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重整炮樓
縣府,山口一夫的指揮部。
十幾個鬼子軍官筆挺筆挺地站着,眼都不敢眨。周用生和羅佑福更是大氣不敢出。
山口一夫的冬瓜臉漲成紫茄子一般,他不停地轉圈子,不時狼一樣的目光掃上表情呆板的下屬,嘰哩咕嚕罵出一連串的髒話。
鄂豫皖游擊隊和大王山義勇軍聯手,這是山口一夫最擔心最害怕的事,如今卻成爲事實。這段時間忙於控制運輸線,疏於對鄂豫皖游擊隊情報蒐集,沒想到這支隊伍這麼快從天而降!
準確地說,山口一夫不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倒是一個自大狂。
“鄂豫皖游擊隊,死了死了的有!”
山口一夫惡狠狠地咆哮,轉到另一邊,又哇哇的叫:“大王山死了死了的有!”
三木見山口一夫咆哮一通,小心地說:“山口君,根據情報,鄂豫皖游擊隊昨晚與大王山匪部會合,純屬巧合。”
“嗯?”山口一夫瞪着三木。
三木說:“我部開進伏虎山,只遭遇到爲數不多的山匪阻擊。攻伏虎山炮樓的山匪,被我部所困,已無還手之力。我待進一步擴大戰果,這時才發現鄂豫皖游擊隊從雞公山方向下來。如是有備而來,我部必遭重創!”
三木透了部分事實,卻又誇大合擊之力,無非爲自己作戰不力推卸責任。昨晚倉皇之中逃跑,現在想起來後悔不已。如果硬碰硬,他不一定會輸。
山口一夫又火了:“八格,他們合兵一處,不是對大日本皇軍極大的威脅?”
這個現實,三木無話可說。
“羅的,你的部下統統的不行!死了死了的有!”
羅佑福嚇了一跳,忙顫顫驚驚分辯:“太君,我們的兄弟都盡了力,死傷慘重。”
三木昨晚狼狽逃回,也帶回幾個僞軍。羅佑福召來細細詢問,心裡有底。伏虎山炮樓的僞軍也有不少的死傷,這個便能說明一切。
山口一夫不相信地瞪上三木,三木點點頭。
山口一夫臉色稍霽。軍部將對鄂地有大動作,所以運輸線必須有保障。現在伏虎山、李家村和望寨畈三個炮樓必須儘快修復。
“走,伏虎山的開路!”
山口一夫指上週用生、羅佑福和幾個鬼子中隊長。
四輛摩托車開道,兩卡車鬼子,山口一夫調了一箇中隊。後面還跟了劉其山率的一個團的皇協軍。一大羣鬼子僞軍浩浩蕩蕩開赴伏虎山。
伏虎山炮樓一片狼藉。樓體已成斷壁,幾具快燒焦的屍體扭曲變形。能燃之物幾乎成爲灰燼,樓頂冒出淡淡的煙塵。屍橫遍地,鬼子和僞軍死狀極慘。
山口一夫陰着臉,炮樓前後轉了一圈,半晌才喘過一口氣來。
“大王山!鄂豫皖!”山口一夫拄着指揮刀,惡狠狠地蹦着字眼。
三木指揮鬼子收斂同伴的屍體,僞軍的屍體則置之不理,
周用生和羅佑福相視一眼,無奈地輕輕搖頭。等到劉其山率衆趕來,羅佑福大叫:“把殉職的弟兄都送到伏虎山上埋了!”
山口一夫踱過來,哼哼一笑。
“羅的,皇協軍修炮樓的幹活!”
羅佑福一聽,肺差點氣炸了。放着僞軍的屍體不處理,卻要他們修炮樓!
“這個……”羅佑福面現難色。這羣僞軍聽山口一夫下這樣的指令,臉上都有不忿之色。山口一夫剛要吼叫,三木湊上前耳語幾句,山口一夫頻頻點頭,皮笑肉不笑上前拍拍羅佑福的肩。
“羅的,你的人一部分修炮樓,一部分埋屍體。”
羅佑福不解地問:“爲什麼不徵民夫?”
“不不,”山口一夫連連擺手,狡黠地笑:“民工的不要,皇協軍的幹活。”
原來山口一夫已有算計,一是抓民工來不及,耽誤時間,二是他要對炮樓進行改建。木頭易燃,全部換上鐵架。這樣一來,火對炮樓不起作用。
炮樓全是磚石,火只是燒了樓架,樓體沒動分毫。
“馬上就有鋼架送來,你們的,今天修好!”
山口一夫說完,又鑽進汽車裡,羅佑福留了部分僞軍,其餘的跟在山口一夫後面。
到了李家村炮樓,山口一夫的臉拉長了。地上只有十幾具鬼子的屍體,僞軍的影子都沒看到。山口一夫舉起指揮刀,架在羅佑福脖子上:“羅的,你的解釋!”
羅佑福兩腿打顫。
“太君,一定是山匪全部俘虜了。”
“那麼他們只殺大日本勇士?”
羅佑福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聽弟兄們說,大王山好漢有一句口頭禪,中國人不殺中國人。只要他的人不作抵抗,大王山的人是不會殺的。但這話羅佑福如何敢說?
兔死狐悲,周用生壯着膽子硬着頭皮說:“太君,這其中必有隱情。皇協軍忠於大日本天皇。“
山口一夫只是嚇唬嚇唬羅佑福。這兩個奴才,還有用得着的地方。山口一夫收了刀。
“你們的,好好調查,給我一份滿意的報告。“
羅佑福抹抹頭上的汗,心有餘悸。
三木指揮鬼子收斂屍體,一行人往望寨畈炮樓趕。劉其山又留了部分僞軍。羅佑福不敢坐車,惴惴不安地和劉其山並排行走。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望寨畈炮樓卻讓山口一夫倒吸口涼氣。鬼子僞軍屍橫遍野,看來經過激烈的抵抗。
羅佑福一看,如同打了針興奮劑,咋咋呼呼指揮僞軍掩埋屍體。
一輛卡車載着幾十具鬼子的屍,折回梅河城。山口一夫瞪着聳立的展旗寨,眼裡噴火。他的指揮刀幾次舉起又放下。
“炮樓的,快快的修建!“
看着滿地的僞軍屍體,山口一夫無話可說,轉過來對羅佑福說:“羅君,你的人,大大的好漢,皇軍的嘉獎。“
羅佑福受寵若驚,雙腿併攏,行了個大禮。
山口一夫擺擺手,笑着踱進炮樓。
大院的門炸坍了,看來這個炮樓進行了最強烈的抵抗,山口一夫有點欣慰。如果皇協軍與大日本皇軍同心協力,什麼山匪,什麼鄂豫皖游擊隊,統統的佔不了便宜。
山口一夫對三木說:“三木君,這條運輸線,對聖戰非常重要,就是傾盡全力,也不能讓山匪和鄂豫皖游擊隊佔半分便宜!“
三木有些擔心:“山口君,運輸線雖然至關重要,但是這炮樓戰線過長,並且山勢阻隔,首尾難以呼應,必給山匪可乘之機。“
“哦?你的說說。”
“首尾不能呼應,必給山匪各個擊破的機會。而且這地方山高林密,他們很方便設伏打援,給我們帶來許多麻煩。”
山口一夫哈哈大笑:“大王山的,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山口君另有計劃?”
山口一夫嗯了一聲,拄着指揮刀笑道:“我的,戰術改進。炮樓機槍的增加,鐵架的改裝,山匪再不能火攻,還有,組織專門巡邏隊,一個鐘頭一次巡查。”
這些看起來很縝密,但三木還是不能釋疑。
“山口君,但願你的計劃滴水不漏。”
山口一夫傲慢地狂笑。
“晚上的,炮樓的啓用,明白的有?”
三木心事重重,嗨了一聲。
山口一夫最後瞪着展旗寨,惡狠狠地說:“黑狐的,渡邊的,統統的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