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被孟老太太氣得不輕,看着孟老太太嗚咽掙扎的模樣,齊衍沉着臉,冷聲吩咐道:“趙書明,讓人把孟老太太送回去。”
趙書明聽聞,立刻讓人把孟老太太給帶走了。
隨即,齊衍再次吩咐道:“趙書明立刻打開屏蔽設備,讓齊氏技術部的人立刻過來監控,但凡手機等設備裡面有幾天內容的人,全部扣押。”
齊衍這麼一吩咐,一旁的林慕戍也立刻反應過來了,是了,秦翡剛剛說的那些話,在東南部或者是他們那些地方都是沒事的,但是,這裡是華國,是京城,若是真的被人拿到了把柄,這件事情不好處理。
這般想着,林慕戍也嚴肅起來,對着一旁的管理人員立刻說道:“封鎖整個萬盛,尤其是頂層這裡,任何人不準進出,一切配合齊少的行動。”
管理人員和趙書明立刻離開通知下去。
這兩個人一發話,聽着他們吩咐下去的內容,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隨即,一個個的全都不樂意了,他們當然知道齊衍和林慕戍這兩個人這麼做的原因,但是,他們可都是京城圈子裡的人,隨便一個拿出去就是京城裡面的權貴人家,即便是比不上齊家,那也是不能被人隨意扣押的啊,而且,他們的電子設備、通訊設備那都是私人的東西,憑什麼他們齊氏的人說查就查。
雖然以齊氏技術部的技術,如果想要悄聲無息的探查他們的信息那是絕對可能的,但是,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就太不顧及他們這些人的臉面了。
這般想着,他們一個個的全都急了。
“齊少,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酒宴是你們齊家邀請的,我們都過來了,你們現在想要扣押我們,還私查我們的信息,是不是太過分了?”
“齊少,做事情要講些道理,我們知道你爲什麼這樣做,但是,你也不能一片人全都打死,我們這些圈子裡的人不算,但是,上層圈子裡的人你也敢,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齊少,這件事情終究是秦翡惹下的,我們也不願意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何必做的這麼絕。”
“如今萬盛都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這裡是酒店,不是什麼扣押場所,林慕戍,你這樣做是不是太猖狂了?”
“就是……”
……
周圍抗議的聲音不斷,齊衍和林慕戍兩個人卻是無動於衷,相比較把這些得罪了,他們是絕對不允許剛剛秦翡說的任何話從這裡流傳出去‘證據’之類的。
齊衍淡淡的開口說道:“今天情況特殊,如果有什麼冒犯的地方,事後,我齊衍會給在場的各位一一賠罪,但是,今天但凡是各位想要出去,都必須等到我齊氏技術部的人檢查之後。”
林慕戍也開口說道:“我萬盛也是如此,今天冒犯的地方,我萬盛這邊在事後將會一一道歉賠禮,但是,如果我知道今天有什麼不利於秦翡的流言蜚語傳出去,被我查出來的話,那麼就是跟我立德林家過不去。”
齊衍和林慕戍兩個人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而且,兩個人的態度也是十分堅定的,他們是寧可把在場的人全都得罪了,也是不放過一點不利於秦翡的事情出去。
在場的人雖然憤怒不悅,但是,如果這兩個人強硬的話,他們也確實是沒有辦法,索性,他們就把今天的事情記住了,黑着一張臉坐在原地。
不過,還有很多人倒是沒有什麼意見,而這些人都是秦翡和齊衍一派的人。
秦御也立刻朝着江止看了一眼,江止立刻會意,直接出去找了一臺電腦給秦御搬了過來。
與此同時,齊氏技術部的人也很快就過來了,一個個拿着電腦一點點的篩查。
就在這個時候,秦御也把自己篩查過的名單遞給了趙書明,淡淡的開口道:“這些人我已經篩過去了,沒有什麼問題,讓你們的人別動了,還有這幾個名單我正在篩查,也讓他們越過去,別浪費時間。”
趙書明一臉懵的看着秦御,不過,隨即趙書明就想到了秦翡的計算機技術,立刻就明白了,但是,看着秦御的目光還是帶着不可思議的模樣,所以說,一個五歲的孩子,到底能有多大的潛力啊,這都會。
秦御說完,就直接去了電腦前,而秦御說的時候一旁的齊氏技術部也都聽見了,面面相覷,然後看向趙書明,爲首的人開口問道:“趙秘書,這誰家的小孩兒啊?鬧着玩嗎?”
趙書明突然有一種知道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真相的暗爽,淡淡的開口說道:“他啊,秦御,聽說過嗎?咱們齊總和咱們夫人秦翡的親生兒子,之前一直跟在夫人身邊,夫人的技術你們都是見識過的吧。”
秦御?
這個名字他們還是聽說過的,雖然他們不是京城圈子裡的人,但是,近些日子裡,秦御的名字也是廣爲人知的,尤其是和他們齊總有關聯的,他們自然也是聽了一耳朵的。
原來是他啊,果然和他們夫人長得很像,就趙書明這個語氣來講,以後這位恐怕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了。
“可是,他才五歲啊?”爲首的技術人員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趙書明其實也不知道秦御在這方面怎麼樣,他知道秦御在各個方面都很好,不過,也確實是如人家所說,他才五歲,他媽再怎麼厲害,他一個五歲的孩子,真的可以嗎?
一旁一直聽着的江止,見趙書明沉默猶豫的模樣,上前開口道:“放心吧,阿御的技術雖然比不過他媽,但是,也和你們齊氏技術部的這些人差不了太多,只不過是一個篩查而已,他還是可以的,而且,他從來不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說了沒有問題,就是沒有問題的意思。”
趙書明是見過江止的,秦御第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就是跟江止在一起,江止這個人一看也是不平凡的,聽見江止這麼說,趙書明立刻就放心了,對着技術人員說道:“就按照小少爺的話做。”
如果是別的人的話,這些技術人員的脾氣還是很硬的,但是,他們是見過秦翡的技術的,也不管亂猜測,雖然擔心,卻也應了下來,開始耐心的篩查,心裡不禁的感嘆人與人之間的差別。
周元沉默的坐在一旁,他除了一開始的瘋狂憤怒之外,之後都是十分平靜的,如同認命了一般,是啊,周禮都已經默認了,他還能說什麼。
徐徐幾個人都擔心的看着周元,尤其是胡祿,在場的人他和周元關係最好了,也是最瞭解周元對秦翡的感情的,而周元的樣子明顯是根本就不知道周家和周禮的事情。
可以說,現在周元也是不好受的。
齊衍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在場人一個個憋屈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心思卻已經早就跑到了秦翡的身邊了。
林慕戍走到齊衍身邊,有些擔心的說道:“秦翡這次肯定是氣瘋了。”
齊衍當然知道,如果隨便換做別人也就罷了,這個人是周禮的話,那麼,秦翡的打擊有多大啊,尤其是,現在還有一個孤獨隻,讓秦翡怎麼承受的了。
“我聽阿翡說,她也讓你查了孤獨隻,你那邊怎麼樣?定下來嗎?”齊衍心裡是希望孤獨隻沒有問題的。
林慕戍眯起眼睛,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查到了點什麼,還沒有和秦翡說,不過,秦翡自己心裡也是明白的,不然,她不會讓我去查的。”
齊衍當然明白,可是,這種打擊對秦翡是真的很大的。
“阿翡的身體具體是什麼情況?”
林慕戍知道齊衍早晚會問這個問題,也不隱瞞,直接開口說道:“回頭,我把秦翡的身體資料調給你,你自己看吧,情況不容樂觀,不然……”
林慕戍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不然,我不會同意阿御來京城的。”
“嗯?”齊衍不明所以的看向林慕戍。
林慕戍開口解釋道:“其實,你就算是不問,過段時間我也是要找你談這件事情的,之前秦翡其實並不配合治療,她不能喝酒,但是,每天酗酒,藥也不好好吃,更不好好休息,稍作不痛快了,就去折騰,折騰別人,更折騰她自己,所以,她的身體在那種情況下,最多也就是二十年的壽命,我知道,我就算是拿我自己的命逼秦翡,秦翡也不會聽的,她早就想死了,是我非要把她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的。”
聽到這裡,齊衍眸子裡的心疼難受根本就遮掩不住,手緊緊地握着後面的欄杆,青筋暴出。
林慕戍嘆了一口氣,忍不住的點了一根菸,吸了一口,繼續說道:“所以,我當時在不知道你們的誤會的時候,在怨恨你的時候,我還是給了她一個理由,讓她回京了,因爲,我很明白,只有你纔有辦法讓她有活着的想法,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林慕戍掐了菸頭,對着齊衍認真的說道:“以後,好好的和秦翡在一起,你們都不容易,都要學會珍惜,不過,她那個人肆意慣了,也是個沒心沒肺的,所以,你多少還是要委屈一點的,體諒、包容她一些,你要明白,她如果不是沒心沒肺,就她那個經歷,早就活不下去了。”
齊衍認真的點點頭:“你放心,我也習慣她折騰了,只要不是涉及她的身體,她怎麼折騰都行,不管是折騰這些人,還是折騰我,都沒事。”
林慕戍還是相信齊衍的,畢竟,當這些年的誤會解開之後,就單看齊衍對秦翡的感情,就連林慕戍都不得不承認,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比齊衍更加愛秦翡了。
就連他恐怕都做不到。
只是,也不知道現在秦翡怎麼樣了?
林慕戍還是擔心的,便對着齊衍開口說道:“這裡的事情我來解決,今天的主角是阿御,所以,你去找秦翡吧。”
齊衍留下來其實就是爲了收拾秦翡弄出來的爛攤子,現在林慕戍這麼說了,齊衍也沒有和林慕戍客氣,拍了拍林慕戍的肩膀,將趙書明留在秦御身邊,便一個人離開了。
而此時,秦翡開着車,副駕駛座上就是周禮。
車速飛快,如同一道閃電一樣倏地就離開了萬盛,將周圍的景象落得格外的遠,這種車速也幸好萬盛沒有在鬧區,不然,肯定是會出事的。
周禮沉默不語的坐在一旁,彷彿沒有感覺到這種要命的車速一般,目光直視着前方,一動不動。
秦翡這麼不要命的車速開了一個多小時,直接來到了江通大橋上,車子猛地就停了下來。
秦翡沉着一張臉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下了車,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然後轉身直接走到了副駕駛的這邊,打開門,直接把周禮從座位上拉了下來。
周禮也沒有反抗,只是順從的隨着秦翡的力道。
砰……
周禮被秦翡一拳頭直接打在了地上了。
周禮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嘴角的血腥味,舔了舔,站了起來。
秦翡拳頭再次的舉了起來,可是,看着周禮的樣子,到底還是沒有打下去,轉身一腳踹在車上,泄憤一般。
許久,秦翡發泄完了,舒緩了一口氣,這纔開口問道:“說吧。”
周禮沒有去看秦翡,只是轉身,站在江通大橋上,迎着凌冽的風,開口說道:“那是比十一年前更加長遠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周家還沒有在我的手上,是從什麼時候我開始知道的呢?是從我大概八九歲的時候吧,或者還要小,當時我們周家經歷過一場變動,差點跌出京城上層圈子,你知道的,那個圈子,一旦跌出來,在想要進去就不容易了,所以,我們周家鋌而走險,與虎爲謀,賺了一筆髒錢。”
“這樣說,你可能不太知道,我就說點你知道的吧,那筆生意是和當時黑三洲的駱巴錢做的,那人有個外號,叫做駱駝。”
秦翡猛地轉過身,倏地看向周禮,眼底帶着駭然之色。
周禮沒有去看秦翡的表情,繼續說道:“那種錢很好賺,關鍵是,其中的利益是不可想象的,但是,也確實是髒的要命,我本來想着,等到我在周家有了話語權之後,我就撤出來,並且反咬對方一口,也讓周家能夠清清白白的出來,讓人毫無察覺的出來,一點痕跡也不留的出來。”
“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就這麼想的時候,駱駝那邊就出事了,他死了,他的那個組織也被搗毀,一舉殲滅,手下的人,一個個死相極其難看,一夜之間,就這麼沒了,而做下這件事情的人,據說,竟然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我當時,也只是當做笑話聽的,並不相信,雖然我手裡已經有了那個孩子的資料,直到……你出現在孟家。”
周禮話說到這個時候,秦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是駱駝兩個字,秦翡就足夠明白了。
駱駝啊,那個人是她最初最害怕的人,也是她恨得要死的人,更是她時時刻刻都想要殺死的人,最後,她真的親手殺死了他,並且,將當時所有欺負過她,打罵過她的人全都殺了,那個時候她很小,手段卻也是極其殘忍的,各種刑罰致死,無一例外,也正是因爲如此,她小小年紀就已經名震黑三洲了,那個,連同東南部都不敢挑釁的黑三洲。
可以說,秦翡當初的痛苦是秦家和這個駱駝的組織一起給的,沒一個無辜,只不過是她看在秦家生她一場的份上,再加上當時她最爲嗜血的那段時期確實是離京城秦家有點遠,也沒有顧及上,不然,以當時她的性子,秦家滅門都是輕的。
只能說,秦家是幸運的,在她最追求平和的時候惹到了她。
結果,如今周禮說,當年駱駝的事情也有周家一份。
秦翡苦笑一聲,開口道:“所以說,你們周家做的事情也被孟家知道了,而孟家也知道當年那羣受害者裡面有我的名字,而你也知道十一年前孟家在我和齊衍的事情上動了手腳,但是,孟家用這個威脅了你,在一定的程度上,你們達成了一致,所以,你不僅沒有告訴過我,還在十一年前的事情上幫孟家掃了尾?畢竟,以孟家的勢力,即便是廢了自己一半的根基,想要徹底隱瞞起來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有你周家出手的話,那就是萬無一失的了。”
周禮沒有反駁秦翡的話,點了點頭,說道:“不愧是你,一點也沒有錯,就是這樣。”
“所以,其實,你這些年來,一直都是補償我嘍?”秦翡嗤笑一聲。
周禮搖頭:“一開始或許是,之後就不是了。”
秦翡深吸了一口氣:“是與不是,如今與我來講也確實是沒有什麼關係了,說實話,如果只是駱駝的那件事情上,我知道了,我或許也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去了,雖然心裡不得勁兒吧,但是,畢竟你和周元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我假裝也都假裝過去了,但是,十一年前的事情,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原諒,孟家如此,楊沁如此,你……也如此。”
周禮瞳孔一顫,握緊了拳頭,聲音顫抖:“因爲……齊衍嗎?”
“因爲,那是我第一次有想要活着的感覺。”秦翡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擡頭看着晚上的夜空,再次想起了當年那個晚上,那個和齊衍躺在小木屋的晚上,淡淡的開口說道:“可惜,不過一天的時間,就有了我第一次想要去死的強烈想法,你說,我怎麼能夠原諒,可以說,你們打破了我的希望,我想要活着的希望。”
周禮無力的握着欄杆,看着下面的濤濤江水,他很明白秦翡這麼多年經歷了什麼,哪一次經歷,其實他都在秦翡的身上踩了一腳,即便他也不想,但是,他也確實是踩了,可是,周禮此刻還是帶着一點期望的問道:“沒有辦法了嗎?”
秦翡沉默,面容上卻帶着冰冷,開口道:“你會游泳吧,周元說過,你會的。”
“這條江路過你們周家,你自己游回去吧,嘗一嘗冰冷的滋味,如此,我們之間恩怨兩清,朋友是做不成了,但是仇人,我也沒有辦法,以後最好就不要見了吧。”
秦翡說完,轉身就上了車,根本就不看被她留下來的周禮,開着車就離開了,毫無留戀。
“我倒是不知道這樣就好,還是讓你恨我更好。”周禮喃喃的到了一聲。
他也沒有回頭去看秦翡,笑了一聲,笑容裡帶着苦澀,望着下面的江水,從橋上他就能夠感覺到了冷意,可想而知這個時候的江水有多麼的刺骨。
周禮閉上眼睛,站在欄杆外面,直接放開了欄杆,整個人摔進了江水之中。
失重、墜落、寒冷、刺骨、窒息……
這都是秦翡曾經經歷過的,甚至更多,而有一半都是他間接造成的。
果然,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