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初霽看着遠方連綿不絕的山體,拿出手機調好角度“啪”拍下了一張照片。
這是她來這裡支教的第二個月。逃離了喧囂的都市,這兩個月來她覺得自己活的格外逍遙痛快。
“初霽,媽又給你物色了一位,今天晚上你們倆視頻一下?”馬鳳娟在微信裡說道。
“我今天晚上有事。”韓初霽在這邊敷衍道。發完這句話之後,韓初霽蹲下身子將速寫本和鉛筆收拾好往山下走。
剛進校門口就被迎面走來的校長逮個正着。頭髮已經灰白了的校長王霞是韓初霽來這裡後最敬仰的人。她一個人扛起了這大山裡所有孩子的夢,將他們一個個的送出這座鎖困了幾代人的大山。
“初霽又去後山畫畫了?”王霞看着韓初霽懷中的畫本,話語間有着說不出的嚮往。
“是啊,您要看看嗎?”韓初霽對着老校長笑了笑,主動打開了畫本。
王霞湊近了,看着畫本上勾勒的一草一木笑得眼角的皺紋擠在了一起“好,好,畫的真好,到底是名校來的老師。”她用粗糙的貼滿膏藥的右手輕輕撫摸着枝頭上的山雀。
“王老師……”韓初霽輕聲喚了一聲她,王霞這纔像從夢中驚醒一般,她喃喃道“如果孩子們也有能力畫這些該多好。”
韓初霽聽後難受的咬着下脣,隨後明媚的對老校長笑道“老師,您忘了我是來幹什麼的嗎?”隨後合上畫本“我會一步步教他們的!”
韓初霽是Z大的國畫教師,主教山水輔教工筆花鳥。這次她被調配到布拖這個困在大山裡的縣城來做支教。所在的學校也是這裡唯一的一所高中。
臨走的時候王霞又叫住了韓初霽“初霽這幾天沒事就不要去後山了。我看天氣預報,這幾天有強降雨我怕會山體滑坡。”
“知道了!”
也不知道王霞是有預知能力還是怎麼的,強降雨來的第二天,布拖山開始有了小面積滑坡。
中午吃飯的時候,一起來的幾位其他學院的老師在一起用餐。教物理的王成說道“你們說這王老是不是有啥特殊能力,滑坡都能讓她老人家猜着。”
“吃你的吧,看熱鬧不嫌事大。”化學老師李莉麗白了他一眼,隨後又問一直沉默寡言的地理老師“程老師,按照你們地理科學這個專業,能判斷這次的走向不?”
“無聊。”程旭斜了一眼李莉麗,端着餐盤走了。
“程老師咱可不能生氣哈!”李莉麗笑着大聲調笑着程旭。
韓初霽是被一聲聲劇烈的敲門聲驚醒的,她披上衣服開了寢室的門。
門外是舉着傘的李莉麗,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跑來的,渾身都溼透了“初霽,快收拾東西,快撤離!”
韓初霽不敢過多的逗留。回到屋拽起一件厚外套往身上套,有將畫本套上防水套妥善放置好之後,拿起手機和雨傘就跟着李莉麗往學生宿舍樓跑去。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淹沒了到了大腿根。王霞帶領着老師將學生一個個送往更高的教室。
“同學們不要慌,不要怕,不要擠!”王成懷裡護着一位瘦小的女生,她被雨水沖刷的站不穩。
“男生讓着點女生,男生讓着點女生!”程旭打着手電筒爲孩子們照着明“互相幫下忙,男生們照看一下女同學!”
不消程旭說,男生們自覺的往後撤,和老師們手拉着手,肩抵着肩,爲女孩子們擋着積水的衝擊。
韓初霽被雨水衝的睜不開眼睛,她努力睜着酸澀的眼睛,扭頭看着和他們一起抗下洪水的男孩子們,鼻頭猛地一酸。平時在淘氣的孩子在這個時候卻都格外的可靠。
“老師!老師!讓老師先上!”人牆裡有男生大聲嘶吼着,隨後是此起彼伏的應和聲,漸漸地震耳欲聾“讓老師先走,我們扛得住!”
隨後走的時候女教師。李莉麗揹着體力不支的王校長,韓初霽在一旁扶着。在上上臺階的時候她扭頭看了一眼樓下的孩子們,他們臉上沒有痛苦,有的是如釋重負,淳樸的笑。
當全部人員上上五樓避難時天已經亮了。大家身上已經溼透了,蜷縮在一起取着暖。
王霞因爲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這會兒開始發起了燒。
老師們一個班一個班穿着,查看有沒有少學生。索性提前開學的是高三的學生,還算是顧得上來,五樓的教室也容得下。
“情況怎麼樣?”王霞凍得直哆嗦,說話的時候帶着顫音。
“王老,有的學生已經開始發燒了。”副校長馬徵搓熱了手,爲王霞取着暖。
“這怎麼行,這怎麼能行。”王霞掙扎的想要站起來,但是最後只能無力的癱軟在李莉麗的懷裡。
王霞的老年機響了,手機那處的119救援人員向他們說明了情況。由於整個布拖縣已經盡數被洪水淹沒,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展開救援,希望他們能夠耐心等待。
五個小時過去了,救援隊還沒有到來。王霞已經有些神志不清,有些身體薄弱的學生已經發起了高燒。
三個小時後。
救援隊終於到達,他們一批批的護送着學生和老師。
下午兩點,學生和老師被全部救出,生病的老師和學生被送往最近的醫院開始治療。
韓初霽感嘆着自己這強壯的體魄,在醫院裡和其他老師守着王校長和住院的學生。三天後學生們陸續出院,但由於山路被封只能先去避難所暫時居住。
王校長因年紀大,身體又不好一直在病牀上躺着,到現在也沒辦法下牀。
韓初霽在縣裡做起了志願者。但因爲是女同志一直做着後勤保障的工作。
“媽,我沒事真的。”韓初霽捂着手機的出聲孔道“支援官兵已經到了,真沒啥大事。”
“那可是洪水啊,多嚇人。”馬鳳娟在手機裡大聲叫着“媽媽這些日子嚇得晚上根本就睡不好覺。”
“放心吧。”韓初霽寬慰道。
新的物資運到了救助站,韓初霽匆匆掛了電話就往外跑,打算去接收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