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天成的心思被天秀看破,臉上火辣辣的,急忙解釋道:“妹子,現在修煉也不晚啊,你想想,平凡要是成了少莊主,你們可就要什麼就有什麼了,而且,兩年後平凡也未必會死啊。”
“你不要再說了,除非我死了,這件事沒得商量!”天秀氣得臉色鐵青,轉而嘆息一聲,“大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大哥,你們放過平凡吧,我平生沒有什麼願望,只是希望他能做個普通人,長命百歲!”
魯天成點點頭,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顫聲道:“天秀,你才三十一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爲什麼要被一個野種牽絆在這裡呢?退一步海闊天空……”
魯天成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啪的一聲,魯天秀的巴掌已經重重抽在他的面頰上。
天秀氣得渾身哆嗦,萬萬沒想到大哥會說出如此無禮的話來。
魯天成的臉上留下一個清晰的掌印,他恍如未覺,繼續哭着道:“你打吧,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說,妹子,你難道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爲一個敢擔當的蓋世英雄嗎?!”
“你家逸塵不是公認的少莊主嗎,讓他去當英雄吧,我兒子是廢物,不能辱沒了英雄這個詞!”魯天秀鄙夷道。
還蓋世,蓋你個頭!
“不,這不同。”魯天成還待滔滔不絕,卻被門外的喊聲給驚擾到了。
“天成大人,天成大人!”
魯天成的感情戲被打斷,惱怒不已,從地上站起來,擦乾眼淚,怒聲問道:“什麼事?!”
門外的武士大聲道:“天成大人,魯教官和魯平凡在魯峰河邊打起來,兩人被河水沖走了!”
魯天秀的臉色霎時慘白,一手抓掉頭上的帕巾,解掉圍裙,發瘋般地向着洗衣房外衝去。
“妹子,等等我!”魯天成同樣吃驚不已,急忙追了上去。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魯峰河的河水奔騰不息,流淌進入遠方的夜色,魯天秀一氣跑到河邊,沿着河岸,大聲呼喊着兒子的名字。
“平凡,莽兒,波霸,你在哪裡!”天秀亂了心神,淒厲的喊聲彷彿是一道道利刃,劃破即將垂下的夜幕,凌亂地飛向遠方。
“是第三聲,跛霸!”
遠方,魯莽孤愴的身影顯現出來,他看着母親,親切一笑,一邊走上前,一邊高聲道,“娘,我在這裡!”
天秀急忙跑上前,上下撫摸着溼漉漉的兒子,確定兒子完好無損後,轉而四處逡巡着地面。
“娘,你在找什麼?”魯莽不禁好奇問道。
片刻,魯天秀摸到一塊石頭,抓在手裡,狠狠朝着魯莽的腿上砸了一下,一把砸一邊罵:“好的不學,學着和人打架,我讓你打,我讓你打!”
十幾下砸在魯莽身上,魯莽也有點火了,一把抓住母親的手,怒聲道:“娘,你瘋了?!”
魯天秀淚流滿面,噹啷一聲石頭掉下去,她一把將魯莽摟在懷裡,大聲哭泣起來。
魯莽的鼻子也酸了,摟着顫抖不已的母親,哽咽道:“娘,我不打架,您別生氣了。”
魯天成見此一幕,唏噓不已,片刻肅聲問道:“平凡,究竟出什麼事了?”
魯家三代弟子的大少爺,八大長老之一,魯天成!
魯莽看着眼前這個和善的中年人,腦海中的印象一閃而過,他扶着母親,躬身道:“天成大人,是我不對,我和魯教官鬧着玩,掉進河裡,幸虧他將我救上岸。”
魯天成恍然,恰逢山莊的幾個武士也趕來了,便讓幾位武士沿着河道去尋找魯勁鬆。
沒有任何人會想到,會懷疑魯勁鬆被魯莽給殺了,除了實力懸殊的原因,畢竟,魯莽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十三歲的孩子會殺人,可能嗎?
待武士離去後,魯天成看着天秀,語重心長道:“天秀,平凡長大了,他絕對無法忍受別人的侮辱的,這一次是魯教官大度,可下一次,遇到哪個不長眼的孩子呢?”
天秀沉默不已,片刻看着魯莽,輕聲問道:“兒子,如果有人叫你野種,你該怎麼辦?”
魯莽不假思索:“娘,我不打架,但我會殺了他!”
“你這個逆子!”天秀的眼淚再次下來了,重重捶了一下魯莽。
魯天成心中暗喜,繼續嘆息道:“妹子,你也不希望平凡有意外吧?只要他願意當少莊主,至少這兩年會過得順順利利,如果熬過對決日,你和他都會幸福得生活下去。”
天秀依舊猶豫不決,這時夜色中,少年魯逸卓跟着兩爲家族武士跑過來,十二歲的魯逸卓指着魯莽道:“就是這個野種,是他把魯教官弄下水的!”
魯莽大怒,一瘸一拐走上前,從腰間抽出鐵刺,噗嗤一聲扎進魯逸卓的脖子裡。
滾燙的鮮血飈飛出來,直到少年的屍體軟軟倒下,衆人才反應過來,發出遲來的驚呼聲。
天秀無助地看着四周忙亂的身影,當看到魯莽被兩個武士按倒在地的時候,她大聲哭喊道:“我答應你們!”
入夜,魯峰山莊的大廳——臥龍廳外,少年魯逸卓的屍體橫放在那裡,他的父母跪在屍體旁,發出輕微的抽泣聲,不斷將仇恨的目光投向大廳。
大廳中,魯家兩代核心弟子齊聚一堂,氣氛顯得肅殺而沉重。
這是一個寬闊的大廳,鋪着堅實的大理石地板,而後鋪上厚厚的大紅地毯,正廳位置,八張古樸的座椅兩兩相對擺放,正前方的主座修建在一個平臺上,被兩株高大的鐵樹盆栽簇擁。
主座上,一位面色冷峻的老者端坐在那裡,此刻那銳利的眼神彷彿是兩把刀子,死死盯着前方的魯莽。
魯莽被反綁着,衣衫破爛,神情頹然,臉上還殘留着一個泥腳印,高聳的顴骨在掙扎的時候磨破了,黑泥和鮮血掛在傷口上,好像蚯蚓一般。
母親天秀在一旁神情黯淡,甚至有些麻木,低着頭,一動不動站在那裡。
魯莽愧疚不已,低聲道:“娘,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