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這天十分忙碌,齊衍一大早就把秦翡叫起來了,雖然捨不得,但是,祭祖是整個齊家的事情,齊衍內心還是不希望秦翡缺席的,似乎走了這個程序秦翡就成了齊家人一樣。
祭祖時間大事,秦翡不懂,也沒有辦法跟在齊衍身後,畢竟齊衍是要忙很多事情的,不過,齊衍從一開始就叮囑張鈺卿照看秦翡。
只是,張鈺卿也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索性秦翡自己找個角落站着,看着齊家人忙忙碌碌,上香跪拜磕頭,一臉嚴肅的模樣。
秦翡沒有經歷過這些,覺得新奇,就在旁邊看着。
等到差不多了,齊衍拉着秦翡過去跪拜之後,秦翡這纔跟着一羣人走了出去,轉眼就找不到了齊衍的身影。
秦翡正在把頭張望,突然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找到秦翡,對着秦翡說道:“秦小姐,少爺讓你去憑瀾苑找他。”
秦翡看看周圍,沒見齊衍的身影,便點點頭,跟着那個婦人過去了。
憑瀾苑是齊衍奶奶的地方,此時,大家都聚在了祠堂那邊,憑瀾苑還真是沒有人,秦翡微微蹙眉,停下腳步,對着那個婦人問道:“齊衍在這裡?”
婦人點頭,一邊笑着,一邊說道:“嗯,好像是老太太讓過來拿什麼東西,但是,少爺擔心秦小姐一個人在那裡不適應,就讓我過來找你,帶你上這邊來,我是在老太太屋子裡的陳嬸,大家都知道。”
說着,婦人就帶着秦翡走到一間屋子前,推開門,對着秦翡說道:“秦小姐,你先進去等會兒,少爺在老太太的佛堂裡呢,那裡沒有老太太的吩咐是不能進去的。”
秦翡點點頭,走了進去,裡面是一個會客廳的模樣,周圍陳列着不少古玩陶瓷,秦翡對於這些是非常感興趣的,只是看了一眼,秦翡就明白,裡面恐怕都是真品,這般一想,秦翡就走了進去,興致勃勃的看了起來。
果然是齊家,會客廳這種地方都能擺出這種東西。
秦翡這般想着,就開始一件件的欣賞起來,畢竟是在齊家,秦翡還是很守規矩的沒有觸碰,只是覺得手心格外的癢。
“這塊玉居然在這裡,我說當年怎麼會在拍賣之前提前撤走,原來是齊家人拿走了。”
秦翡兩眼放着光的看着面前一塊藍的晶瑩剔透的玉石,形狀好似葫蘆,秦翡幾次忍住沒有去觸碰,但是不得不說,心愛的東西就在面前,只能看不能觸碰的感受實在是挺難受的,但是,秦翡寧願事忍受着這個難受,也沒有辦法移開眼睛,仔細的打量着,口水嚥了好幾次。
門突然被推開。
秦翡直起身子,看了過去,秦翡原本以爲是齊衍,結果,看見一羣人走了進來,目光對上站在齊老太太邊上的齊衍,微微一笑,剛要說話,就聽見一聲怒斥聲。
“秦翡,你怎麼在這裡,你不知道這裡不能進的嗎?”齊煥珍怒視着秦翡,語言裡帶着指責。
這話一出,秦翡也感覺出不對勁兒來了,齊衍立刻朝着秦翡走過來,手極其自然的拉住了秦翡的手,低聲詢問道:“阿翡,你怎麼在這裡?”
秦翡眯起眼睛,目光朝着人羣看了一眼,並沒有看見帶着自己過來的那個婦人,也立刻意識到自己恐怕被人算計了,秦翡將目光落在自己之前一直看着的那塊藍色玉石上,往旁邊一看,竟然發現玉石旁邊有一塊破碎的玉如意,只是但看材質,秦翡一眼就能判斷出這塊玉的價值不高,做工也是極其的劣質,但是,這樣的東西,能夠擺在這裡,自然是有不同之處,比如意義,比如感情,比如寄託……
果然,衆人隨着秦翡的目光也看見了那塊玉如意的樣子,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秦翡也自然發現了,但是,她也發現了齊老太太蒼白灰敗的臉色。
齊衍握着秦翡的手也緊了緊,趕緊看向齊老太太,下意識的將秦翡拉到自己的身後。
齊煥珍怒聲指着秦翡,紅了眼睛,瘋了似的對着秦翡罵道:“你怎麼把奶奶的玉如意弄成這樣了,秦翡,誰讓你進來的。”
齊澤天一家人也是臉色難看,緊抿着嘴,張鈺卿趕緊扶住齊老太太,立刻安撫着老太太:“媽,你沒事吧,你先坐會兒,小翡她第一次來不是故意的,您先別生氣,你先坐會兒。”
聽見張鈺卿的話,其他人才發現齊老太太粗喘着氣息,那模樣差點就要暈厥過去。
張鈺卿和齊煥珍趕緊扶着齊老太太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輕輕的順着齊老太太的背,此時,整個房間裡的人都沉默了,氣氛格外窒息,誰也不敢多說話了。
“小翡,你怎麼會在這裡?”齊澤天趕緊對着秦翡問道。
秦翡從齊衍的身後探出頭,見齊老太太沒事,這纔開口說道:“一個自稱奶奶房裡的陳嬸帶過我過來的,說齊衍找我,讓我在這裡等着,我對於這裡的東西很好奇,就到處看了看,尤其是這個幽蘭明玉,我看了很久,完全沒有看見旁邊這塊被摔碎的玉如意,所以,這塊玉如意碎了和我無關。”
秦翡幾句話就將事情的經過交代清楚了,只是最後一句話是看着齊衍說的,很是認真。
“和你沒關係?你說和你沒關係就和你沒關係,就你在這裡,就你在這個房間裡,不是你還是誰啊?而且,奶奶的房間裡從來沒有一個叫陳嬸的人,你胡編亂造也要弄清楚情況吧。”齊煥珍立刻站起來,對着秦翡橫眉冷對的怒吼道。
一旁的齊煥珍的父母拉了齊煥珍好幾次,都沒有拉住齊煥珍,急得要命,一直看着齊衍的神色,生怕齊衍直接將齊煥珍從齊家除名,要知道,齊衍真的是能夠幹出這種事情的,就現在齊衍的表現,恐怕不管是不是秦翡做的,齊衍都是要護着秦翡的,結果,自家女兒還這麼不長眼,真是白白在齊家老宅住了這麼長時間了,和老太太一點東西都沒有學到。
果然,齊衍眸子冷冷的朝着齊煥珍掃了過來,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齊老太太的身上,看着齊老太太瞬間沒了精氣神的模樣,抿着嘴,開口道:“奶奶,這件事情恐怕真的和阿翡沒有關係,阿翡應該是被人算計了。”
“這裡的房間常年上鎖,沒有老太太的鑰匙根本就沒有辦法打開,可是,我在京城一中也聽過秦翡是會開鎖的,平時出入哪裡都不會用鑰匙,只用一根頭髮就可以。”說這話的是一個十五歲的女生,也是齊衍的一個堂妹,正巧不巧也是在京城一中上高一的,所以,對於秦翡的事情還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齊邵遲看向秦翡也是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什麼,女生說的這件事情他從一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他也知道秦翡開鎖有多厲害,所以,他從進來就沒有說話,因爲他也不知道秦翡到底做沒做,以秦翡的性格應該是做了就直接承認的人,但是,難保秦翡心中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有更在意的事情。
此時,秦翡和齊衍一同朝着女生看過去,見女生面上坦然,只是訴說着自己知道的,其他的並沒有多言,但是,僅僅只是如此,也將秦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幾乎就是落實了秦翡摔碎了玉如意這件事情。
齊老太太臉色難看的看向秦翡,又將渾濁的眸子看向齊衍,許久閉上眼睛,疲憊的擺擺手,對着衆人說道:“你們都出去,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看着齊老太太的樣子,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大家都明白,齊老太太爲了齊衍妥協了,畢竟齊衍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了。
齊煥珍還想說什麼卻被身後的父母趕緊給拉住,想要將齊煥珍給拉出去。
齊衍臉色也難看,他明白齊老太太的意思,但是,齊衍相信秦翡,秦翡這人雖然喜歡胡說八道,但是,在正事上她不會說謊,這人膽子很大,向來天不怕地不怕,這件事情若真是秦翡做的,秦翡必然會坦然的承認,認打認罰,絕不會編出現在這番說辭。
齊衍拉着秦翡的手,對着秦翡低聲說道:“我相信你,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其他人見此,也不敢說什麼了,只是就在他們要退出去的時候,秦翡開口,將衆人喊住:“都等一下。”
其他人不明白秦翡這個時候叫住他們是做什麼,但是,也都沒有走。
秦翡從齊衍的身後站出來,走到齊老太太的面前,面容認真的說道:“奶奶,我知道,你不追究不過就是因爲齊衍,但是,我沒做就是沒做,沒道理爲了陷害我的人來承擔錯誤,所以,今天這件事情,就算是你們想要就這麼過去,我也不可能答應的。”
“我秦翡,雖然不能說是行的端做得正,但是,因爲一塊玉,我還不至於不敢當,最重要的是,我這個人記仇,所以,今天這件事情我必須要弄清楚,到底是誰想要害我。”
秦翡這般嚴肅,一時間讓齊家人也都有些懷疑起來了,就連齊老太太也忍不住懷疑是不是真的弄錯了,於是,便將目光看向齊衍,她向來是疼愛齊衍的,也因此纔對秦翡愛屋及烏,即便是那塊玉如意對她的意義重大,也不想讓齊衍爲難打算就此揭過,誰曾想到,倒是秦翡自己不樂意了,所以,這件事情還是要讓齊衍做主,到底要怎麼辦,還是要聽她這個孫子的。
秦翡自然也是看出來了齊老太太的態度,立刻轉頭看向齊衍,齊衍握着秦翡的手,點點頭,目光看向周圍的人,臉色陰沉,開口道:“好,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和我齊家過不去,非要在大過年的時候噁心我。”
齊衍是相信秦翡的,所以,秦翡自然是被別人陷害的,但是,能夠在齊家陷害秦翡,那麼只有齊家這些人,因爲,他不僅要了解秦翡,還要了解齊家,尤其是齊老太太,畢竟,能在這麼多珍品之中,選了這麼一件劣質品,卻又意義深重的玉如意,如果不是深刻了解齊老太太,根本就不會做出這樣的計劃。
所以說,對方如果想要成功陷害秦翡,那麼必然是兩者缺一不可,雖然齊衍不願意這樣想,但是不得不說最符合,又能最方便的就是齊家人了。
有了齊衍這句話,衆人對於是不是秦翡做的這件事情就更加有些搖擺了。
秦翡看向齊衍,說道:“我需要一張紙一支筆。”
齊衍還沒說話,一旁的張鈺卿趕緊說道:“我去拿。”
說着,張鈺卿就小跑着出去了,很快就拿過來了,氣喘吁吁的遞給秦翡,好奇的問道:“做什麼?”
秦翡笑了笑,坐在旁邊開始畫了起來。
周圍的人也都是好奇的模樣張望着,一旁的齊衍看着秦翡畫了幾筆,挑眉一挑,倒也不太詫異了,對於秦翡每每給他的驚奇,他都有些習慣了,拿出手機給趙書明打了過去:“找人過來,收集指紋。”
然後對着齊家老宅的管家說道:“封鎖齊家,不允許任何人出入,還有,這裡的人都不要觸碰這裡的東西。”
老管家一輩子都在齊家,自然是明白齊衍的意思,立刻吩咐下去了。
這件事情不能報警,有損齊家的聲譽,而且這種事情也不值當的報警。
另外一邊好好過個年的趙書明放下手機一邊出門,一邊謾罵着。
秦翡很快就好了,連五分鐘的時間都不到,一張紙上就勾勒出了一個婦人,正是剛剛帶着秦翡過來的那個自稱陳嬸的人。
畫上雖然很簡單,但是不得不說,神韻真的是惟妙惟肖,若是見到這個人,恐怕就會被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齊家人滿眼驚奇的看着秦翡,竟不知道秦翡還會這個。
秦翡站起來將畫像遞給齊衍,說道:“就是這個人,你拿下去問一下有誰見過,沒有,就把這個人找出來,只要找出這個人,也就差不多都能查清楚了。”
齊衍點頭,立刻遞給了旁邊的齊邵遲,齊邵遲趕緊走了出去。
秦翡目光落在牆上的投屏和一旁的電腦上,直接走了過去,手指飛快的敲擊着,很快,就從齊家老宅的監控上找到了這個人。
只是,這個人在一個角落裡就消失不見了,那裡是監控的死角,之後,這個婦人到底是去哪裡了還真是不好說。
房間裡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秦翡的操作,所以說,秦翡是從他們齊家把齊家的監控系統給入侵了?
不過,既然真有這個人,那麼也就是說,秦翡很有可能就是被人陷害的,齊家人都很聰明,也立刻明白了齊衍爲什麼一開始就封鎖了齊家,能夠了解秦翡很簡單,調查一下就差不多都清楚了,但是,能夠了解齊家和齊老太太,不是齊家人很難做到。
齊煥珍的父親想到這裡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齊煥珍心裡有些不安。
就在衆人思考的時候,投屏上就直接出現了剛剛那個婦人的身份信息,身份證,戶口本,手機號碼,住址,銀行卡,只要出現過網絡上的東西,秦翡全部都給調出了。
最後,直接侵入了對方的手機信息,結果,令秦翡訝異的是,對方的手機信息里居然什麼都沒有,秦翡微微蹙眉。
倒是一旁的齊衍開口說道:“對方連你能夠開鎖都知道,又知道你喜歡玉石,那麼對於你的計算機技術自然也應該是瞭解,所以,很有可能在這方面防備了。”
秦翡點點頭,接受了這件事情,但是,還是忍不住蹙眉。
齊衍笑了笑,摸了摸秦翡的頭,說道:“沒事,找到這個人的信息了,就能找到這個人,到時候,什麼都好辦了。”
秦翡沒有說話,卻也是默認了齊衍這句話。
而周圍的齊家人已經對秦翡有了新的認知,齊老太太面容上雖然依舊佈滿悲傷,但是心裡也着實鬆了一口氣,因爲,若是真的是秦翡做的,她即便是不追究,以後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秦翡。
齊澤天和張鈺卿也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對於想要陷害秦翡的人更是咬牙切齒,不得不說,對方大過年的做出這種事情,着實是噁心了他們,但是,他們也明白,對方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得手。
因爲只有大年初一這天,齊家纔會想比較亂一些,又全部都在祠堂,這個時候的空子纔好鑽,而且,若不是秦翡自己堅持又很快給了證據,恐怕他們真的要冤枉秦翡一回了,畢竟,從開始到現在,相信秦翡的人只有齊衍一個,齊衍是絕對護得住秦翡的,卻也沒有辦法堵上悠悠衆口,而這種事情,只要一拖,就不再好分辨了,即便是齊衍事後查出來,也會被一些人定義說齊衍爲了秦翡而罔顧事實。
現在房間裡的人對秦翡的懷疑已經很小了,他們更在意的是到底是誰陷害秦翡。
一時間,幾個齊家的女孩兒的目光全都有意無意的看向齊煥珍。
齊家人多精明,幾個女孩兒的舉動自然也是看在眼裡,如此,也就想到了昨天齊煥珍可是當着齊衍的面給了秦翡難堪,一時之間他們不得不多想了。
畢竟,以齊煥珍在京城的人脈調查秦翡的事情很簡單,而齊煥珍又是從小從齊老太太身邊長起來的,對於齊家的事情,對於齊老太太的事情自然也是瞭解的,從齊老太太那裡神不知鬼不覺的偷來鑰匙用一用也是能夠輕而易舉就能得手的,所以,周圍的人立刻將懷疑的種子放在了齊煥珍的身上。
周圍的人表現雖然不明顯,但是,齊煥珍還是感覺出來了,整個人連憋得通紅,拳頭緊握,立刻看向齊老太太,雙眼通紅,委屈的說道:“奶奶,不是我做的。”
齊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握着齊煥珍的手,點點頭:“奶奶知道。”
但是,齊煥珍顯然沒有被安慰到,可是,這個時候她似乎說什麼都是無力的,只能紅着眼睛坐在旁邊。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將那個婦人抓來的時候,趙書明也帶着專業的人士過來了,開始收集房間裡的指紋。
趙書明來的路上就已經瞭解了事情的過程,站在齊衍身後,目光看向秦翡,不得不說,秦翡還真是多災體質,在齊家都能遇上這種事情。
齊衍站在這裡,即便是等的時間有些長了,旁人也不敢有什麼異議,紛紛找地方坐了下來,等着結果,衆人也沒有什麼不耐之色,他們都明白齊家有多厲害,齊家要找個這個人根本就不回等多長時間,很快就能帶過來。
原本張鈺卿是打算扶着齊老太太回房間的,但是,這個玉如意明顯是對齊老太太很重要,齊老太太也想要知道對方是誰,既然不是秦翡,那麼只要被她知道是誰做的,她都不會輕易的放過,想到這裡,李老太太渾濁的眸子裡也閃過一絲厲色。
齊衍拉着秦翡也坐在了旁邊等着,讓秦翡靠在自己的身上,另一隻手把玩着秦翡的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周圍的人卻都不敢靠近,因爲他們明白,齊衍生氣了,這件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了,不過,這件事情不僅涉及了秦翡,也涉及了齊老太太,如此,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