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支隊絕沒有幸災樂禍哈,咱不是那樣的人!
於是他一伸手,把老左招呼了回來,指了指裡面頭快鑽到桌底下的小夥問了句,“犯了啥事兒?”
老左聞言怪異的打量了自家老大一眼,茲要不是命案,這位不是日常有多遠閃多遠的嗎?這次咋還主動“攬事”了?
“您這是被啥附身了?”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難不成又手癢了?不能夠吧。據內部消息,這貨不是剛在市局破了個連環殺人案麼,按說不至於的啊?
周南給了老左一個眼神讓其自行體會。
老左領會的很透徹,麻溜兒回答,“投毒。”
投毒?可以啊小夥,耿直如你,竟能幹出如此拐彎抹角的事兒來,出息了呀。
例行吐了個槽,周南轉念覺得不對,這麼大的事兒,怎麼沒通知他?
看出領導所想,老左解釋了句,“一點多我們接到當事人報案,調查走訪後,這纔剛把嫌犯帶回來,正打算給您電話呢。”
行吧,也就是說,被害人沒事兒?
老左點頭,“就是嗓子腫痛,沒法發聲,但萬幸救治及時,沒對聲帶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嗯?這情節怎麼越聽越耳熟?
周南抽着嘴角道,“受害人不會恰好是個歌手吧?”
老左倒吸一口涼氣,“您終於神功大成了?”
周南,“......”。成尼妹啊!
好在老左馬上想到了什麼,“啊對,您昨晚就在現場,難怪認識這兩個組合。”
所以當事雙方是倆偶像組合,因爲競爭關係嗎?現在娛樂圈內卷嚴重到這般地步了?
老實講,組合什麼的,他就不太認識,韭菜似得一茬又一茬,要不是裡面那個嘴快了點,他八成也不會有啥印象。
這不是重點。
“調查走訪?有人看見他下藥了?”
“那倒沒有,跨年晚會後的聚會中,Mercury組合的石志虎與Mars少年團的黃元鑫發生過激烈爭執,之後雖握手言和,但現場有數人可以證明,那杯酒是石志虎遞給黃元鑫的。”
Mercury?Mars?
好傢伙,光從名字上就水火不容的,也難怪現實中針鋒相對了。
晚會後的聚會算常規操作,作爲明星羣體,大傢伙一年到頭各自奔波,好不容易湊到一塊自然要聚聚。
私交不錯的有一套聚的方法,公式化的應酬自然也有一番途徑,這倆組合明顯屬於後者。
喝了石志虎的酒後,黃元鑫初時只感覺喉嚨略有不適,十數分鐘後才疼痛愈發難忍送醫,開始以爲是什麼突發疾病,後來經醫院檢查才知是中毒,繼而報警。
於是老左順理成章的推測,“所以應該是蓄意下毒,早有準備。”
瞅着腦袋還杵在桌面下方掩耳盜鈴的小虎,周南實在沒法把這貨和下毒一詞聯繫起來,這人設性格與行爲模式未免太沖突了些。
當然,人本身就是矛盾集合體,不能因此便排除嫌疑。
涉及娛樂圈,還是潛力偶像團體,不妥善解決麻煩恐怕不小,他就說剛纔進門的時候怎麼感覺記者又多了一倍,還以爲是晚會影響力呢,自作多情了。
周隊長本人顯然還不知道自己收視率四點二的戰績,“你們帶人回來的時候被看見了?”
老左疑惑搖頭,“沒有吧,早晨五點半從被窩裡挖出來的,這天寒地凍的,天王門口的狗仔也不能這麼敬業,何況那是個高檔小區,管理挺嚴格的。”
這樣嗎?周南邁步。
石志虎仍一動不動的杵着腦袋瓜,沒看見他的flag對象已經推門走了進來,但就不難聽到。
“不是他不是他...”
自我催眠中。
周南無奈,伸手指敲了敲桌子。
石志虎腦袋動了動,似在掙扎,權衡了十數秒後,才抱着死就死吧的念頭猛的擡頭,最不想看到的那個人,果然就在眼前!這大概就是越不想什麼越來什麼的真意了。
“我就知道你得進來看我笑話!看完了能出去了嗎?”
周南,“......”。這是個人才吶,正常人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辯解辯解嗎?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這個案件由我負責,在解決之前你應該會一直見得到我。”
石志虎臉色青紅綠藍紫,“內什麼,迴避,對,這人和我有仇,我申請他迴避!”
周南再度無言,被犯罪嫌疑人申請回避,在他這還是頭一遭。
仇?剛跟着走進來的老左八卦心大起,“什麼仇?”
石志虎噎了下,還是訥訥道,“我,我罵過他,網,網紅。”
周南摸了摸鼻子,您還真好意思說。
老左這一下子被閃的不輕,啼笑皆非,穩了穩才道,“如果下毒這事兒不是你乾的,我勸你收回剛纔這句話,可以最快速度出去,如果是你做的,當我沒說。”
石志虎,“???”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這句子分開每一句都認識,組合起來怎麼就這麼難懂呢?
嗯...城東支隊的彩虹屁段位明顯提升了,支隊長老懷大慰...並沒有。
“說下經過吧,”周南拉了把凳子坐下。
老左自覺打下手準備記錄。
石志虎糾結半晌,憋出一句,“你...真不會公報私仇?”
老左手一抖索,不由問了句,“文化程度。”
石志虎還真老實回答了,“初,初中。”
好的吧,不少藝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大家走的路不同,不好置喙。只是身爲公衆人物,多少應有幾分表率作用。
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對的石志虎再次糾結了一小會兒,終於講了起來。
“那個Mars的黃元鑫,陰險狡詐,好幾次演出現場給我們使絆子,酒會上,還冷嘲熱諷暗示我唱功不好,這必須不能忍,老子當即就和他幹上了!”
老子都出來了,怕是一激動忘了這是啥地方。好在說完這貨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抿了抿嘴,不算無藥可救。
但...老左記錄的手又頓了頓,如此直白的交代犯罪動機果真是常人所爲?他算是理解老大聽說面前這位下毒,爲啥是那副表情。
“後來我們隊長說有記者藏在酒會裡,動手會毀了組合,我這纔沒再和那個陰險的小子計較!”
“再後來我們經紀人到了現場,又讓我給黃元鑫賠禮道歉!憑什麼啊!”
說到這裡,石志虎憤憤不平的瞅着周南,這個“又”字,就挺博大精深。
周南是雅不願再扯這件事兒,於是道,“所以你就遞上了一杯酒,握手言和?”
石志虎居然露出了一副“你怎麼知道”的奇怪表情。
老左看了看筆錄上的出生日期,終是收住了一句“你幾歲”的疑問。
周南倒沒多大意外,“酒是從哪拿的?”
“就,桌上啊,擺着好幾杯,隨便拿的。”
隨便?
既然是隨機選擇,您這嫌疑可就更大了些。
“你應該知道黃元鑫進醫院的事情吧?”
石志虎點頭,同時表示疑惑,“他進不進醫院,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和他又不熟。”
嘿,你說他傻吧,回話倒是聰明的很,完全符合一個沒做過之人的思路,是刻意爲之裝傻還是真的無辜?
“......”,周南索性直截了當,“從你遞去的酒杯裡,檢測出了黃元鑫中的毒。”
石志虎像被忽然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蹦到半天高,“什麼?你說是我給黃元鑫下毒?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公報私仇!這是陷害,赤果果的陷害!我要舉報,我,我要見律師!”
啥玩意兒?
周南腦瓜子嗡嗡的。
“交給你了!”
麻溜留下句話,周南將人甩給老左走人。
其實除了“人設不符”外,這件事疑點頗多。
比如,下藥爲什麼要擱晚會後下,上臺前下豈不是能達到最大效果,讓對手登不了這麼個重要的舞臺?
還有,既然選擇下毒這種隱蔽的手段,一般來說是爲了最大限度的掩藏自己的身份。但本次事件幾乎可以稱得上堂而皇之,親手遞出那杯帶有藥物的酒,上面還留着自己的指紋,周邊數人見證,這和自曝有啥區別?而如果打定主意自曝,到了公安局咋又一幅茫然無知?這次面上看起來鐵板釘釘的事件,實則處處矛盾。
就在周南的懷疑對象,在被石志虎演,黃元鑫自編自導,與他人順水推舟之間搖擺不定時,網上忽然有人將石志虎跨年後臺“罵網紅”事件給爆料出來了,講的有鼻子有眼,網友一片爲周警官喊冤抱不平之聲。
“心疼我周警官!”
“槽?一青年藝術家,這麼沒江湖地位的嗎?”
“虧在了抖樂出道,打上了網絡標籤。”
“那是官方賬號啊,再說了咱周警官難道不是爲了搞宣傳?怎麼就搞得低人一等似得!”
“不是貶低網紅,但人家周老師的音樂上過多少次央視了,說網紅的都腦癱嗎?”
“國家隊謝謝,抱走我們不約。”
“......”
你以爲這就完事兒了?並沒有。事件剛剛發酵起來,又有知情人爆料,石志虎本人被抓進了“局子”。
一石驚起千層浪。
好吧倒也沒那麼誇張。
但小部分輿論確實悄然變了個風向。
“官方就是官方...”
“我覺着不可能,肯定是這小子犯事兒了。”
“這麼巧嗎?我不信。”
“......”
於是乎就在周南安排人手調查取證時,接到了楊老大的電話,秉持着一向的言簡意賅,“24小時搞定。”
尚沒功夫聯網的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