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遷的激戰已經是此戰的關鍵,董庫的注意力也全在於此。不過,要想全力以赴的奔赴宿遷打這個會戰,就要把淮安拿下。
在宿遷激戰之時,火焰噴射器已經肅清了最後一道日軍用於絞殺的夾溝。直到此時,戰士們才注意到堤壩兩面都有射擊口,顯然,日軍真的是把這五十餘米寬的夾溝當成了絞肉場。
看到內部手榴彈或者彈藥爆炸致使射擊口噴出的火舌,所有人都後背直緊,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如果不是火焰噴射器將整個坑道內的木料引燃,此時,進入夾溝的戰士還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他們快速突進,頂多是對坑道內投入手榴彈,然後尋找門戶進入,殊不知門戶要在五十米開外的第二道堤壩處,等戰士衝下堤壩,兩面的機槍將會讓進入裡面的戰士無一生還。
董庫很快得知了這一信息,他深知日本人的狡詐與兇殘,深知日本人爲了消滅敵人而不惜任何代價的這種傻x的自殺精神,也就是所謂的武士道。
接到這個信息後,他急忙下令,讓部隊守在最後一道土坎處,等清理了周圍,再行前進。
左伯陽等不知道日軍有這麼多彎彎繞,都不解的看着董庫。畢竟一個排射,戰士就可以衝過千米,進入下一道戰壕裡,十餘公里的縱深,兩個小時內肯定能夠突破。
董庫知道大家會有疑惑,他沒有急於下令。而是解釋道:“日本人是小民族主義,抱團不說。還有一個他們推崇的武士道精神,爲天皇獻身的愚忠,這些,都是打小灌輸,根深蒂固,你們在戰場上遇到多少投降的日軍?大多都是臨死也要拉上墊背的,死戰不降。”
孫濤在黑龍江就跟日軍大戰過,當然知道日軍這種情況。遂點頭道,“是這樣,除非指揮官下令放棄抵抗,否則,日軍鮮有投降的。”
董庫指着地圖,“你們看,日軍將這裡設定了三道絞殺用的夾溝。如果不是火焰噴射器連背面的坑道都燒燬,我們恐怕幾個團的兵力填進去都不夠。這些,只是表面的一種方式,被包圍的日軍顯然已經接到了死戰的命令,那麼,他們會在十餘公里縱深內設置各種襲擊方式。甚至是自殺式襲擊的暗堡,單兵掩體等,用炸藥,地雷,或者乾脆就是機槍。手榴彈,對我們進行最大程度的殺傷。以達到重創我們的目的。”
董庫的解說讓指揮部的幾人都心裡一沉,感覺到了拿下淮安的難度大大超出了預估。
左伯陽在董庫解說的時候,心裡一動,他敏銳的感覺到董庫對日本人相當的瞭解。
這點他倒是沒猜錯,董庫有着後世的記憶,對於日軍在中國的戰鬥方式瞭解是自然的,對於英美等全線反擊,進行太平洋戰爭中,日本人在硫磺島等島嶼上的作戰方式更是知之甚詳。在殺敵上,日本人是不講究規則的,只求達到目的,吃苦能力世界少有,陰損的程度也世間少見。
從地圖上收回目光,董庫搖頭道,“看來,裡面的火炮我們不能留了。”
左伯陽在董庫說完之後,接過話頭,“如果是這樣,爲減少傷亡的情況下,就要推遲攻下的時間了,用穩步推進的方式,用重炮開路的手段,一百米一百米的前進。”
“恩。”
董庫也是這個打算,他補充說道:“孫濤,通知前沿準確彙報座標,三百米一個彈着點,十門一組效力射,另外,摧毀日軍所有火炮,令第二梯隊每人自身攜帶兩倍量的手榴彈外,另外攜帶四枚瓦斯彈,並每人扛一箱瓦斯彈送到前沿。”
“是!”
孫濤領命分派任務,傳達命令。
“劉忠,命令火焰噴射組不要吝嗇油料,哪怕是一個小窟窿,都要用火焰噴射器。”
“是!”
劉忠少有看到董庫如此謹慎的,領命之餘,也對日軍會採用什麼方式襲擊很感興趣。
三宅光治在董庫佈置的同時,已經知道無法再利用三道夾溝絞殺來敵了,遂下令,進入全員堅守,釘死在各自的位置。
他的命令剛剛下達,天空中嗚咽的嘯音恐怖的響起,隨之,大地劇烈抖動,山崩地裂般的感覺在整個淮安爆發。
轟轟的巨響一圈圈的繞着最後一道土坎前方五百米外,向裡推進,確定了座標,炮擊不再需要後面的座標,轟擊完,左右延伸,向裡延伸即可。
劇烈的爆炸讓天空中被濃濃的黑煙籠罩,讓整個淮安被灰塵遮擋,在外面,已經看不到淮安的存在,整個一個巨大的灰球,在董庫他們千米之外形成。
陣地裡,先遣軍的戰士被劇烈的震盪顛簸的七葷八素,一個個躲在土坎的下方,蜷縮着身體,張着大嘴,努力的放緩呼吸,減少着巨震和衝擊波對身體造成的損傷。
雖然距離爆炸中心五六百米開外,可轟鳴和巨震還是影響到了他們。
轟轟的巨響中,夾雜着更多的爆響,一聲聲的巨響在陣地深處轟鳴,巨大的火球不時鑽出厚厚的灰塵煙霧,衝上更高的天空。
淮安,跟大海中的一葉扁舟般,上下起伏着,玻璃,全部碎裂,嘩啦啦的聲音中,在昏暗的街道上飄落點點晶亮。
三宅光治在城裡被劇烈的搖晃震動的站不穩腳跟,震駭之中,這才明白了爲何那些地方輕易就被先遣軍攻破了。這麼大威力的轟擊,陣地即便還在手裡,士兵的戰鬥力也幾乎接近零了。
“傳令,進入最後堅守,各自爲戰!!!”
三宅光治努力的站穩腳跟,在頭頂簌簌掉落灰塵中。下達了最後的命令,隨之。抄起桌子上的指揮刀,拿起南部手槍,踉蹌着向機要室奔去。
轟轟的巨響中,人羣快速奔跑,一家肩頭扛着個箱子,向遠處硝煙瀰漫中的日軍陣地狂奔。
劇烈的震盪讓他們腳步踉蹌,不時有人摔倒,但隨之被同伴拉起。在一股股的衝擊波中,奮力前進,向最後一道土坎奔去。
炮擊,在轟擊了一圈後,向裡面開始延伸,增援的部隊也趕到了土坎下面,隨即。戰士們快速動作,身上掛滿了手雷,揹包裡也塞進了手雷,一個戰鬥小組十五人,兩個揹着油料灌和氣瓶,一個揹着全套噴射器。其餘的一色ak,防毒面具,都帶在了頭上。
“緩慢搜索前進!”
移動到了土坎後方的臨時指揮部傳出了指令。董庫他們也在此時前移指揮部,以保證步話機五公里的覆蓋範圍能夠傳到靠近指揮部這邊的部隊那裡。
炮擊延伸中,土坎下的部隊開始移動。一組組的,在灰塵瀰漫中。越過了土坎,確認土坎後面安全後,向前搜索而去。
炮擊,摧毀了便面上幾乎所有的一切,也炸出了一個個並非是彈坑的大坑。
搜索的隊伍前進中,看到了一個個大坑裡死去的日軍,和沒有掀飛的木杆。顯然,這裡是日軍設置的獨立暗堡,非水泥結構的暗堡,裡面僅有十幾個日軍的屍體,估計是一個小隊的人數。
隊伍此時已經不再說話,彼此都用手勢聯絡,帶隊的班長揮手示意,檢查了幾個相鄰的大坑後,確認那些坑裡的日軍已經盡數斃命,這才安穩的繼續前行。
那些大坑,和坑裡的機槍讓他們意識到,這裡恐怕是等部隊衝過來,突然掀開遮擋物,架上機槍射擊的場所,裡面一箱箱的彈鼓足以說明,這些機槍在沒有被打掉之前,會給衝鋒的隊伍帶來多麼大的損傷。
田旺帶着一隊戰士,小心的向前走着,在近乎跟黑夜般的灰塵裡搜索前進,不敢冒進,從來沒掛的刺刀,也在衝鋒槍上支起,隨時做好了迎接襲擊的準備。
一路搜索着,在前方轟轟的巨響中緩慢的前進,二十餘分鐘後,千米的距離裡,單單田旺他們就看到了至少三十個上面用木杆棚着,鋪上草,蓋上泥土的簡易掩體。
一路上,他們越來越小心,因爲,掩體並不是所有的都被爆炸掀飛,衝擊波邊緣的,僅僅是露出了洞口,或者是震漏了部分,裡面還有沒死掉的日軍,只是耳朵失聰,眼睛看不清罷了。
行進中,田旺看到灰暗中前方似乎有影子閃過,遂舉手示意,隊伍快速蹲了下來,槍口對準了前方。
爆炸聲中,聽不到任何的響動,大家只好瞪大了眼睛,警惕周圍。
數秒後,田旺確認前方沒有異動,這才慢慢的站起身,準備下令前進。
就在他要站起來的剎那,耳朵裡突然聽到磕東西的的脆響,他來不及比劃手勢,手裡的槍噠噠的響了,子彈飛向了聲音的方向。
戰士們本來槍口就衝着前方,在班長的槍響的一刻,噠噠的子彈密集的射向了田旺射擊的方向。
射擊中,前方沒有任何的動靜,迷霧中,也看不到前方有什麼異常。
田旺三四個點射,十幾發子彈出去了,對面並沒有反應。
難道是錯覺?
他剛剛要下令停止射擊,突然前方轟的一聲爆響,灰塵翻卷中,一團火光閃起。
閃起的火光讓衆人的槍聲更加密集,直到一梭子子彈打淨,換上彈夾,田旺才舉手示意停止射擊,
火焰噴射器!
他舉手做了幾個手勢,隨之,早已經趴在地上戰士扣動了扳機,噗的就噴出了火焰。
“啊!”
“天皇萬歲!”
火焰過處,突兀的響起兩聲喊叫,緊接着灰塵翻卷中,兩個火人衝了過來,手裡都舉着手榴彈。
噠噠……
戰士們看到火人的一刻,毫不猶豫的開槍將其擊斃,隨之,轟轟兩聲巨響,兩個火人被自己的手榴彈炸碎。
“我艹!”
田旺頭皮一陣發麻,剛剛要不是聽到了那點動靜,自己着十幾個人恐怕就交代了。
“小心前進!”
田旺心撲騰騰的跳着,揮手下令。
當走到前方火焰還燃燒的地方,衆人才看到,這裡,同樣是一個掩體,但也是被震塌了,洞口旁一個被炸掉了腿的死屍,倒在那裡,身上滿是窟窿眼,顯然就是之前準備投彈的傢伙。
可週圍卻沒有槍支,估計是槍挖不到了,這些小鬼子纔拿着手榴彈襲擊,也不退卻。
他們剛剛看清這裡的情況,遠處就相隔五六百米的位置突然想起激烈的槍聲,和轟轟的爆炸聲,短短數秒,步話機裡就呼叫支援,小隊遭遇襲擊,四人死亡,三人受傷,已經難以繼續前進。
田旺此時已經知道了前行的兇險,連續幾個手勢,大家悄無聲息的繼續前行。至於旁側的小隊,自然有後面的隊友前往接應,他們負責的路線不能瞎走,否則,灰塵瀰漫中很容易跟自己戰友發生誤會。
緩慢前進中,大家都聽到了一陣乾草翻動的聲音,不用命令,所有槍口衝着那個方向噠噠的就是一頓掃射,隨之,火焰噴射器在對面響起槍聲的同時,呼的一聲,一條火龍就噴射而出。
火龍過處,前方沒了動靜。
田旺已經知道掩體的形狀,他估計,這是跟前一個差不多,都在爆炸邊緣的夾角,沒有受到毀滅的震盪。
他換上彈夾,揮手示意向前方包圍而去,三四十米後,火光中,他看到了一片黑影。
那片黑影在視線裡慢慢露出真容,原來是一堵倒塌大半的牆體,沾着燃油烈烈的燃燒着。牆後面,一個日軍被燒得抽抽成了一團,一杆三八大蓋扔在一邊。
就一個人?
衆人一驚,快速蹲伏目光搜索周圍。
田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燃燒着的屍體後面有一個洞口,隨即,一枚手榴彈摘下,就投了進去。
轟!
洞裡在爆炸聲中傳出了慘叫,灰塵噴涌的剎那,裡面衝出了幾個人影。
沒等戰士們開槍,火焰噴射器先一步噴出了火焰,隨之,幾個人就變成了火人,槍聲中,緊接着連兩秒都不到,轟轟幾聲巨響,幾個火人四分五裂,半堵土牆也被衝擊波摧垮。
灰塵翻卷中,田旺幾人灰頭土臉,耳朵嗡鳴的爬了起來,看到消失大半的土牆,在火焰噴射器將洞口封死的同時,心有餘悸的將頭上的土拍打掉。
田旺一把拽掉防毒面具,大口的喘着喊道:“報告損失!”
“小隊無一傷亡!”
衆人略一檢查,都心驚的氣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