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三艘由五萬噸級油輪組成的龐大船隊,正在穿過舟山羣島。從高倍望遠鏡裡看到這一切後,藏匿在舟山羣島最東面蝴蝶島廟衝山峰頂的安家軍一支特戰小分隊,立即通過電波,將此情況反饋了回去。
“這是什麼船啊?好大,長度起碼得有四百米吧,船舷高度也得三十多米,比起這幾天咱們見過的所有日本人的戰艦都要大。”待通訊兵發完電報,上士郭健輕輕碰了碰隊長王成龍的胳膊。
王成龍白了他一眼:“沒仔細看任務說明啊?這是在美利堅訂購的五萬噸級大油輪,據說還是世界上最大的油輪之一,有大用場的。”
“嘖嘖,這麼大的船,可惜了......”通訊兵朱國勝搖了搖頭。
“嘿,黑大個,難道你知道什麼?”郭健挑了挑眉。
“還行吧”
朱國勝撇撇嘴:“沒看到這幾天中央海軍在幹什麼嗎?在撤除長江江陰下游航道上的燈塔、燈標、燈樁、燈柱、燈船及測量標杆,現在日本海軍的主力艦隊正在源源不斷向上海開來,海軍擔心日寇會順江而上,偷襲南京。”
王成龍在望遠鏡裡看到大油輪遠去的雄健身姿,點了點頭:“是啊,可惜了......”
郭健有些莫名其妙:“到底可惜什麼啊?”
可是卻沒人回答他,王成龍和朱國勝悄悄地挪動身體,轉向峰頂西側,繼續用望遠鏡觀察杭州灣一線。
只見徐公島、北鼎星島、南鼎星島之間的海灣中,停泊着大量日本戰艦。這些戰艦防衛嚴密,外圍是幾艘巡洋艦,稍裡面一些是戰列艦,圍在中間的是沒有防空能力的驅逐艦和炮艇,杭州灣遠近的海面上,遊弋着一些巡邏快艇,以便及時發現來自空中和海面的敵情。幸運的是,由於日軍艦羣沒有過多關注東海外洋一側,並沒有發現三艘巨型油輪的詭異之處。
南京總醫院住院大樓三樓被臨時闢爲作戰室的會議室裡,安毅收到特戰小隊的報告,立即拄着柺杖來到地圖前,仔細觀察長江口的情形。
楊飛笑着道:“一路有驚無險地到了這兒,應該萬無一失了。”
安毅搖搖頭:“行百里路半幾十,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放鬆。立即命令空二團,即刻爲油輪護航,看到一切敢於挑釁的日軍戰艦,一律擊沉。”
“是”
楊飛應了一聲,隨即笑着道:“二大隊的戰機已經升空,正在向長江口飛去。放心吧,一切都按照預案進行,不會出差錯的。司令,你說三艘這麼大的油輪堵在長江口,日本人得花多少時間才能疏通水道啊?”
“那就得看日本海軍的決心和勇氣了,這兩天咱們戰機狂轟濫炸,把陸續趕來的大噸位戰艦嚇得躲到杭州灣集結去了。我估計他們在等待主力艦羣到來,有了足夠的防空力量,就會集中所有戰艦羣,向上海發起猛烈攻擊。”安毅看着地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司令,快下去休息吧,你這上上下下的,也不怕身子骨遭罪?”說完,楊飛就要上前攙扶,誰知安毅擺了擺手:
“我就在這兒等消息,結果沒出來,我怎麼放得下心啊?”
楊飛見狀,只得作罷,和幾個參謀相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忙自己的去了。
璦琿城,太陽攀升到半空中,空氣中充斥着濃濃的血腥和火藥氣息。
第五師越戰越勇,在t28坦克和日式裝甲車的引領下,攻佔一條條被夷爲平地的戰壕,許多僞軍把手裡的三八式步槍扔在一邊,舉起手高呼“投降”,就在大多數救將士高呼着“繳槍不殺”,衝向日僞軍下一道防線時,前方城牆右側位於鐵路線上的無頂城門突然張開猙獰的大嘴,隨即,洞開的城牆後面,傳來一陣列車汽笛的轟鳴聲。
“嗚——”
隨着列車的喘息聲由遠而近,一個龐然大物,發出“哐當哐當”的金屬撞擊聲,吐着白霧,頂着個黑乎乎的大口徑火炮,以無可阻擋之氣勢,向第五師的衝鋒隊伍迎面撞來。
“,是裝甲列車這玩意兒不好對付啊”唐問從望遠鏡裡看到列車那長滿炮口的猙獰摸樣,嚇了一大跳,難得地爆上一句粗口。
“怎麼,此前你沒見過?”
胡繼秧放下望遠鏡,轉過頭問道。
“看過,是在書本上見到的,敘述司令和一干軍中元老成長的《模範營》那本書裡也有敘述,不過實物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唐問點點頭又搖搖頭,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我是在二次北伐後受《模範營》精神感染,專程從老家杭州趕到老南昌,要加入安家軍,錄倒是錄取了,但因爲當時身體弱,分配到江南集團從事一些文書工作。
“我原本是抱着投筆從戎的心思到老南昌的,眼瞅着沒機會打仗,心一橫,就報考了理工學院,由於對數學方面有些天賦,被幾位俄籍老師着重進行培養,然後開始接觸密碼破譯工作。及至士官學校西遷,急需密碼破譯和電訊專業的老師,我毛遂自薦,不想竟幸運地被錄取了,然後就開始擔任敘府士官學校的密電碼課程老師,這一待就是好多年。期間我注意鍛鍊身體,其他老師講的課程,尤其是戰術參謀課程,我最喜歡跑去旁聽。這次選拔,我報名參加,終於得償心願來到東北,和你搭夥帶兵打仗。說實話,在此之前,我連戰場都沒上過,哪裡見過如此龐然大物?”
“老唐,看不出來啊”
胡繼秧瞪大眼睛,驚訝地說:“我看你把軍務安排得井井有條,行軍和作戰計劃也制定得很詳盡,我還以爲你是多年的老軍伍呢”
唐問笑道:“若是多年的老軍伍,肯定不會派到東北來了,現在與小日本的戰爭已呈現不死不休之態勢,各個軍都在擴編,新兵培訓那裡也需要人,怎麼可能在作爲偏師的東北傾注過多的力量?這次來東北的,不是思想和生活出了一些毛病,就是原先沒機會上戰場的書呆子。對了,師長,你也和我差不多吧?”
胡繼秧點點頭,笑了笑沒有說話,再次舉起望遠鏡。
“咦,師長,日軍把裝甲列車都派出來了,你怎麼好像不着急啊?”唐問有些奇怪。
“急也沒用,不過我相信我麾下這些將士,尤其是我們的坦克手。這些坦克手都是蘇聯紅軍中的華裔,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對於出現的各種情況,也有應對預案,我想他們會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的。”
胡繼秧頭也不回地回答。
只見渾身上下佈滿黑乎乎炮管的裝甲列車,就像一個毛髮倒豎的刺蝟一樣,向第五師洶涌的衝鋒人流迎面而來,從車廂裡伸展出來的大小口徑火炮和各種輕重機槍,一齊向鐵軌兩邊噴吐着橙紅色的火舌。
炮彈在紅旗飄舞的衝鋒隊伍中炸響,瞬間清空一片,同時狂風暴雨般的子彈,向吶喊着的將士潑灑而去,一道道橙紅色的彈雨所過之處,噴濺出團團血霧,許多戰士英勇地倒在了血泊中。
坦克和裝甲車隊迅速跳轉方向,調整炮口的射擊角度,向着逐漸緩慢下來的列車衝了過去。
發現不顧生死衝過來的t28坦克羣和一輛輛薄皮裝甲車,日軍裝甲列車就像是自己的尊嚴受到侵犯一樣,大爲震怒,所有的火炮一齊向坦克和裝甲車猛烈轟擊,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炮彈落到坦克和裝甲車旁邊。
眨眼間,一輛t28坦克被炮火命中炮塔裝甲薄弱部位,身形頓了一下,立即起火爆炸,另外一輛裝甲車則被狂暴的氣浪掀翻在地,傾倒的機槍口出火舌,失去控制的子彈誤傷了不少我軍將士。
日軍防守陣地上傳來一陣喜悅的歡呼聲,原本逐漸沉寂下去的火力點,又再次活躍起來,就連日軍爲數不多的山炮和野炮也投入作戰中,但很快就被救炮兵大口徑重炮給壓了下去。
“是否動用重炮,對準日軍的裝甲列車轟擊?”唐問有些急了。
“不忙,再看看”
胡繼秧舉起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看看我們的將士如何應對,如果能夠把這列裝甲列車保存下來,或許對我們以後的戰鬥有所幫助。”
坦克與裝甲列車的較量正在進行,由於挪動炮管太過艱難,日軍裝甲列車發射的炮彈,聲勢很大,但能夠奏效的不多,第五師坦克營剩下的九輛t28坦克,靈活規避着日軍的炮火,然後轉動炮塔,吐出一團團火球,一枚枚炮彈帶着刺耳的呼嘯聲,直撲向日軍裝甲列車。
蘇聯紅軍的坦克手訓練確實有其獨到之處,一枚枚炮彈準確無誤地擊中了裝甲列車的一個個射擊孔,隨着一陣金屬撕裂的聲響,高爆穿甲彈鑽入車廂內部,發生劇烈爆炸,只見軀體無比龐大的裝甲列車車廂,開始發出炒豆一般的悶響聲,隨後就是連續不斷的爆炸。
一節吐着火舌的車廂,由厚厚的鋼板組成的列車車壁,被內部爆炸的狂暴氣浪掀開,濃重的煙霧從車廂內躥了出來,很快把前後的車廂包圍。
此後,又是連續幾處車廂爆炸,很快煙霧便瀰漫到整個列車。列車內操縱火炮視線受阻的日軍,氣憤得哇哇直叫,只能盲目地發射着炮彈,而我們英雄的坦克手,則將一顆顆炮彈送到噴吐火舌目標明顯的射擊口,將列車上所有的火力一一打滅。
“好乾得漂亮”
唐問大吼一聲:“真難以相信,這麼小的坦克,竟然制服了這麼龐大的列車,就好像是螞蟻啃大象一般,精彩絕倫。”
胡繼秧也看得目眩神馳,對於坦克這種武器,又有了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