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出心裡是何滋味,是傷心難過麼?還是不甘心?她不是親口說過她從不喜歡溫雲焱,那爲什麼還會這麼難過?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很合適。”許久,她緩緩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長睫垂下,蓋住眼底和心裡的悲傷。
小蓮見顧清筠一臉平靜,可她明白,小姐越是這樣淡漠,心底越是痛苦。小時候,老爺寵愛大小姐時,二小姐也是這樣的神情,滿口說着不在乎,可心卻不是這樣想的。
“小姐,您,不難過麼?”連她這樣一個旁人知道這件事情,都忍不住難過傷心,更別說是顧清筠。
顧清筠抿脣笑着,可這笑容看起來卻是極盡悲傷,“我爲什麼要難過?姐姐和溫雲焱是一對璧人,我應該要祝福他們。”
“可是溫將軍喜歡的人,是小姐您啊!”
顧清筠清晰的聽着這句話,低聲說道:“小蓮,這樣的話以後不許胡說。溫將軍,不喜歡我。”
“可…………”小蓮是個急性子,話永遠藏不住。
顧清筠眼神冷厲的封住她接下來的話,嚇得她只能小心跟在她身後向回走。
夜幕落下,曜然城今夜似乎格外熱鬧,一盞盞形狀奇特的花燈懸掛在飛檐上,宮鈴也隨風輕響。顧清筠站在窗格前遠遠望着,大街小巷上各處燈火闌珊。煙花點亮整片夜空,喜慶的燈籠也照亮每個人的臉龐。
“小姐,您要不要出去看看?外面真的很熱鬧呢。”小蓮見顧清筠一整天都是悶悶不樂的,連最喜歡的書籍也拿着手裡許久不翻一頁。想讓她出去看看外面的景緻。
顧清筠回頭看着小蓮臉上明朗的笑容,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出去。”
“溫將軍來了,已經在門外站了好久了啊!……”溫雲焱來時,天還沒有黑,他看到小蓮時,讓她不要告訴顧清筠他來了。他這一站,站了快兩個時辰,小蓮看不下去,這才進來通報她。
“他什麼時候來的?你怎麼現在才
說。”顧清筠急忙走到外面,看見樹下一個熟悉的背影,知道溫雲焱的確是來了。
她一步步走到溫雲焱面前,今夜,他穿着雪白的直襟長袍,寬大的衣袍襯得身形有些消瘦,眉飛入鬢,英氣逼人,墨色瞳眸間滿含神情。這樣豐逸俊朗的男子,很難不讓人動心。
衣袍隨夜風簌簌而響,顧清筠衣裙輕揚,嬌若秋月般站在他面前。許久不見他,他好像瘦了許多。
“清筠,你怎麼從房間裡出來了?”溫雲焱很欣喜,他以爲今天是見不到她了。
顧清筠玉面淡拂,輕聲笑道:“你若是不想見到我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啊!……”
“別,你先別走。”顧清筠還沒走幾步,溫雲焱已經在她身後急忙叫住她。
顧清筠紅脣微抿,轉頭看着他:“你找我有什麼事?”
溫雲焱走到她面前,朗目疏眉,“今夜,又是曜然城中的燈會,我們一起去靜水湖邊放河燈吧?”
顧清筠驚訝一下,時過境遷,轉眼又到了一年一次的燈會了嗎?
“兩年前,還是我們一起在湖邊放河燈呢。”顧清筠想到那夜湖邊放燈,不禁輕聲笑起來。
“原來你還記得呢,我那時候不該和你開玩笑。今夜,我們一起去吧!……”溫雲焱緊張的拿出一隻親手做的河燈遞到顧清筠面前。
顧清筠看見他手中有一隻精緻的荷花燈,笑着拿過來看了看,“這是你親手做的?”
溫雲焱點了點頭,和顧清筠一起向府門走去。快走到府門前時,顧芷依走到他們面前,顧清筠看到顧芷依時,偏頭看向溫雲焱。見他不發一言,她笑着柔聲道:“姐姐,我和溫將軍要去靜水湖邊放河燈,你要去嗎?”
顧芷依早就看出溫雲焱對顧清筠的情意,她識趣的說道:“不了,你和溫將軍去吧!……”她從他們身邊經過走了回去。
靜水湖邊,顧清筠俯身將蓮花河燈輕輕推入水中,素手緩緩撥弄幾下清澈的湖水,
望着蓮花河燈順水而去,她起身對溫雲焱說道:“溫雲焱,你還記得兩年前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嗎?”
“記得,在親人忌日時,人世間的人在湖面上放逐河燈,離去的親人就能從忘川河中打撈起這隻河燈,這樣就能知道人世間的人對她的思念。”溫雲焱溫柔的說着,和當年的話絲毫無異。
顧清筠點了點頭,就是他的這番話才讓她改變對他的印象,桀驁不馴的大少爺,似乎並不是那樣冷漠無情。
“你是個好人,你和我姐姐在一起,會很幸福的啊!……”顧清筠淡淡的說着,平靜且平緩。
溫雲焱聽到她的話,心再也不能平靜,“爲何你會覺得我和芷依成親就會幸福?”
“你們能否幸福,不是我的能決定的。因爲,我三日後就要遠嫁南楚國。”顧清筠的話無情而又冷血,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撇的一乾二淨,讓人心寒。
溫雲焱的心痛起來,明知道沒辦法改變,但又不願意接受,這樣痛苦的折磨快將他撕裂了。
“我們離開這裡,去哪裡都好啊!……”溫雲焱沒辦法眼睜睜的看她嫁給別人,更沒辦法護送她的送親隊伍到南楚國。
顧清筠冷笑着,離開?他們能去哪裡?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容得下他們。他們的身份太過特殊,怎樣躲藏,都會被找到的。
“你怎麼會覺得我會答應和你離開?”顧清筠冷聲說着,她從未向他表露一絲一毫的喜歡,他如何這樣確定?
溫雲焱激動的握住她的手,眼眸緊緊盯着她,“你爲什麼不願意和我離開?難道你真的想嫁給末泛夕麼?他能在宴席上輕薄你,分明就是一個無恥之徒!”
顧清筠見溫雲焱神情激動的說着那句“無恥之徒”時,再也忍不住,輕聲笑起來,“你覺得末泛夕是無恥之徒?”
“難道說他還是什麼正人君子麼?”溫雲焱第一次見到末泛夕時,就覺得他對顧清筠別有居心,看她跳舞時,似在看囊中獵物般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