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澈低頭看着那雙璨若繁星的眼睛,不由傾身吻了上去,然後只聽得他輕聲道:“寧兒,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有人既然做了,她就要付出代價。
“是誰?”蘇洛寧看着司空澈問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太子妃。”
蘇洛寧聞言疑惑地皺眉,“不出意外?”
“雖然現在還不能十分確定,但是也有八九分的可能了,我現在就等着……”
司空澈一句話沒說完,就聽得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不出意料,進來的人正是封平。
只見封平走到司空澈的面前,低頭拱手道:“來的人已經被擒住了,剛剛問出來,他並不知道什麼藥粉的事情,不過他前段時間的確是被薛太傅指派去殺過一個經營花圃的商人,應該就是那個賣花給府裡花匠的那個人,他們想要殺人滅口,永絕後患。”
“薛太傅?”司空澈冷冷一笑,“他既是太子妃的父親,又是太子的老師,當然不願意寧兒肚子裡的孩子平安生下來。”
說着他便是看着封平,道:“你先把抓到的那個人關起來,這個人失蹤不見,也足夠讓太子妃和薛太傅急上幾天的了。”
“是。”
“今日時間也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明日再說。”
聽得司空澈這般說,那封平也便是退了出去。
司空澈重新在蘇洛寧的牀邊坐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問蘇洛寧道:“你想要太子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蘇洛寧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司空澈袖口上銀線繡出的流紋,語氣懶懶地道:“她差一點害了我肚子的孩子,當然不能讓她再舒舒服服地過日子,只是冤有頭債有主,這個債還是應該算在薛涵泠的頭上的。”說到這裡,蘇洛寧便是示意司空澈附耳過來,小聲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
而此時身在太子府的太子妃薛涵泠也還未睡,她怎麼能睡得着啊?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放的那紙條,難道當初安排的那個賣花的人真的還活着?或是這世間真的有什麼鬼魂?
“卉兒……”薛涵泠從牀上坐起來,一邊喚着自己貼身侍女的名字。
那侍女聞言忙是從外間的榻上坐起身來,快步走到內室裡,“小姐怎麼了?”
薛涵泠示意那侍女來到自己身邊坐下,盯着她的眼睛問道:“卉兒,你說這世上難道真的有鬼嗎?那個紙條究竟是誰放進來的?”
卉兒聽聞太子妃這話,心中也不由顫了一下,鬼?不會吧……
“小姐先別自己嚇自己,那紙條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到點心下面去的,只是廚房裡一向都是亂糟糟的,這糕點從揉麪到出鍋,不知道經了多少人的手,想要查出來是何人放進去的實在是太難了。”
薛涵泠聽了之後,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可是那件事,除了我跟你兩個,和父母親,就只有那個死去的人知道了,那紙條上的字不是他寫的還會有誰?”
“會不會是當初他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親人或是朋友什麼的?”
薛涵泠搖頭,“不知道。”現在她的心裡亂極了,本以爲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誰知道到現在竟還這般糾纏着自己,而且更重要的是,澈王府爲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難道是藥效還沒完全發揮出來?
侍女見得薛涵泠這般心神不寧的樣子,不由輕聲勸慰道:“小姐還是先休息吧,你這般情緒起伏對肚子裡的孩子是不好的。”
“可是父親那裡還沒有傳來消息,我怎麼能睡得着?”自己不安心啊。
“但是這麼晚了,就算老爺那裡有了消息,也進不了太子府啊,小姐你還是先放寬心,明日一早,奴婢就再回薛府去一趟,打聽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薛涵泠聞言微微點頭,說的也是,自己再怎麼着急也沒用,這個時候父親的消息也傳不到太子府裡來。於是便是由着自己的侍女扶着自己在牀上躺了下來,但是畢竟心裡有着重重的心事,也是睡不着,就這麼滿腹心事地熬到了早晨。
到了次日一早,太子妃便是急切地喚醒了外間自己的貼身侍女,道:“卉兒,你趕快收拾一下,幫我打水來,我要跟你一起回去薛府。”
那侍女卉兒猶自還有些迷迷糊糊,聽得太子妃這樣一說,不由驚了一下,道:“這可不妥,您現在懷着身孕得好好地呆在太子府裡養胎,其他地方哪裡都不能去的,還是奴婢自己回去問問看吧。”
“不行,我昨晚一夜沒睡,就是爲了這件事,我不能再在這太子府裡等下去了,我必須得跟你一起回去。”
那侍女卉兒見太子妃態度堅決,她擔心自己再說下去,太子妃就又要發脾氣了,便也沒有再繼續往下勸,只是快速起身去給太子妃打了水來,準備給她洗漱。
等她端了水回來的時候,卻正在門口碰上了那秋嬤嬤,卉兒微微屈身行了個禮,“秋嬤嬤早。”
“哎,卉兒姑娘早。”這個卉兒可是太子妃從孃家帶過來的侍女,從小一起長大的主僕情分,太子妃對她頗爲器重,自己也不好有什麼怠慢。
兩人便是一起走了進去,那秋嬤嬤進來看到太子妃就道:“您的臉色看起來怎麼這麼差啊?難道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這可不行啊,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的。”
可是此時的薛涵泠哪裡還聽得進去這個啊,若是自己給蘇洛寧下藥的事情被人知道了,那就是大罪了,謀殺皇家子嗣,而且還是皇上的嫡孫,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啊,雖然自己現下懷着皇家的骨肉,殺頭還不至於,但是也不會被輕饒的。
自己現在就想趕緊弄清楚,是不是有別的人知道了這件事。
所以這把焦急之下的太子妃,語氣也是不太好,竟是皺眉怒聲道:“秋嬤嬤,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秋嬤嬤一聽這話面上頓時一凝,有些難堪,太子妃這是突然怎麼了?以前她看在自己是皇后親自派來的份兒上,還會敬着自己,怎麼今日對自己這般不客氣起來?
薛涵泠卻並沒有功夫去理會秋嬤嬤,徑直對自己的侍女卉兒道:“快給我來梳頭。”
秋嬤嬤見狀更是詫異了,“太子妃這般急着是要幹什麼去?”
薛涵泠聞言,不由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然後道:“我孃家昨日讓人捎信過來,說是出了些事情,讓我回去一趟。”
那秋嬤嬤一聽,連忙跪在了地上,道:“這可萬萬使不得,如今太子妃懷着皇家的子嗣,這樣擅自外出的事情是不能做了。”
薛涵泠卻是不理那秋嬤嬤的話,徑直從旁邊的抽屜裡取出一錠金子來遞到那秋嬤嬤的面前,淡淡道:“拿着吧。”
秋嬤嬤見狀怎會領會不了太子妃的意思,太子妃這是想要封自己的口,她想回孃家,卻又不想被皇后娘娘知道,便只有來賄賂自己,不讓自己往皇后娘娘那裡報。
雖說自己的職責就是看着太子妃,但是既然……看在這金子的份兒上在,自己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太子妃腹內的孩子眼下已經很穩定,就算出去一趟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自己又何苦惹怒了太子妃呢?
只見秋嬤嬤緩緩接過太子妃手裡的金子,便再也沒說話了。
洗漱打扮之後,太子妃薛涵泠便是帶着自己的侍女回了自己的孃家薛府,門口的守衛見是她回來了,面上不由一愣,這是怎麼了?小姐怎麼突然回來了?這還挺着大肚子呢。
薛太傅聽說自己的女兒回來了,也是一驚,這孩子怎麼又擅做主張?難道上次的事情還不夠給她教訓嗎?她如今懷着皇家的子嗣哪裡是能亂往外面跑的,若是被皇后知道了,想必又是一頓教訓。
這般想着,也便跟自己的夫人一起迎了出去。那薛涵泠一見到自己的父親就開口問道:“昨天晚上……怎麼樣?”
薛太傅看了一眼四周,這才輕聲道:“我們去書房裡談。”
到了書房,只見薛太傅謹慎地把房門給關上之後,這纔看着薛涵泠開口道:“我派去的人不見了。”
薛涵泠一時沒有聽明白,“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從昨天他受我的命令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剛剛已經派人去了那悅起客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其實他昨天晚上又何嘗不是一夜沒睡,他也是十分地想知道那個給自己女兒寫下紙條的人究竟是誰,但是誰知道,等了許久,自己派去的人都沒有回來。如今看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這件事究竟是什麼人乾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薛涵泠昨日一整晚都在擔心,現在是更加擔心了,她感覺好像有人在暗中監視着自己一樣,他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
“父親,您說當時的那個人會不會真的沒有死,他是回來報仇來了?”
薛太傅聞言皺眉,“胡說什麼?哪有這種事情,亂說!”
“可是那件事只有我們知道啊。”
“現在說什麼都太早,還是先等我派去悅起的人回來之後再說吧,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呢。”
那薛太傅此時心中也是煩躁,看到薛涵泠這般擔心忐忑的樣子,不由深深皺眉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說你非要去害澈王妃肚子裡的孩子幹什麼?你也不知道她肚子裡的究竟是男是女,何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害她?”
一旁的薛夫人聽了這話,當即就反駁道:“老爺這話說得不對,如果知道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就已經晚了,那時候她的孩子都已經生下來了,再害他就難了。”
薛太傅聽聞此言只是深深得嘆了一口氣,只道:“那現在豈不是更糟,萬一被人發現的話,我們泠兒的命保不保得住都說不準了。”
“那有什麼說不準的,我們泠兒現在可懷着太子殿下的骨肉呢,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比澈王妃肚子裡的孩子金貴得多了,就算查出來是泠兒做的又怎麼樣?難道他們還能真的殺了泠兒,那豈不是要一同殺死皇上的親嫡孫了?”
那薛太傅卻是無奈道:“你不知道那澈王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要是瘋起來,還真沒人能管得住他,就連皇上也不行。他最是寵愛那個澈王妃了,萬一要是被他知道了,他纔不會顧及那麼多呢。”
“你這是杞人憂天,他怎麼會知道呢?再說了,你也把他看得太能耐了,就算他再怎麼樣無法無天,也不敢取了皇上嫡孫的性命。”說到這裡,那薛夫人卻也是皺起了眉頭,“不過這澈王妃那裡怎麼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估計是藥效還沒到,其實這樣也好,一點一點慢慢地,免得被人發現,只要能達到目的,慢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薛夫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明顯有得意之色。
那薛太傅卻是不再說話了。
薛夫人暗自瞪了他一眼,然後對薛涵泠道:“泠兒,走,讓你父親在這裡等消息,娘有話要囑咐你。”
薛涵泠便是應了,跟着薛夫人一起出去書房,轉而去了她的房間。
屏退所有的侍女,薛夫人擡手撫上薛涵泠的臉,道:“臉色怎麼這麼差?昨天晚上沒睡好吧?”
“我根本就沒睡,擔心壞了。”
薛夫人聞言一笑,“傻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澈王殿下知道了又怎麼樣,他又沒有證據。”
“可是那個賣花的人他……有可能沒死啊。”
“你又在自己嚇自己了,怎麼可能沒死?你要是想讓別人相信不是你做的,你就要自己先說服自己自己沒有做那件事,這樣別人才能相信。”只見那薛夫人眸中陡然一亮,聲音卻是放低了,“就像當初娘做的那樣。”
薛涵泠看着這樣的薛夫人心中不由一悸,的確,自己當初之所有會有這樣想法,就是因爲她知道當初四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就是被孃親用這樣的辦法給弄死的。那時候,自己大概有……九歲吧,而這件事到現在父親都還不知道。
看得薛涵泠這樣的表情,薛夫人不由擡手覆上她的肩膀,道:“不用擔心,澈王殿下手裡並沒有證據,他根本就奈何不了你,你只要別自己嚇自己就行了。”
薛涵泠聽得薛夫人這樣說,不由輕輕點了點頭,心情也是放鬆了些,卻又聽得那薛夫人道:“你現在要擔心的是那雅側妃的事情,你如今懷着身孕,伺候太子的事情都是她來做的,她很有可能趁着這時候試圖抓住太子的心,你要小心一點。”
聽到自己的母親這話,薛涵泠的心裡的委屈便是如決堤之水一發不可收拾,“可是……太子殿下如今根本都不忘我的房裡來了。”
“你啊你,枉你還是我的女兒,這點事情都搞不定,自己這肚子裡懷着他的孩子,還能鬥不過一個剛嫁過來不久的側妃,你真是……”薛夫人看着薛涵泠的目光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那薛涵泠聞言不由緩緩低下頭去,母親以爲自己沒有試過嗎?可現在就算自己用自己肚子不舒服的話去請太子殿下,他也不過來了,自己能有什麼辦法。
母女兩個這廂正在聊着,那薛太傅卻是快步走了進來,薛夫人和薛涵泠俱是擡眸看着他。
只見那薛太傅眉頭深深皺着,眼睛裡全是憂心,開口聲音沉沉,“他被人抓走了。”只見薛太傅伸出手來,手心裡正躺着一封染了血的信,還有一個箭頭壓在上面,箭頭上也是帶着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