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會十二年(公元1134年),大金國國師翁不二含率領的十五萬大軍在真定城下全軍覆滅。
消息傳至金國上京會寧府,朝中大臣不爲震驚。
這次對宋用兵,是完顏吳乞買精心策劃的軍事行動,他想趁宋高宗趙構立足未穩之即一舉將其消滅。
然而,派出的三路大軍,東路完顏宗幹、西路完顏宗弼不戰而退,說是遭遇強敵吳玠和岳飛的阻擊。
完顏吳乞買很是惱火,說完顏宗幹、完顏宗弼是太祖一支,不爲他賣力,把希望全都寄託在翁不二含身上。
翁不二含這路金兵儘管在螞蝗谷、柳樹屯遇到阻力,但庶太子完顏宗鴻的助陣使形式逆轉。
宋國三員女將先後死在完顏宗鴻的擂鼓甕金錘下。
更爲慶幸的是完顏宗鴻俘獲了兩員英武俊俏的宋國女將,說是送回來慰勞他。
吳乞買讓多爾曼、厄爾滾將兩員女將藍衣百合、紫衣海棠押往後宮,只等翁不二含、完顏宗鴻凱旋後納爲王妃。
然而,就在完顏吳乞買興致勃勃等候喜訊時,卻傳來十五萬大軍覆滅,翁不二含、完顏宗鴻陣亡的噩耗。
吳乞買當下昏暈過去,近臣、衛士慌忙施救,吳乞買漸漸甦醒。
甦醒過來的吳乞買睜眼去看四周,只見皇宮還是那個皇宮,大臣還是那些大臣,就是不見西域親王、國師翁不二含和勇武果敢的庶太子完顏宗鴻。
金太宗黯然傷神,對左右說道:“國師和庶太子崩殂,使朕失去股肱之力。國師法術超羣,庶太子萬人難敵,卻都敗在南人手下,足見南人已不是當年。從此以後,大金國再也不會有牧馬中原,縱橫江南的忠勇之士了……”
話音未落。便見國論勃極烈完顏宗翰道:“叔王豈能長他人志氣,滅國人威風?翁不二含充其量就是一個和尚,是叔王百般擡舉做了大金國師。如今十幾萬大軍斷送這廝之手,他是死有餘辜,叔王何必傷感?”
金太宗道:“侄帥豈能恨心?翁不二含是外夷死不足惜倒也說得過去,可完顏宗鴻卻是朕的皇子啊!”
完顏宗翰突然變臉:“叔王不要巧言令色,完顏宗鴻怎是叔王皇子?他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乞丐,叔王硬要違背祖訓將他視爲皇子,完顏家族絕不答應!”
金
太宗氣得臉色發青,完顏宗鴻是他和宋廷被俘宮女之餘孽,宋廷宮女死後,金太宗將其帶回宮中撫養。
然而以完顏宗翰爲首的太祖一支怕太宗一支子嗣過多對他們不利,一直持反對意見,要將完顏宗鴻趕出宮去。
金太宗極力阻止,纔沒讓完顏宗鴻客死他鄉。
如今完顏宗鴻血染沙場,完顏宗翰竟然說出這樣痛心疾首的話,金太宗豈能忍受。
只見他掙扎着坐起身子想呵斥完顏宗翰,可身子挺直後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朝堂上頓時緊張起來,太祖派、太宗派各自心懷鬼胎耿耿於懷。
完顏宗翰見狀,愈加氣焰囂張:“叔王說翁不二含和完顏宗鴻去後大金再無人物前往中原?那麼把完顏宗弼這樣的幹練之才置於何地?”
金太宗見完顏宗翰極具挑釁,不禁怯懼起來,他精力旺盛時就怯懼鳥家奴(完顏宗翰小名),更何況現在身體欠安?金太宗氣怒涌心,卻敢怒而不敢言,從此一病不起。
宗親大臣見太宗命在旦夕,紛紛詢問立儲嗣之事,太宗緘口不語。
女真奴隸主憑藉武力建立起來的大金政權,雖有皇帝之稱,但領導核心是獨具民族特色的勃極烈制度。
勃極烈制是金初中央最高一級行政和軍事的權力機構。在完顏阿骨打繼爲部族首領後,把原來的生女真部族節度使、國相、勃堇等稱呼作了改變,自稱都勃極烈。在都勃極烈之下,以官吏所管轄的職責範圍而分稱不同的勃極烈,如:諳班勃極烈、國論勃極烈、阿買勃極烈、乙室勃極烈和迭勃極烈共六個中央官職。
金初勃極烈制建於太祖,繼行於太宗,施行20年。
金太宗在滅亡北宋後爲了化解女真奴隸制和高度發展的封建制之間的矛盾,適應侵略戰爭發展的需要,進一步加強了金朝的政治制度,把太祖南北分治的思想變爲分而治之的方針:燕雲以北,受金中央直轄,承用太祖奴隸制;燕雲以及其以南地區,由元帥府統轄,實行封建漢制。在漢人反抗激烈的河北建立傀儡政權,以漢治漢。爲了適應變化,太宗利用漢、渤海、契丹等族知識分子,採用遼、宋制度,在中央建立了各種政治,禮儀制度;將勃極烈制度的軍事性質減弱,政治性質加強。天會末年,勃極烈制開始向三省制轉變,中央以
下的地方機構多依照漢制設置。在原遼、宋地區恢復府、州、縣制,爲廢除強加於漢、渤海人的猛安謀剋制準備了條件;把入關的東、西路金軍各自分設的樞密院合併,由都元帥府統領,掌握征討之事,兵罷則權歸金廷,強化了中央對軍隊的制約權力。
爲了提高女真族的整體素質,金太宗在天會元年(1123年)始行科舉以選拔人才。
分詞賦、經義兩科,考中者稱詞賦進士、經義進士。天會五年(1127年),在河北、河東宋朝故地行科舉,因遼宋所傳經學內容不同,分別舉行考試,稱“南北選”。
天會八年(1130年),皇儲諳班勃極烈完顏斜也死,金太宗將其位閒置兩年。
金太宗之所以閒置諳班勃極烈之位,其用心就是要改變金國沿襲的“兄終弟及”爲主和“父死子繼”爲輔的擇優嫡傳制,想立兒子完顏宗磐爲皇太子,確立父子相傳的皇位世襲權。
完顏宗翰爲首的國論勃極烈、阿買勃極烈、乙室勃極烈和迭勃極烈堅決反對金太宗背祖叛宗之舉,強烈要求讓太祖阿骨打的嫡孫完顏合剌擔任諳班勃極烈。
金太宗病危,完顏宗翰立即糾集完顏宗乾等人逼金太宗對立皇儲一事表態。
完顏宗翰道:“皇叔病入膏肓,對皇位繼承之事如何考慮?”
金太宗道:“孤家正要和侄帥商量此事。”說着一頓:“朕愈立長子完顏宗磐爲皇儲,不知侄帥意下如何?”
完顏宗翰大怒:“叔王豈能出爾反爾?天會八年,皇儲諳班勃極烈完顏斜也死,你將其位閒置兩年。在諸位勃極烈的堅持下,才立太祖嫡孫完顏合剌擔任諳班勃極烈是爲皇儲。現在你想推翻衆勃極烈的合議立自己兒子,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金太宗道:“朕於一年前頒佈了‘改定製度’的詔書,準備對原有的勃極烈加以廢除,建立新的朝廷中樞機構。”
完顏宗翰道:“叔王要改變祖宗傳承下來的定製,必須經過勃極烈會議商討通過,豈能以一人之言,馭萬衆之志?”
太宗將勃極烈制度的弊端陳述一番,完顏宗翰據理相爭:“叔王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以改革之名將皇位傳給自己兒子,這種事萬萬不能。必須依照天會十年衆位勃極烈的合議,傳位太祖嫡孫完顏合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