能來到市婦聯上班,真是要好好的謝謝你。”
“你都知道啦?”徐麗笑顏如花,脈脈含情的看着金帥:“你這個人還是很聰明的,舉手之勞也沒有什麼好謝的,以後咱們就是同事了,有些事情還要請你多關照呢。”
看到徐麗和金帥說得那麼熱乎,喬娜有性醋了:“喲,這麼早就謝上啦?帥哥,嘴巴上謝是不夠的,要有點實際行動才行。”
金帥聽出了喬娜話裡酸溜溜的意思,笑着說道:“那好啊,等咱們報道後,我請你們吃飯好不好?”
年輕人就是這樣,沒有幾句話就混得很熟悉了。一個長的像矮冬瓜似的中年婦女走進了大院,身後還跟着一個細高個的女孩。金帥認出來了,這個女孩也是和他一起參加面試的,也就是說他也是內定到婦聯工作的三個人之一。金帥意識到,這個女孩一定又是哪位大領導家的千金。
徐麗熱情的和矮冬瓜打招呼:“董部長,你好!”
董部長看到徐麗立刻笑了,臉上一道道的皺紋,就像菊花般的燦爛:“小麗啊,是來報道的吧?來吧,隨阿姨一起到辦公室。”
董部長在辦公桌後的老闆椅坐下,臉上瞬間就嚴肅起來。金帥覺得就像電視劇上演的那樣,縣官一升堂就會變了一個模樣,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官威吧。
金帥來之前對市婦聯也做了一些瞭解,特別是剛纔老李頭聊了一陣子,更是知道了這裡不少的情況。白馬市婦聯屬於正處級單位,矮冬瓜這個部長充其量也就是科級,原來只是聽說主任無大小,看來這所謂的部長也同樣如此。
“嗯——,這次你們四個人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市婦聯的公務員,嗯——,這是中央新的幹部政策在我們白馬市的落實,嗯,也是白馬市委、市政府對你們四個的信任……”
董部長打着官腔,拖着長音,唾沫四濺的足足講了十五分鐘,就像一個大領導在會場做報告似的。金帥看着辦公桌前的標識牌上董潔二字,又望了望老闆椅上坐的那個人,怎麼也不能把這個潔字與她本人聯繫在一起。這麼一個拿腔作勢,不說嗯字就沒法講話的小科級幹部,真是糟蹋了這個潔字。
董潔終於講完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四個青年人臉上掃視了一圈,看到四個年輕人都很恭敬,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嗯——,我代表市婦聯歡迎你們四位年輕同志的到來,嗯——,希望你們今後要努力工作,服從上級的領導,只有這樣才能不辜負組織上對你們的關心和愛護。”
又是長篇大論的講了十分鐘,以前就聽說當官的最喜歡做報告,卻沒想到在上班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也許董潔以前少有這個機會,今天終於在四個青年人面前過了把癮。
董潔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金帥看到她杯子裡的水不多,金帥很機靈的到飲水機錢給她填滿了水,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惹得那個和董潔進來的細高個女孩好一陣白眼。
“嗯——,按照人事局的要求,本來應該對你們進行上崗培訓,但由於部裡的工作很忙,這道程序就免了,相信你們都是高素質的人才,分到各個部門之後很快就能適應的,你們就在工作中慢慢學習吧。”
董潔講完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嗯——,下面我宣佈你們四個人的工作分配情況,李思思去辦公室,徐麗去宣傳部,喬娜到權益部,金帥去老幹部服務中心。”
宣讀完了分配決定,董潔在四個年輕人臉上挨個看了一遍,目光在停留在金帥臉上的時間特別長。金帥明白了,之所以把自己分配到老幹部服務中心,主要就是因爲自己是四個人中,唯一的一個事業編制人員,此刻行政編制與事業編制的區別就體現出來了。
“你們對這份分配有什麼意見嗎?沒有意見的話就去你們的單位報到吧,需要解決住宿的就直接去辦公室找劉麗嬌劉副主任,她會爲你們安排的。”
四個年輕人蔘差不齊的說道:“服從組織安排,沒有什麼意見。”
其實董潔剛纔講的話,都是官場裡的一些套話,也是組織部門在人員分配上常用的做法,表面上看起來很民主,是在徵求下級的意見,實際上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傻乎乎的提出什麼反對意見,組織的決定那是能隨意違背的嗎?
儘管金帥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但他此時也不敢講出來,更不明白市婦聯怎麼還有老幹部活動中心這樣的單位,市裡不是有個老幹部局嗎?這段時間金帥也上網查過各級婦聯的情況,其他的地市都沒有這個機構,爲什麼單單白馬市婦聯會有這麼個單位呢?
看到李思思和金帥前後腳走了進來,劉麗嬌以爲兩個人都是到辦公室來工作的,當聽到金帥被分到老幹部活動中心去了,只要來要求她安排宿舍的,劉麗嬌就一切都明白了。看到金帥一臉的平靜,劉麗嬌也在暗暗的點頭,這個年輕人能夠做到榮辱不驚,喜怒不容於色也確實不簡單。
劉麗嬌帶着李思思出去了,過了一會回來從抽屜裡取出一條鑰匙:“金帥,他們三個家都在本市,不需要安排宿舍,只有你一個人就好辦了,這是北面集體宿舍左手第四間的鑰匙,原來是開車小李住過的,上個月他剛結婚搬了出去,你就去住那裡吧。”
金帥接過了鑰匙,微笑着說道:“謝謝劉主任。”
劉麗嬌看了看門外,小聲說道:“金帥,我知道你心裡不高興,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先進來再說,以後咱們再想辦法活動活動。一個學金融的大學生被分配去侍候一羣老頭老太太,也確實是浪費了人才。”
金帥笑了:“劉主任,可千萬不能這麼說,現在大學生已經不值錢了,我能進來就算是很幸運了。不是有那麼句話嗎,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的,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就會混上個一官半職。”
聽到金帥又開始油嘴滑舌了,劉麗嬌也笑了:“行啦,你甭在這裡瞎白話了,快去活動中心找吳主任報道去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歸她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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