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當然不行。”徐瀅道,“你還是別去了,省得被人家把底全給掏空了。”
“不去怎麼行?”宋澈立刻反對,“不去的話他們一定會認爲我怕他們的!”
徐瀅看他氣乎乎的樣子,也就不理會他了。他如今雖然還有些任性,但比起從前又好了許多,這些事,牢騷歸牢騷,他會處理好的。
門簾子啪啪輕響,阿陶爬過門檻來,笑眯眯盤腿坐到她腳下。穿着棉紗衣褲的他看上去幹淨又溫暖,徐瀅彎腰要抱他,旁邊卻伸出雙手來趕在她前面抱了他去。宋澈嫺熟地叉着他兩腋舉起放在自己大腿上,拿一旁的奶羹來喂他。
奶孃跟着走進來,慌忙道:“世子爺快別餵了,這奶羹涼了,小王孫吃了會腹痛。”
宋澈忙把奶羹又從阿陶嘴裡摳出來,被阿陶銜住手指,半痛半癢的感覺使他笑起來:“這小子,真是雁過都要拔根毛。”說着,又臉紅紅地看向徐瀅,小聲道:“像你。”
徐瀅揚脣。
他等奶孃抱着阿陶走了,才板着臉咳嗽道:“難道不是嗎?當初是誰急不可耐撲倒我,完了還要親着我不放的?”
徐瀅聞見他湊過來時呼吸裡夾着的酒氣,雙眼微睞,笑道:“這麼說來是還不服氣。”
宋澈揚脣低頭,忽然扭頭看了眼東邊,然後飛快抱起她便往裡屋去了。
阿陶還等着母親來哄他睡覺,沒想到一眨眼父親母親都不見了,害他還睜着眼睛趴在奶孃肩膀上找了好一會兒。
城裡百姓們又因五軍大演練這樁盛事調動了興趣。
加上其餘各營陸續有人回京,官員們之間走動得多了,很多往日不怎麼聯絡的也都熱絡了。
端親王經過個把月緊鑼密鼓的篩選。終於給宋鴻挑中了隨州許家老爺許之晏的長女。許家雖然三代從政,但一直也如徐府一般不溫不火,甚至還不如徐家,起碼徐少澤如今還是兵部侍郎,許之晏爲政十五年,如今也不過在賀州當個知州。
這裡人家一選定,徐瀅可就沒那麼悠閒了。
接下來王府這邊請媒納采什麼的可都得她來操辦。寧夫人自打上回宋鳶死後。家務事上早就沒了那麼份野心,近來辦事中規中矩,竟把大半的精力花在教養兩個兒女身上。
如今宋鵑倒是越發溫文有禮。宋沼也秉性溫和,不似宋澈囂張,也不似宋鴻那般上不得檯面。前陣子因爲無意從陳翰林處得知宋沼還曾替被權貴欺負的寒門士子暗中出過頭,端親王還欣慰地跟寧夫人誇讚了他一番。
如此一來寧夫人更加有滋有味。便是萬夫人再有什麼地方衝撞她,她也並不理會。一心只把教育兒女放在首位。
萬夫人雖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仍然還是不甘於將來在王府做個孤苦伶丁的老侍妾,但是大勢所趨,看到寧夫人如此韜光養晦,她也生怕被她搶去了風頭。
於是近日也關注起了大郡主宋鸝的起居。但宋鸝打小因爲她關注宋鴻比關注她要多。因此並不大與她親近。問到哪就說到哪兒,也並不主動。萬夫人對此未免有些怨言,火氣上頭便說要把她嫁出去之類。宋鸝是端親王長女。又哪會與她一般見識?只左耳進右耳出罷了。
顧氏已然茹素。
但端親王總因宋鳶之死而心存內疚,於是自那之後也常去看望顧氏。也不時留宿,她不過三十來歲年紀,再生一個養老想來也不是難事。顧氏皈依之心於是半途而廢,徐瀅原先還擔心她會苦悶糾結,但近來見她面上又露出絲紅暈,才又放了心。
如果顧氏不排斥,如果能再生一個也是好的。
人嘛,總得像前看,哪能因爲一時的打擊就把餘生都荒廢了呢?
往許家送去聘禮單子的當日收到沈曼來信,信裡她依舊沉穩內斂,不過聽她提到了去靈隱寺上香的事,還提到了她的別鄴隔壁住了戶生了三胞胎的人家,那三胞胎裡的老大是個愛粘人的小胖娃,這麼看來,獨居在那裡的日子應該是不會太無聊的。
“我讓素錦下個月回來,希望能趕得及陪你去看五軍營的盛會。”
她在信末這麼說。
她連這場盛會都知道,想必還有許多事情也是知道的了。
一個擅於掌握局勢信息的人總是不會過得太被動的,她幾乎可以預見她燦爛的未來。
最近好消息確實很多,除了以上,還包括楊皓兄弟已經有了很大起色,但也有不太樂觀的消息,便是葉楓與程淑穎的婚事。
王府裡忙着宋鴻婚事的同時,冀北侯夫人居然也開始給程淑穎議親了。
當然男方並不是楊葉楓。
冀北侯夫人上慈寧宮跟太后嘮起這個的時候徐瀅剛好伴着太子妃進了去,聽到議婚兩字她們倆就在屏風外停下了腳步來。
只聽她說道:“……也特色了幾個,雖不是什麼顯赫之家,卻也是極靠譜的。家裡子弟個個上進,姑娘們也都潔身自好。這樣的人家,穎姐兒過去纔不會疲於應付。”
太后沒做聲,半日後吃了口茶才道:“閨女是你們的,你們想好了怎麼着便怎麼着。只不過,這丫頭也是哀家看着長大的。哀家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可不比你們少多少。你們覺得讓她嫁別人合適,哀家可怕委屈了她。
“你若是讓她嫁去別人家,照我說還不如嫁到宋家。你瞧瞧,景王也差不多時候說親了,明年春上選秀他肯定逃不掉。還有昭王跟她年歲也差不多大,淑妃也是個老好人。他們倆又剛好還在京師,你不如從他們當中琢磨琢磨?”
冀北侯夫人沒說話。
屏風這邊徐瀅與太子妃也有些好笑。
太后這鴛鴦譜給點的,景王宋裕那傢伙簡直五毒俱全,程淑穎怎麼能嫁給他呀。昭王雖然口碑很好,人也溫文有禮,但他卻也有個青梅竹馬的小表妹,那小表妹太后還認識呢,每次提到她還笑眯眯地呢,前陣子看到他們倆肩並肩地來慈寧宮請安,她都還賞了她一串瑪瑙呢!
倒是這麼快就忘了?
“這恐怕不妥。”冀北侯夫人踟躕了半日,到底開口了,“穎丫頭大約只把他們當哥哥。”
“那她把誰當丈夫啊?”太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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