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外傳來了若隱若現的古箏聲,如泣如訴,而茶杯裡,曬乾的茶瓣遇到水,以一種絕美的姿態舒展開來,透過有些透明的綠色葉瓣,看到茶葉的靈魂與水纏綿共舞,這似乎是一場美麗的相遇,蕭雲舟沒有急於的和這個盟主說什麼,他眯着眼睛,慵懶似貓,迷離若夢的身姿靠在寬大的藤椅裡,看着遠處窗外的風景,真美啊,就像是一副畫卷。
兩人就這樣奇怪的看着窗外,好長時間都沒有說話,他們也許都沉澱在了自己的思緒中,誰都不想輕易的打破這個局面,直到好久之後。
“你就是蕭雲舟。”
“是的,你是吳松鶴。”
“是的。”
“可惜了這壺好茶了。”
“此話怎講?”
“一個堂堂的大盟主,竟然爲幾個欺壓良民,敲詐勒索的混混出頭,這實在有點大煞風景。”
“錯,我沒有想要爲他們出頭。”
這個一直看着窗外的盟主轉過了頭,冷冽的目光在蕭雲舟的臉上劃過,一雙眼睛放射着幽幽的光芒。蕭雲舟看到了他的相貌,這是一張年輕的臉,精緻深刻而又棱角分明,輪廓清晰,眉宇間浮動着淡淡的憂慮,然而,他的脣部菱形也勾勒出淡漠冷峻的弧度,嘴是微抿着,叫人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他們彼此審視着,同樣的,這個年輕人也被蕭雲舟震憾了,蕭雲舟渾身散發着淡淡的冷漠氣息,他凜冽桀驁的眼神,細細長長的單鳳眼,高挺的鼻樑下是兩瓣噙着驕傲的薄脣,同時,蕭雲舟的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少有的剋制與疏離,他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讓人不知如何靠近。
“你不是爲他們,那是爲什麼?”
“我只想見見你而已。”吳松鶴拿起了茶壺,給蕭雲舟斟滿了一杯茶。
“我有什麼見的必要?吳盟主太擡舉我了,我不過是一個司機而已。”
“哈哈哈,你是司機,這點不錯,但一個司機敢於挑戰靜安堂,這纔是你不同尋常的地方。”
“奧,你是說夏守逸的靜安堂啊,他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可怕吧?不過仗着人多而已。”
吳松鶴死死的盯住蕭雲舟,他在品味着蕭雲舟的話,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敢於如此輕視和挑戰雄踞玉寒市多年的靜安堂?並且他還成功了,者絕不是偶然。
“蕭先生,據說你傷了夏守逸手下的第一員大將皇甫少華?”
“吳幫主消息靈通啊。”
“我是本地人,還有衆多的手下,所以信息不會太差。”
“是的,我打跑了皇甫少華,至於傷沒傷,我到沒太注意,估計問題不大,休息調養一兩個月就沒事了。”
“那麼請問你用了多少招。”
“多少招啊,還真記不太清了,好像兩三招吧?”
吳松鶴一下就眯起了眼,心中的驚懼在無限度的擴大着,難以想象,以自己‘上清’級別的功力,要收拾皇甫少華,恐怕沒有三五十招也拿不下他來,這個蕭雲舟卻只用了幾招?這是什麼節奏。莫非此人已經修煉到‘入途’境界,這太不可思意。
吳松鶴端起了蕭雲舟的茶水杯,在手中把玩起來,兩人又都不說話了,這樣大概過了幾分鐘的時間,可以看出來,吳松鶴的頭上冒出了絲絲汗水,他長吁一口氣,把茶杯遞給了蕭雲舟,說:“我敬你一杯。”
蕭雲舟低頭一看,剛剛還熱氣騰騰的一杯茶水,就在吳松鶴手中把玩之後,已經變成了冰塊,接在手裡寒徹入骨。這樣的茶水肯定是無法喝下去的,看來對自己的傳聞,這個年輕盟主還是心有疑慮的。
蕭雲舟微微一笑,說:“謝謝吳盟主客氣。”
說話中,那杯水又開始冒出了熱氣,等蕭雲舟準備放到脣邊喝的時候,茶杯裡的水又恢復到剛纔熱氣騰騰的狀態,蕭雲舟稍微的抿了一口,覺得有點燙,放在了桌上。
吳松鶴不能不心悅誠服了,自己用了十來分鐘的時間,使出了全身十成的功力才凝結成冰的茶水,在蕭雲舟的手裡,用了不到一分鐘,而且他還是在說話,一點都沒有用功的表現,這樣多高的功夫啊,或許,自己設想他達到‘入途’的修爲並不準確。
沉吟了片刻,吳松鶴說:“那麼蕭先生和靜安堂的事情準備怎麼了結。”
“這在於夏守逸,他要再起事端,我只好滅了他?”
吳松鶴想了想,又問:“你們有沒有和解的可能?”
“只怕沒有,我和他遲早會有一戰的,因爲我們本來就是不同的兩類人,夏守逸是把**當理想,把世故當成熟,把麻木當深沉,把油滑當智慧,我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是一定要站出來和他拼一下的。”
吳松鶴也很明白什麼叫道不同不相爲謀的道理。
“而後呢?”
蕭雲舟眯起了眼,他總算明白了吳松鶴的想法,他今天叫自己來就是想要做出防範:“而後?沒有而後,除非你的連心盟也惹我,通常情況下我是不主動發起戰爭的。”
“今天蕭先生的話可算數,只要我不攻擊你,你也不會對我展開剿滅?”
“當然了,我不是嗜殺成性的人,不過有一點我要事先說明一下,天河幫和羅謙道已經合併了,並且由我領頭。”
吳松鶴眼光變換着,有點吃驚,但還是很決然的說:“好,成交,以後我們和天河幫他們也井水不犯河水。”
吳松鶴端起了茶杯,和蕭雲舟的茶杯碰了一下,他也相信,以蕭雲舟這樣修爲的人,說話是一定算數的,這些天來,他一直對着蕭雲舟的各種傳聞在研究着,他要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今天總算如願以償了。
這時候,蕭雲舟也笑了笑,他臉上沒有了剛纔的冷峻和漠然,彷彿就是這樣一瞬間,已經變換了一個人,他的笑容也出來了,很燦爛,很爽朗,他很大氣,也很豪爽的說:“行啊,希望以後的玉寒市能夠平平靜靜。”
吳松鶴卻搖了搖頭,難以猜測的笑笑說:“未必!”
“哦,你是說靜安堂還會找事?”
“不錯,我已經得到了可靠的消息,皇甫少華準備請動他師傅葉老先生來助陣了,不用我細說吧,葉老先生的八方斬早在幾十年前就名動華夏了,他來了,只怕有你一壺喝的了。”
蕭雲舟的神色總算髮生了些許的變化,他沒有和葉老先生交過手,但早就聽說了斷刀門葉老先生的功夫已經出神入化,有的人說他修爲達到了‘煉化’階段,還有的人說已經到‘雲遊’境界了,反正和他交過手的人現在沒有一個活着的,所以到底這葉老先生修爲到那個階段,誰也說不清楚。
這個消息對蕭雲舟來說很重要,他必須認真思考,做好各種預防準備了,不要看他平常大不咧咧的,沒心沒肺的樣子,實際上在關鍵時刻,在他覺察到危險和陷阱的時候,他比起常人更加的心思縝密。
吳松鶴沒有說話,他看着蕭雲舟,知道他在思考。
所以當蕭雲舟用深入潭水的眼光看向他的時候,吳松鶴靜靜的一笑:“放心,我不會幫他們,但也不會幫你。”
“我就是需要你保持中立。不然你會後悔的。”
吳松鶴淡然一笑,說:“我不至於那麼愚蠢,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對這一點我還是懂的,哈哈哈。”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那今天就這樣的,我一會還要送我們總裁回家呢。”
吳松鶴露出了第一次的不以爲然的表情,他實在搞不懂,既然這蕭雲舟已經成爲了天河幫,羅老頭的大哥,他又何必做什麼司機,莫非他是看上了弘豐集團的哪些美女了?嗯,這倒有可能,弘豐集團美女可是在玉寒市出了名的。
“你準備做多長時間的司機?”
“看情況吧?現在不好說。”
“嘿嘿,不過弘豐集團的總裁趙巧馨據說名花有主了。”
“不會吧?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不過玉寒市商界的人可都知道,她讓自己的情人給甩了,哎,可惜。聽說她到現在還對那個情人念念不忘,所以整個玉寒市的少爺,大腕,官員,大款們,沒有一個人能獲得她的青睞。”
這事情上次蕭雲舟從秦萍哪裡也聽說了一點,但更多的詳情秦萍也說不清楚,蕭雲舟就想問問吳松鶴。
“對了,吳盟主,我們趙總的情人到底是誰啊?”
“這我還真不知道?”
“我去,你連靜安堂那麼機密的事情都能探聽到,這事情怎麼不知道?”
“哈哈哈,蕭老弟啊,可靜安堂是在玉寒市啊,趙巧馨的情人據說是京城的,我哪能探聽得到。”
“我日啊,和我還是老鄉?狗日的,等老子以後能回去了,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這狗東西,給趙總出口惡氣。”
蕭雲舟說的義憤填膺的樣子,看的吳松鶴越來越明白了。
“蕭兄弟,看樣子你真是愛上趙巧馨了。”
蕭雲舟一愣,自己愛上趙巧馨了嗎?不會吧?喜歡她是真的,說到愛上,可能還差得遠,不過,不過爲什麼自己直到現在還不想離開弘豐集團?難道僅僅是對趙巧馨的那個承諾?再一個,爲什麼自己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想到趙巧馨?
這個想法嚇了蕭雲舟一大跳,他從來都認爲,自己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能愛上別人的人,自己更多的喜歡逢場作戲,但這次,情況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了。
離開了茶樓,在返回公司的一路上,蕭雲舟忘記了葉老爺子可能會出現在玉寒市的事情,他的腦袋暈暈的,更多的是趙巧馨不斷轉換的身影和笑容,他第一次膽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