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晨光從舷窗外掠過，在厚厚的玻璃上帶起了一抹金色，望着這道華彩李默不僅沒興奮，反而有些失望。
對奧斯曼的兩天訪問轉瞬即過，雖然哈米德二世對中華艦也直滴口水，尤其是觀摩表演訓練時更是提出了想直接購買，但在自己離開時他也沒答應條件，雖說已經留下人在繼續談判，但能付達成協議就要看天意了。
“或許是自己當初提條件時太心急了。”李默耷拉着眼皮，如同一隻加菲貓窩在沙發裡默默地想着。
嚴復和常林坐在邊上聊着天，他們也看得出李默的失望，但也沒什麼好辦法勸慰，談判這種事急不來的，何況李大少爺還提出了要進入一個叫科威特小地方的採礦權。
科威特是哪裡並不重要，問題是他們也不知道李默爲何如此重視那個地方，何況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說，採礦權是否開放意味着主權是否能得到保證，所以哈米德二世猶豫也很正常，現在就看到那場觀摩表演能不能最終打動他了。
“皇上，這是新的電報，此外我們就快抵達意大利了。”杜大壯剛剛推開艙門，李默就豁然起身追問道：“哪裡來的？”
“是德國。”杜大壯被嚇了一跳，連忙將電報遞給了李默。
李默扁了扁嘴，但在意興闌珊的翻開電報後，臉色卻好了很多，嘴角也彎起了一絲脣線，頓時讓嚴復和常林大鬆口氣的同時也無比納悶，什麼事情值得這麼高興？昨晚收到烏魯木齊光復的消息，皇上也沒有如此啊。
“威廉二世還真積極。”
李默舞了舞電報，遞給嚴復，他也沒想到自己才稍稍露出口風，德國就積極響應，效率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最關鍵的是，德國擴大船塢後，所有國家都會發現一個現實，那就是即便他們得到了新式戰列艦，也都會面臨船塢太小無法建造的尷尬，所以這又等於逼着各國開始新一輪造船設施競賽，消耗他們
“呵呵，還是皇上英明，早幾年就建好了那麼多大船塢，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歐洲能夠建造的最大船舶也不過一萬六千噸左右。”嚴復看完電報後，也是欣喜異常，中華艦曝光後的第一輪競賽隨着德國擴建船塢已經悄然拉開了大幕，相信很快整個歐洲都會沸騰起來。
不過欣喜過後，他還是有些擔憂，問道：“皇上，您真的決定出售退制技術？”
“怎麼？有問題嗎？”
“英德等國的艦炮材料和加工技術上一直領先我們，如果他們在獲得液壓退制技術，艦炮上肯定會大幅超越，那個時候我們豈不是要被動挨打了？”嚴復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那也只是暫時的。”還不等李默說話，坐在旁邊像學生摸樣的常林倒是先搖搖手。這次出來除了嚴復和唐紹儀外，他這位科技大臣算是重量級人物了，只是各國對他知之甚少，所以一直不被人關注，這次之所以被安排廚房，就是想借機會看看歐洲的技術水平達到了什麼階段，此外他還準備借用這次機會，給科技部撈取些新東西回去。
所以聽到嚴復的話後，立即反駁道：“雖然我不太瞭解大口徑艦炮和造艦的各項技術，但之前我和唐曉，麥克金森等人有過交談，制約很多技術的依然是基礎材料問題，所以我們科技部已經加大了在這方面的投入，遲早會突破這些技術壁壘”
“和列強相比，我們在基礎上落後太多，所以皇上曾說過，我們當務之急是要保持一些領域領先，同時踏踏實實做好基礎材料研究，就像鋁合金那樣，只要材料技術過關了，艦炮等技術遲早會發生飛躍，而且據據我們瞭解，各國在退制技術上已經快到達臨界點，繼續藏着掖着就會過時了。”
“常林說的對，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的纔是最好的，而且技術不是戰爭勝利的唯一因素，如果軍隊把勝利建立在一兩樣新式武器上，那麼這支軍隊遲早會敗得很慘。”李默點頭贊同道：“軍隊要保持長盛不衰，需要的思想和觀念，只有這兩樣一直領先，軍隊才能保證活力。”
“何況你忘了，我們還掌握着動力和火控這兩大關鍵呢。”李默微微一笑：“再說了，你覺得如果不出售退制技術，中華艦還會有吸引力嗎？”
“那倒是，沒了這項技術，他們也不會瞪大眼睛了。”嚴復呵呵一笑，轉過話題：“常林，我聽情報部說，法**艦也出現了類似的光學火控設備？”
“是。”
“哦？那和我們比有多大差距？”
“還不知道。”常林搖搖頭：“不過從照片分析，他們使用的是爬梯式，和我們類似，但因爲缺少無線電配合，只能滿足本艦的火力通道，無法指揮艦隊齊射，所以嚴大人不用太擔心，而且這種東西也快要落伍了。”
“落伍”
嚴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雖然不是一線官兵，但他畢竟是海軍人，所以光學火控系統的作用他很清楚，沒想到這麼快科技部又突破了？
要知道出訪前，李默已經正式決定建造兩艘戰列艦和四艘重巡，這批軍艦最晚將在半年後陸續開工，難道說要上最新的技術了？
國防大臣的驚訝讓常林也不禁小小得意了一把，忙搖頭道：“嚴大人，現在我可不能告訴你，不過這項技術要達到實際使用，可能還要幾年，所以這次你們只能繼續委屈使用升級版的火控系統。”
常林越是表現的神秘，嚴復就越覺得胸口彷彿有幾百只老鼠在撓，不停地追問，讓旁觀的李默直苦笑，不過法國比歷史更早出現了光學火控這項技術，無疑是給他提了個醒，自己的在進步的同時，別人也在革新。
從照片上來看，法國人明顯把靖海級研究的很透，幸好他們的目光還穿不透厚厚的鋼板，頂多可以通過細節發現燃油化的趨勢，沒發現蒸汽輪機的秘密，要不然還真難壓制住這些列強。
除了法國出現了類似的火控系統外，英國也終於在不久前試車了第一臺蒸汽輪機，好在上次的破壞很徹底，根據情報顯示，他們距離裝艦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要走，更別提達到目前自己的水平了，而且也肯定趕不上這一波的造艦風潮，所以歐洲還必須繼續使用蒸汽機。
這也是他爲何在建造中華艦時，故意用老式動力了，因爲這樣即便把技術賣給他們，他們也無法突破兩萬噸這個桎梏，除非願意接受一艘航速下降到十五節以下的老爺艦。
李默咋咋嘴巴，剛準備問問常林這次瞄上了那些新技術，負責對外聯絡的唐紹儀興高采烈地衝進了進來。
“皇上，談妥了，談妥了”
“談妥什麼了？難道說法國人願意讓我們參觀火控系統了？”嚴復還沒從火控升級的消息中清醒過來，追問道。
“想也別想，你以爲法國人是傻子啊，就算我們有，他們也不會給我們看。”唐紹儀撇了眼嚴復，笑道：“是奧斯曼帝國的消息。”
唐紹儀將電報遞給了李默，興奮地解說道：“伊斯坦布爾來的消息，哈米德二世下定了決心，同意了用中華艦的訂單，換取我們科威特採礦的協議”
“真的”
別說嚴復了，就連常林都跳了起來，之前訪問時，哈米德二世就不斷打聽是否有意出售中華艦，只不過都被李默婉言拒絕了，但卻提出了可以用進入科威特探礦的條件，幫助他建造一艘新艦。
當時哈米德很猶豫，卻沒想到自己前腳剛走，哈米德就改變了態度。
讓兩人興奮地不是這艘新艦能賺多少錢，而是這意味新華可以自由出入這片土地，也意味着這個消息如果傳出去的話，各國肯定會對中華艦更加上心。
李默也非常高興，這個年代裡出售一艘戰列艦，那可是極大的生意，不僅船廠可以撈一票，還能借此機會鍛煉出大量的熟練技工，最重要是能通過出售戰列艦，拉動兩國的交流。
何況還獲得了進入科威特的權利呢
其實李默也不是真心爲了什麼兩國友誼天長地久呢，腐朽的奧斯曼在經歷了俄土戰爭失敗，大量國土分裂或者被他人佔據，連蘇伊士運河和埃及都已經快要丟失的情況後，早已失去了列強的資格。
在他眼裡，無論這場遊戲怎麼玩，奧斯曼只能是陪襯，可問題是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是綠葉，還企圖維護一個古老帝國的尊嚴和榮耀，結果就像第二個大清國那樣，只能慢慢的死去。
當然，除非穿越一個土耳其多炮塔黨徒回來。
他更在意的是奧斯曼帝國疆域上那些埋藏在沙礫下的財富，尤其是中東地區的油田托馬斯雖然在後世的沙特圈下了幾片土地，但這隻能算最簡單的開發，加上害怕引起各國的過度關注，只是開採了一小部分，所以他急需打好和奧斯曼的關係，加強新華在中東地區的存在，以免將來被人摘了果子。
最最重要的是，沙特家族正流亡在科威特積蓄最後的力量，根據歷史他們將在兩年後他們將開始和拉西德家族爭奪利雅得控制權，如果這個時候進入，和對方打好關係的話，那麼對將來打破英國人在這裡的統治地位極爲關鍵，也能獲得最豐厚的利益
其實站在哈米德二世的立場上，也算是作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他雖然殘暴，但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即便是買下中華艦，國內也根本造不出來，所以還不如直接買一艘，而且歐洲很快就會進入這種新式戰列艦的時代，提早下訂單足可以讓奧斯曼帝國獲得微弱的領先。
至於科威特地區的採礦權，即便他不給也沒法阻擋別人的滲透，要知道中東一帶的各部落其實早已不滿繼續接受他的統治，所以英國人才能加以利用一路暢通無阻，用一個荒漠的採礦權換取一艘最新式的強大戰列艦，這筆買賣還是很合算的。
“立即聯繫陳平，讓唐曉派人接手後續的造船談判，此外把江天秀也帶上，讓他與駐奧斯曼大使杜賓一起，等談判結束後即刻前往科威特。”李默立刻定下了人選，囑託道：“告訴他們，軍艦合同上吃些虧問題不大，最主要的是儘快敲定我們進入科威特的細節”
“另外讓段飛也配合下，他的人和沙特家族有些接觸。”
聽這麼快就定下人選，嚴復和唐紹儀立刻就懂了，雖然不明白李默爲何如此在意小小的科威特地區，但熟悉的人都知道，皇上從不會無故放矢，所以那裡肯定有極爲重要的東西，所以才早早連人選都想好了，而且派來的還是江天秀這位在總參陸軍參謀部掛了職的年輕人，說明這片沙漠和這個沙特家族有多麼重要了。
科威特
沙特家族
李大少爺雙手抱在腦後，愜意的將自己埋入了柔軟的沙發中，這可是兩條超級大肥魚啊他也沒想這份還以爲已經失去，準備另想辦法的大禮來的竟然如此突然，而且這還是第一份由中華艦帶回來的收益，哪怕後面什麼都得不到了，這次出訪也值回了全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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