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步伐有些沉重,一切都是那麼熟悉,那麼令人不捨,有些認識我的同學,悄悄的議論着我。
我跟楊曉帆一起走到了高二的教學樓,走到了三班的教室門口,我的情不自禁的停了下來,似乎在那一瞬間失去了走進去的勇氣。
楊曉帆說道:“怎麼了?都到了門口,不進去?”
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將胸中的悶氣給吐了出去,這才走進了教室,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熟悉的臉龐,有人在埋頭看書,有人在低聲背誦詩文,有人在閒聊打屁,不過是二十多天而已,對我而言,卻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回來了似的。
“龍千辰?”
班上有同學看到了我,立即驚呼了一聲,頓時引來衆人的目光,原本在埋頭看書的安然豁然間擡頭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四目相對的剎那,安然的臉龐出現了一抹驚喜之色,但卻轉瞬即逝,又低下頭去了。
“他怎麼來了?我聽說他被趙建雄打斷了一隻手,還有膽子來學校?”
同學們議論紛紛,指指點點,我倒也沒有在意這些,徑直朝着我的座位走去,不來還好,一來之後,我心中的不捨就更濃了些,儘管我在六中沒有多少朋友,但這裡畢竟有接近兩年的回憶。
過往的一切,都在腦海中不斷回放着。
這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龍千辰?!你還有膽子和臉面到學校來?”
我擡起頭來,說話的是張楚兒,她剛走進了教室,在她身邊跟着周靜等幾個女生。我沒有理會她,畢竟我不是來吵架的,雖然我心裡對張楚兒極度不滿,這一切事都因爲她而起,如果不是她覬覦比賽名額,就不會有後面那麼多事發生。
周靜尖酸刻薄的說:“廢人還有臉來上學?你是來丟人現眼的還是博取同情的?三班不歡迎你,別來自取其辱了!”
我依舊一言不發,安然卻站起身來說:“龍千辰是六中的學生,他爲什麼不能來上學?你憑什麼說不歡迎?”
周靜知道安然的後臺硬,心裡雖然不爽,但也沒敢直接頂撞回去,倒是張楚兒說:“周靜哪裡說錯了?安然,你少管閒事。”
安然說:“我就管了,怎麼樣?”
張楚兒被氣得不行,但卻對安然無可奈何。她雙手叉腰朝着我走了過來,似乎就認準了我好欺負,張楚兒尖酸的說:“廢物,你是來找虐的嗎?正好我有個好消息想告訴你。”
我微微眯着眼睛,忍着心裡的怒氣沒有搭理她,張楚兒卻更加來勁了,她說道:“現在我是林老師重點栽培的對象,還有你參加全省美術比賽的資格,林老師已經給我了,你畫得好又怎麼樣?拿了名次又怎麼樣?還不是跟我做嫁衣?”
張楚兒盡顯得意和張狂,本來我是不打算跟張楚兒計較的,反正都要轉校了,沒必要在跟她爭論什麼,但這件事,卻正中我的致命處,讓我無法再忍受呢,心裡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
我猛的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齒的說道;“你說什麼?!”
我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老師居然把我的參賽資格給了張楚兒,她應該很清楚,我跟張楚兒之間的仇恨,我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我的手斷了,不能畫畫,林老師把參賽資格給別人,我能理解。但是,她卻偏偏給了張楚兒,我實在是忍無可忍!
給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給張楚兒!
張楚兒被我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一臉得意的說:“我知道你不服氣,但這是事實。是不是覺得很難受,很憋屈?你還能畫畫嗎?廢人!”
我氣得渾身發抖,楊曉帆按住我的肩膀說道:“龍哥,別衝動,你今天來不是打架的,既然都決定了轉校,就當什麼都沒有聽見吧。”
我一字一句的說:“我做不到!”
說完後,我直接擠開了張楚兒,跑出了教室去,楊曉帆跟安然在身後一直叫我,我頭也沒回。我當然不是要離開學校,而是要去找林老師問個清楚,否則我死了都不甘心。
我不明白,林老師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一路跟發了瘋似的直奔教師辦公樓而去,我們學校還是挺不錯的,挺多老師都有單獨的辦公室,尤其是林老師這種由校長親自聘請的老師。
我一口氣跑到了林老師辦公室門口,連門都沒有敲,就直接推門進去,林老師果然在辦公室裡。她看到我,眼神有些負責,然後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開門見山的問道:“爲什麼把我的參賽資格給了張楚兒?!”
林老師臉色頓時僵硬下來,站起身來冷冷的說:“龍千辰同學,你這是什麼態度?進老師的辦公室不打報告,橫衝直撞,進來就質問我,你是不是真的無法無天了?”
我還是重複剛纔那句話問她,爲什麼把資格給張楚兒。
林老師緩緩的坐了下去說道:“你的手都斷了,不能畫畫,名額難道還給你留着?這不是笑話嗎?”
我一步走上去有些猙獰的說道:“爲什麼張楚兒?你給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給她!”
林老師也生氣了,直接說道:“還輪不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這裡是教師辦公室,你大呼小叫,像什麼樣子?你馬上給我出去!”
我聽到這句話,感覺心都碎了!我萬萬想不到,這纔多久,林老師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她以前對我的關心,對我的溫柔都不見了,我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我握緊了拳頭,好像站不穩了似的,難以置信的說:“林老師,難道在你眼裡,我現在就如此不堪?連最普通的學生都不如了?”
林老師直接說:“在我眼裡,所有的學生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我欣賞的是藝術,參加比賽,能者居之。張楚兒同學經過我的調教,畫功進步很大,她理應代表六中去參加比賽。”
我說:“你知道我跟她有仇,你知道我有今天的下場,都是因她而起,我不能接受她頂替我去參賽!”
林老師淡然的說:“你不接受,那是你的事。如果你不服氣,那你就拿出自己的實力來證明,你比她強,參賽資格就還是你的,否則你就不要在我這裡大呼小叫。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我喜歡的林老師,她怎麼會變成這樣?我難以接受!我感覺胸口一陣陣的刺痛,前所未有的痛苦,原來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林老師之前器重我,是因爲的有潛力,如今她判定我事廢人,不能畫畫了,所以我就成了棄子!
我有些失去理智的笑了起來,喃喃自語說道:“可笑,我真是可笑啊!”
我一邊說着,一邊一步步的後退,眼睛一直看着林老師,她在我的世界中開始漸行漸遠,曾經的一切都瞬間破滅了。
我跟林老師過往的重重交集和親密,都在我心裡碎掉了,令我幾乎痛不欲生。
我一步步退到了門口,那一刻,我知道六中沒有什麼再值得我留戀的了,我在留下來的確是自取其辱,我根本就是多餘的。我最後一絲的不捨,都煙消雲散,化作了泡影!
林老師在我踏出她辦公室門的那一瞬間,她淡淡的說:“距離比賽還有半個月,如果你想拿回屬於你的一切,那你就用實力和事實來證明自己,否則就不能怨別人。”
我心灰意冷,什麼都聽不進去,扭頭便走!
轉身的剎那,眼角有一滴眼淚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