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縣,女媧祠。
聽到峽谷下方傳來的幾道慘叫聲,張雲閒看也不看一眼,捧着手中的黑貓,焦急地問:“令芝怎麼樣了?快帶我去救她!”
不料黑貓傳來靈念說道:“我被剛纔那幾個傢伙傷到了妖魂,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幫你打開結界!”
“妖靈?”張雲閒一愣,“那是什麼?怎麼樣才能復原?”
“妖靈就是我們妖類能夠化成人形的重要因素,是依靠我們從人類身上抽取到的靈力所夠成的!”
“靈力?我有啊!”張雲閒大喜道,他最不缺的就是靈力和精氣啊!
一道靈識瞬間從他的眉心射出,將巴掌大小的黑貓,全部籠罩在內,黑貓妖魂的狀況在張雲閒的腦海中頓時一覽無餘。
羅秀秀的妖靈,看上去跟正常人類的靈體,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並不是小人的形狀,也並非本體貓的樣子,而是一個張雲閒從未見過的動物,有點像是狸類,但是隻有一隻眼睛,卻長了三條尾巴,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處於渙散的邊緣。
張雲閒可以百分百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種生物,但是心底卻莫名奇妙地泛起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的妖靈……是什麼?”他有點好奇地問道。
“我的妖靈是‘讙!’”羅秀秀十分乾脆地回道,“每個妖覺醒之後,妖魂都是不一樣的,我們妖族的《天鑑寶書》缺失了很多內容,我還算幸運,知道自己的妖靈是什麼, 很多小妖的妖靈根本就找不到出處!” 張雲閒不知道自己心中那種熟悉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一時半會根本沒有頭緒,搖了搖頭,不再多想,控制着點點靈光,慢慢進入了黑貓的體內,一點一滴地開始修復羅秀秀的妖靈。
羅秀秀的年齡並不大,張雲閒直覺告訴自己,她最多不會超過一百歲。
傳說中的那些妖,修煉成人,只要也要千年左右的修爲,還要歷經天劫磨難,才能成功,難道傳說裡都是騙人的嗎?
張雲閒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小心翼翼地不斷輸入着靈力,過了大約二十來分鐘,他終於看到那隻自己叫不上名字的奇怪妖靈,周身發出一道妖異的黑光。
“謝了,張雲閒!”
躺在張雲閒手心裡的黑貓,忽然間就變成了一個千嬌百媚的美女,笑臉盈盈地衝張雲閒眨動着她那調皮的大眼睛。
“不客氣,趕緊帶我去救令芝!”張雲閒一刻都不想再耽誤下去了。
“跟我來!”羅秀秀步伐矯健,輕輕一躍,就跳入了山後的峽谷。
張雲閒想也不想,使出御風術就跟了下去。
峽谷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深,只是瀰漫的霧氣實在太濃,如果不是張雲閒有天眼通的本領,恐怕根本就跟不上羅秀秀的身影。
下降的時間不長,只有不到半分鐘的樣子,張雲閒和羅秀秀二人就踩在了結實的土地上。
“這霧中蘊含有妖氣,一般的人類如果不小心闖進來的話,很快就會神經麻痹,出現迷幻作用,如果不及時離去,性命難保。你如果覺的身上不舒服的話,可以離我近點。”
羅秀秀好心提醒了張雲閒一句。
“我沒事!”張雲閒體內有精氣不停運轉,什麼魑魅魍魎都是無法靠近他的。
張雲閒覺的地面不像一般山谷那麼坑坑窪窪的樣子,不由低頭看了看腳下,視線穿透濃密的霧障,看見這竟然是一條人工開鑿出來的平坦道路,而且寬度至少也有五六米,用的材料不像是水泥或者瀝青,倒有點接近塑膠的感覺。
道路兩旁,開滿了妖豔的花朵,紅色,白色,藍色,還有黑色,不像是一般的山花,倒像是人工種植的什麼優良品種,奼紫嫣紅,分外漂亮。
如果不是張雲閒的天眼通,換了尋常人的話,根本就看不到這些,只會覺的這妖霧陰森可怖。
走了大約十來分鐘,前面的濃霧中,突然出現了兩道猩紅色的光芒,張雲閒看的分明,那是兩盞大紅色的燈籠。
羅秀秀先是走到左方的燈籠跟前,咬破手指,在跳動的燭光上,滴了一滴鮮血。
霎時間,張雲閒看見那燈籠裡的紅光,就像一頭巨獸突然甦醒過來一樣,猛地躥出了幾米多高,將周邊方圓十來丈之內的霧氣,都驅散一空。
然後,羅秀秀又走到右邊的燈籠前面,如法炮製。
右方的濃霧的也退卻了好遠的距離,似乎這兩盞燈籠裡有什麼可怕的存在,讓濃霧非常忌憚,不敢靠近。
兩隻血紅色的燈籠,在無邊無際的妖霧中,跳動着詭異的火光,就像是兩隻紅彤彤的眼球,一動不動地盯着張雲閒和羅秀秀二人。
突然,兩道火光沖天而起,並且在空中彼此相交,而地面上兩隻燈籠之間,也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光芒,從而形成了一個由火光組成的三角形狀。
羅秀秀站在三角形前方,嘴中唸了一段晦澀難懂的口訣,張雲閒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很快,三角區域內,就出現了張雲閒十分熟悉的結界波動。
“走!”羅秀秀有點疲憊地招呼了一聲。
張雲閒哪敢遲疑,擡腳就從地面那道紅色的火光上跨了過去。
穿過結界壁障,眼前的景象煥然一變,再也沒有一絲雲霧遮罩,面前清晰可見的,竟然是一條寬約百丈的赤色大河,河流很平緩,寂靜無聲。
張雲閒擡眼向遠處瞧去,只見好一派巍峨險峻的山勢風光!
目光所及,有三座主峰,主峰的周圍,更是有數十座參差不齊的山丘環繞。而這條赤色的大河,正是從這些山峰和丘陵之間,曲折蜿蜒,緩緩流出。
中間的山峰最高,張雲閒目測,至少在三千米以上了。
兩側稍微低一點,卻也低不太多,大約都有兩千五六百米的高度。
太陽正好懸在三山頂端,陽光穿過山體,將天地間照出一副欣欣向榮的景緻。
“中間那座山,名叫朝歌,是大祭司居住的地方,旁邊那兩座,分別是安緹和寧鄉。令大人原本也是住在朝歌山上的,可是現在他和他的女兒,都被大祭司囚禁起來了!”
羅秀秀擡手指着遠處的山峰,開口向張雲閒介紹道。
“大祭司?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張雲閒記得當初,羅秀秀提到令志遠帶女兒回來,說要喚醒靈芝體內的妖靈,並很自信地表示,不會有什麼致命的危險。這說明無論是令志遠還是羅秀秀,都沒有料到,他們的大祭司會突然發難。
羅秀秀似乎也不太明白其中緣由,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大祭司跟令大人之間,之前就因爲梅姑的事情,有點不愉快,但是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啊,這次他一副要置令大人和他女兒於死地的做法,確實有點奇怪!”
“梅姑?”張雲閒聯想起剛纔在慧望山頂追捕羅秀秀的那幾個改造人,忽然有點明白過來。
“那兩個殺害梅姑的改造人,也是大祭司派去的吧?”他看着羅秀秀問道。
“沒錯!大祭司是我們妖族的執法者,女媧組織的一切規則,也都是他說了算!”
之前,張雲閒還有點想不通,既然令志遠沒有死,還是女媧組織的核心人員,怎麼會任憑組織派出殺手去除掉梅姑呢?
好歹夫妻一場,這點情份應該不至於沒有啊?
原來這一切,都是這個所謂的‘大祭司’一手造成的,聽剛纔羅秀秀的說法,想來令志遠對此也是十分惱怒的。
“走!帶我會會你們這個大祭司!”
白光閃過,兩人便出現在了朝歌山的腳下。
羅秀秀眼中自然是震驚萬分,不過張雲閒卻沒空解釋那麼多。
“令芝就在這山上,對嗎?”他一邊問,一邊釋放出靈識,將朝歌山從上到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仔細地搜尋起來。
羅秀秀呆呆地點了點頭,“我臨逃走前,親耳聽到,大祭司派來的人說,要將他們押解到朝歌山上受審的!”
“奇怪,怎麼就是找不到呢?”張雲閒翻來覆去,偏偏就是沒有發現令芝父女倆的一絲蹤跡。
就在張雲閒的靈識掃過朝歌山頭的那一刻,朝歌山頂,一座金碧輝煌的古老宮殿裡面,突然傳出一道滄桑的驚歎:“咦?”
發出驚歎聲的,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看不出年紀究竟多大, 甚至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只知道他應該是很老很老了,如雪一樣的白髮,從他的頭頂一隻披散到地面,將他的臉龐擋的嚴嚴實實,足足有將近兩米的長度,不知道他是不是從出生開始,就一隻沒有修剪過。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青色的長衫,看起來不像是近代的風格,衣袖非常寬大,袖口足足有一尺多長,下襬長的完全蓋住了雙腳,在地面上來回拖沓。
他腰桿根本直不起來,身子都快要彎成一張弓了,右手蜷縮在衣袖裡面,輕輕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左手抓着一隻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柺杖,看起來更像是他隨手從什麼樹上折下來的一段枝子,奇形怪狀,一點都不直溜兒。
抓着柺杖的那隻手,如果不是還有點血色的話,只怕人看了都很容易把那當成是柺杖的一部分,乾枯的沒一點肉感,手背上的皺紋更是像極了樹皮。
他“咦”了一聲之後,若有所思地朝着宮殿門外望了一眼,本來渾濁迷茫的眼神,忽然之間就變得明亮了幾分。
“人類的氣息?”
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