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姑已經讓宮女把秦貴妃趕緊擡回去,並去回明皇后,召御醫進宮給秦貴妃診治。秦貴妃使勁掙扎也沒掙脫,到底是被宮女內侍們送回去了。
地上還掉了一地的首飾,李姑姑瞧着宮女內侍們把秦貴妃送回宮,這才上前對柳依依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娘娘不過吩咐你過來瞧瞧,這裡整修的如何,怎麼就這麼一小會兒,秦貴妃就……”
發瘋兩個字李姑姑還是不好說出口,畢竟這在宮中是忌諱。柳依依已經喘勻了氣,對李姑姑哭道:“我也不曉得,娘娘吩咐我來瞧瞧,我就來瞧瞧,誰知走到門前就見大門開着,我還在想是誰呢?等進到裡面瞧瞧,才發現是秦貴妃,想起娘娘叮囑的,要我不要再見秦貴妃的面,正打算離開,誰知秦貴妃就……”
柳依依哭的更爲大聲,看守瑤光閣的內侍此刻已經去而復返,聽到柳依依的話就上前對李姑姑道:“這說的實話,秦貴妃不知爲了什麼,還召她來問了幾句話,誰知說不上幾句,秦貴妃就突然……罷了,這事也瞞不了人,該怎麼報,就報給皇后娘娘罷。”
李姑姑低頭看着柳依依,柳依依一副哽咽難過的樣子:“姑姑,全是我的錯,我不該,就該在瞧見秦貴妃的時候退出去,不然也……”
李姑姑輕輕地拍拍柳依依的肩:“這也不是你的錯,誰知道秦貴妃突然……”柳依依用袖子掩住臉,哭聲更大。
李姑姑嘆氣:“罷了,先回去罷,這件事,我會如實和皇后娘娘稟告的。”柳依依這才站起身,跟在李姑姑身後離開,踏出瑤光閣的時候,柳依依轉頭看了眼瑤光閣。
瑤光閣內的佈置,和周婕妤還在時候一模一樣,但柳依依知道,這些,其實已經不同了,瑤光閣,從此之後,在柳依依心中,只會是皇后的書房了。
李姑姑和柳依依回到昭陽宮時,朱皇后已經聽人稟告過,說秦貴妃在瑤光閣內突然瘋狂,甚至要掐死柳依依的事。
因此李姑姑和柳依依一進到昭陽宮內,就被帶到朱皇后面前,柳依依把對李姑姑說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並且朱皇后也瞧見了柳依依脖子上那輕微的紅腫勒痕。
朱皇后不由嘆氣:“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風波,好好地讓去瞧瞧瑤光閣修整的如何,竟會遇到這樣一件事。”
柳依依眼裡的淚又落下來:“奴也不曉得呢,到底奴是……”
輕秀已經走進:“往鳳藻宮的御醫已經出來了,此刻在外面侯旨。”朱皇后嗯了一聲:“你出去問問,就說,秦貴妃到底是怎麼了?”
輕秀應是,轉身出去,朱皇后又問了柳依依幾句,就讓她先下去歇着。柳依依站起身往外走的時候,就見輕秀帶了個小宮女進來,柳依依認出這是跟在秦貴妃身邊的宮女,腳步遲緩一下想聽聽秦貴妃到底如何了。
小宮女對朱皇后恭敬行禮後才道:“御醫說貴妃是急怒攻心,纔會如此行事,還給貴妃開了幾樣安神的藥,只是貴妃總不肯吃,說有惡鬼,命……”
小宮女有些遲疑,朱皇后已經皺眉:“講,恕你無罪。”
小宮女應是後才道:“說娘娘宮裡的柳依依是周婕妤附身,還說要把柳依依拉去打死。”朱皇后不由擡頭瞧了瞧柳依依一眼,見柳依依的面色蒼白。朱皇后不由皺眉:“胡說,什麼附身?況且秦貴妃當時和周婕妤不是最好嗎?怎麼到了現在,反而怕起周婕妤來了,你回去,就說傳我的話,讓她們好好地服侍秦貴妃,等秦貴妃好了,再賞你們。”
小宮女再次給朱皇后行禮,朱皇后也就讓她退下。
柳依依看着小宮女的背影,脖子上的疼痛似乎也不那麼疼了,秦貴妃這一次,不死也要被剝了一層皮。
柳依依回到屋裡不久,朱皇后就遣人送來了藥,這一次的藥還是那樣上好的傷藥。柳依依用簪子挑起一點藥,輕輕地塗在脖子上,看着鏡子中的眼神,柳依依輕嘆一聲,兩年前的周婕妤,大概從沒想過,會有一天,會用這樣的方式,和秦貴妃決裂。
“依依,你怎麼樣了?我擔心的不行,但又不能問。”門從外被推開,吳娟快步走進,上前擡起柳依依的下巴就仔細打量。
柳依依微笑:“沒什麼,不過被掐了幾下,你也曉得的,宮中的妃子,個個瞧着弱不禁風,一陣風就能吹倒的人兒,手上哪有那麼大的力氣?”
吳娟不滿地瞧一眼柳依依:“胡說,這總是被掐了脖子,況且娘娘也賜了藥,若不是如此,我纔不擔心呢。”
柳依依掩口一笑,瞧向吳娟:“你這會兒怎麼跑來了?方纔來送藥的,是個小內侍,我還在想,你怎麼不討這麼一趟差?”
吳娟坐在柳依依身邊:“那會兒我正巧去後面瞧娘娘的冬衣做好沒有,等聽見時候,娘娘已經遣人送藥來了,這會兒,我是討了去膳房傳膳的差事,這才跑來瞧你。”
“那你也不擔心傳膳不到,娘娘罰你?”柳依依掐一下吳娟的臉,吳娟推開柳依依的手:“還能欺負我,瞧來果真很好。”說着吳娟湊在柳依依耳邊:“我方纔已經叫小內侍去說了,這會兒來瞧了你,再回去膳房,也不遲。”
“我們娟兒也學壞了,會用這樣的法子了。”柳依依笑着又捏一下吳娟的臉,吳娟羞澀一笑,門外已經傳來一個小內侍尖細的聲音:“吳娟姐姐,膳房那邊說這會兒就去擺飯。”
吳娟應了一聲就站起來往外跑:“我走了,你先歇着,等會兒回來,再和你細說。”
柳依依瞧着吳娟輕快的跑出去,像吳娟這樣,會不會變呢?柳依依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接着柳依依搖頭,不管會不會變,柳依依都願意在此刻,給吳娟所有的善意。
秦貴妃在瑤光閣突然瘋狂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後宮。杜太后是最早知道的那一撥人,聽到王尚宮的稟報,杜太后的眉緊皺:“這事,到底是?”
“老孃娘,貴妃若真辜負了您的心,也就罷了。可是貴妃這會兒說些瘋言瘋語,萬一她把老孃娘和她說過的話說出來,對老孃娘……”
王尚宮話裡滿是擔憂,杜太后只瞧了她一眼:“不妨,我對她說的那些話,全傳出去也無妨,只是,罷了,你去尋御醫罷,就說,秦貴妃畢竟是貴妃,若任由她瘋着胡說,對陛下也不好。”
“老孃孃的意思……”王尚宮比了個殺的手勢,杜太后搖頭:“畢竟這孩子對我還算孝敬,罷了,就讓她不能說話。”
王尚宮瞭然應是退出,杜太后輕輕敲擊着茶碗,柳依依,這個宮女,到底是什麼來歷,竟會嚇得秦貴妃發瘋?
“娘娘,寧壽宮內的王尚宮去尋了給秦貴妃看病的御醫,說,老孃孃的意思,想讓秦貴妃不能開口說話。”這件事朱皇后很快就知道了,聽完吳女官的話,朱皇后冷笑:“那就由他去,畢竟也是陛下的貴妃,若任由她胡說,把她和陛下的私隱給嚷出來,那才叫不好。”
吳女官應是離去,朱皇后瞧着殿內的人,柳依依在和吳娟在給香爐換香。見到柳依依後纔開始發瘋?朱皇后的眉挑起,怎麼都瞧着柳依依是個那樣清秀柔弱的姑娘,要說特殊,大概也就是有一把很好的嗓子。
爲何秦貴妃會發瘋呢?朱皇后的手輕輕地在椅子扶手上敲了兩下才對柳依依道:“依依,你這會兒脖子可好疼了?”
柳依依見吳娟把香點燃,這才把香爐蓋子蓋上,轉身走到朱皇后面前,對朱皇后恭敬地道:“勞娘娘惦記,昨兒娘娘賜了藥,敷上了,奴的脖子今早起來就不疼了,這才上前來伺候。”
和別的宮女也一樣啊,沒有哪點不同。朱皇后心裡越發奇怪了,眉微微一皺,接着鬆開:“這會兒沒什麼人,你和我好好說說,昨兒秦貴妃見到你之後,是怎麼變化的?”
柳依依察覺出朱皇后話裡,對自己的那絲懷疑,這也是平常事,誰都會因爲這樣接二連三的事發生而對自己產生懷疑的。
因此柳依依應是之後,就坐在一個小凳子上,給朱皇后講起來。柳依依要講的,已經在心裡想了許多遍,每一點細節,柳依依都想了好幾回,務必要讓自己對任何人講的,都一樣,而不是對不上號。
“這麼說,倒是秦貴妃疑心了?”朱皇后沒有得到任何新的消息,對柳依依挑眉問。
柳依依的脣微微撅起:“按說呢,是該這樣,可是秦貴妃不是口口聲聲說她和周婕妤情同姐妹,這會兒,怎麼又……”
柳依依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靴子響,這是皇帝來到的信號,柳依依急忙站起身在朱皇后身邊侍立。
朱皇后剛要起身去迎接皇帝,就見皇帝滿臉怒氣的走進。朱皇后驚訝一下就笑着上前:“陛下這是怎麼了?難道說是綿兒惹了陛下您不高興?”
皇帝坐在椅上,對朱皇后嘆氣道:“朕方纔去探秦貴妃,原本是想安慰秦貴妃的,誰知她反而瘋言瘋語,說朕對不起她,還說周婕妤當日,並沒對朝華公主如何,朝華公主是因爲吃了她送的點心,纔沒了的。朕,竟信了這個蛇蠍婦人,朕,爲何這樣有眼無珠?”
朝華公主?柳依依還記得那個小小的四歲小姑娘,總是甜甜地笑,嬌滴滴的說話,竟然是秦貴妃殺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