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匡山坐落在蜀地,其山勢如筐,故而得名。唐代大詩人李白少年時曾隱居此處讀書,後學成出山,經峨眉山時便寫下了千古名篇《峨眉山月歌》。
夜幕降臨,一輪秋月高掛,將重重大山映照的朦朦朧朧,平羌江上,一葉小舟隨風而蕩,當此之際,正經峨眉山下而過。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峨眉山上空懸掛着半輪秋月,平羌江水中流動着月影,可惜呀,咱們這舟是自渝州而上,若是從此而下,定然能感受一番當年太白先生出山時的心情!”說話的是一個長得極其俊秀的少年,他身着一身普通衣衫,劍眉斜飛入鬢,雙眼炯炯含神,一舉一動,卻是自有一番風采。站在他旁邊的是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他笑道:“你倒是得了幾分你父親叔父他們的餘韻。”
這少年與中年儒生,正是自大名府而來的沈孤鴻和莫清風,他二人經過一個多月的時間,終於到了峨眉山下,再向前走,卻是要到大匡山了。
“好啊,那莫叔叔你繼續划船,小侄我就進去休息一會,這船都坐了幾天了,真是難受!”沈孤鴻打了個呵欠,便鑽進船艙裡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莫清風見得沈孤鴻恢復了些許少年心性,不由點頭微笑。說實話,他真的不想在這個年紀看到沈孤鴻一副老成莊重的樣子。當下他又拿出那個錦盒,眉頭不禁皺得深了,鬼面閻羅滅梨花山莊,很顯然他的目的便是這個錦盒,這個鬼面閻羅到底是何方神聖?
小船又前行一日多,他們終於到了大匡山下。大匡山險峻挺拔,是一處難得的幽靜之地。莫清風在此處建太白書院,爲的是給那些奔赴仕途的學子們些許指導,期待着他們有個美好前景。同時,在這深山裡,幽靜的環境更是能陶冶一個人的情操,若是得入仕途,一顆寵辱不驚的處世之心更是比什麼都重要。
莫清風的願望是好的,可是現實卻是非是如此,當下來這大匡山讀書的人,幾乎沒有。偌大的書院裡面,卻是隻有幾個僕人,以及他收留的幾個孤兒。
來到書院,就連沈孤鴻都以爲是自己看錯了。這裡與他想象中的差距實在不小,除卻幾個孩子之外,剩下的就是幾個僕人,半個學生像樣的學生都沒有看到,倒是藏書閣裡面的書還挺多的。
莫清風給沈孤鴻安排了住處之後,便又消失了。沈孤鴻有吃有喝,白天就去後山練武,晚上便回來休息,閒暇之時,便與書院裡的幾個孩子玩耍一番,才得知他們竟然都是孤兒。莫清風並不怎麼管他們,藏書閣中的書他們都可以翻看,其中有四個孩子志向卻是不小,他們都做着“朝爲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黃粱美夢。
這四人乃是方宏遠、方宏傑兄弟,楊奇、段景。至於其他的幾個,他們卻是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只要能吃飽,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就行。
如此過去將近兩個多月,冬季已經來臨,寒風呼嘯,樹上開始結了一層薄冰。這個時候,莫清風終於回來了,還帶回來兩個孩子,一名映庭,一名覓芳。
書院內原先有八個孩子,其中有兩個是女孩,分別取名小蘭、蓮心。另外的兩個孩子都是姓劉,也是兩兄弟,名叫劉志、劉德。加上沈孤鴻、映庭、覓芳三人,整個書院路便有了十一個孩子。
莫清風初歸來時,沈孤鴻並未有去注意,這日他來到莫清風房中,才發現莫清風受了極重的傷。
“誰能傷得了莫叔叔?”沈孤鴻面色忽地一變。
莫清風臉色既是蒼白,當下他體內有一道異體真氣在經脈中亂串,以他如今的武功,竟然難以驅除那道真氣,可見其霸道。
“鬼面閻羅!”莫清風渾身都在發顫,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生出。
沈孤鴻聞言,面色再次一變,道:“您去汴京了?”
“嗯,這事不宜外人知道!”莫清風的臉面已經開始在扭曲,顯然極是痛苦。
沈孤鴻一咬牙道:“我爲您療傷!”
“不行,你功力太弱,稍有不慎,這會害了你!”莫清風艱難的說道。
沈孤鴻道:“不管了!”
當下莫清風極力壓制體內的異體真氣,身子半點都動彈不得。沈孤鴻將其移到牀上,坐到他的背後,調動內力,開始爲莫清風療傷。
莫清風時下神志微微迷糊,但是他覺察到又一道真氣入體,與他的回合,正與體內那道霸道真氣相抗。憑着本能,他盡力壓住心裡的煩躁,引導真氣入經脈正常運行,與另一道真氣合力壓制那道霸道真氣。
這另外一道真氣,自然是沈孤鴻的。當他的真氣進入莫清風的體內時,他驚駭的發現,那霸道真氣竟然有一股極強的吸附力,令得他的玄功不運自轉,真氣源源不斷的向着莫清風的體內流去。幸得他意志力極強,勉強控制自己的真氣與莫清風的匯合,如此運行幾個周天之後,那道霸道真氣竟然如火山爆發一般,帶起另外兩道真氣向着莫清風的任脈撲去。莫清風卻是悶哼一聲,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至於沈孤鴻,更是不比他好不了多少。那霸道真氣自莫清風體內的督脈狂奔,經懸樞、中樞到至陽,陡然間如山洪一般涌入沈孤鴻的體內。沈孤鴻的內力並沒有莫清風那般強悍,當下體內就像是有一座火爐在燃燒他的軀體一般。疼痛傳來,沈孤鴻不由慘叫一聲,頓時倒在牀上昏迷不醒。
莫清風體內的八道真氣入沈孤鴻的體內之後,他整個人頓時輕鬆下來,玄功九轉,體內傷勢漸漸恢復。但他回頭一看,面色陡然劇變。這時候,只見得沈孤鴻整個身子都鼓了起來,就像是一個臃腫不堪的胖子一般。
“軒兒!”莫清風大叫一聲,他的手向着沈孤鴻伸去,想要將他給扶起來。只是他的手觸碰到風凌雲的瞬間,一股強悍的彈力傳來,令得他退去幾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清風當真是有些摸不着頭腦,就算是沈孤鴻內力不足,強行爲他療傷,最多不過是震傷自己,哪會有現在這情況。
“莫······叔叔,我好難受!”沈孤鴻勉強睜開眼睛,只是他連眼皮都脹了起來,只能有一條細縫透着光線,才能勉強看清屋裡的物事。
“你到底是怎麼了?”莫清風當下束手無策,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沈孤鴻。沈孤鴻此時臉色已經變成紫色的,轉而又是紅色,沒轉變一次,他臉上都會出現痛苦之色。
“我的身體裡好像有千萬把火,正在燃燒我的軀體,太難受了,莫叔叔,殺了我!”沈孤鴻整個人都動彈不得,否則他早就受不了去撞牆了。
“不要胡說!”莫清風小心翼翼的將他扶起,運轉玄功,開始探知他體內的情況。在這時,令他駭然的是,他的真氣一旦進入沈孤鴻的體內,便是莫名的全部消失,這當真是千古未有的奇怪事情。
“怎麼辦?”莫清風一時也是沒了主意。在這時,沈孤鴻的體內頻頻發出轟隆響聲,像是火山爆發一般,他再次發出一聲慘叫,便又昏迷了過去。漸漸的,他的身體逐漸恢復,整個人也安詳起來。
莫清風見狀,暗暗鬆了口氣,當下他運足內力,再次爲沈孤鴻療傷,可是真氣如泥牛入海一般,進入沈孤鴻的體內,就瞬間沒了。
折騰半天,莫清風都沒有找出一點頭緒,當下見得沈孤鴻沒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打開門一看,只見得映庭、覓芳等人均在。原來適才他們弄出動靜太大,驚動了書院裡面所有的人。這些孩子都是莫清風收養的,對莫清風是真正的感激,把他當做父親一般,是以都跑了過來。他們本來打開屋子進去的,可是被書院裡的老僕人莫伯給阻止了。
莫伯跟了莫清風將近三十餘年了,他知曉莫清風的本事,若是他都不能解決的,別人進去也是沒用,反而會打擾他,另外,他也沒有叫人進去。
“怎麼了?”莫伯蒼老的聲音響起,卻是很是和藹。
莫清風道:“沒事,你們都散去吧!”
衆人聽了,都各自離去了,卻是還有兩人留下,那就是這次跟着莫清風來的映庭和覓芳兩人。
“你們爲何還不回去?”莫清風問道。
“先生教我們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我們初來書院,沈哥哥對我們最好了,我們要進去看看沈哥哥!”覓芳不到十歲,聲音裡還帶着孩童的稚氣,只是那一張臉一看就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她的話語,當真是如一碗蜜水一般,令得莫清風欣慰無比,他點頭道:“進來吧!”
映庭的話比較少,但他與覓芳一般,對於初來時沈孤鴻的照顧,都極爲感激,當下二人走進屋裡,見得沈孤鴻躺在牀上昏迷不醒。覓芳便又問道:“沈哥哥他怎麼了?”
莫清風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應該沒事了!”
“哦,那我先去做些東西,沈哥哥醒來之後就可以吃了!”覓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