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5章 一世師徒
晶瑩如冰清的肌膚，修長的臉頰兩闊，一雙明眸如皓月，星辰在黑瞳中閃爍，彩霞繚繞在瞳目中的邊緣上。
她的臉龐就這樣突然又驚慌的出現在我眼前，記憶力，我只在第一世見過這樣純淨的她。
承天之命，天之意志，唯天命也。她和未來雨很像，但她更真實，她有一具天地身。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我唯一的想法，想要問的是……她怎麼逃脫了。
天命的命魂在青女那，被囚禁在禁魂錮魄盒中。她的肉身一直被鎮壓在六道輪迴臺底。
是誰解禁了她的肉身，又是誰放出了她的魂魄？
我的手摘下那黑袍帽檐的一刻，手不禁的抖了起來。
美人一笑，皓齒鋥亮，可是卻讓我害怕的不禁連退數步。
卻看眼前模樣人兒將發撫在在胸口前，披在肩上。“你怕我作什麼”，她忽然開口，輕靈的聲音如天籟無處不在，一語破境道。
她的眼中，一個個浩大的星辰旋轉，臉闊一緊，忍不住的“嗤嗤”一笑。
“你怎麼脫身了”這話我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看着她的臉，我只能回頭看鬼老，期待他在，能爲我說些話。
鬼老拄着柺杖，立在城門前，如同影子一般，似乎要融入黑暗的虛空之中。
我剛要說些什麼，身上胸膛前一緊，清新的靈力如霧散發出現周圍各處，一雙手環住了我的脖子，瞬間窒息。
根本無法抗拒，天命就是天命，大地之星的意志，這方星域的意志，地書大地胎盤的鐘靈精華所孕育，想要輕易將她排離在外根本不可能，身周的域場輕易的就被她化解了。
我沒有反應過來，與想象中的不同，我沒想到她會出現這，六道輪迴臺底逃出來了她……我更沒想到她同我相見的方式會這樣的……溫柔。
想象之中，她該以雷霆手段來鎮壓我，趁我這世身還未成就元神境，封禁我，鎮殺我。
心中那顆菩提搖曳，一絲絲的記憶融入肉身之中，熟悉的感覺漸漸泛生，這一刻我不禁有些驚慌，沒來由的不知所措。
她抱着我，卻不說話。我不敢放開她，她依舊如初的強，甚至似乎超脫出原本的境界！
或許是六道輪迴臺的影響了她的肉身，以至於改變了她。
“只要這一世，不要再來世……”肩上的玉人獨自呢喃。
明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但我依舊故問一句：“什麼……？”
“我只要這一世。你背叛了我，我不怪你。這麼長的歲月裡，一切我都想了個明白”
她說。
我緩緩的推開她的肩，很平緩，生怕一個力道不勻引起她的疑心。
只是一個微微的笑容，說道：“容我緩緩片刻”
轉過身，我朝着鬼老走去，背後有目光如炬般照過來，沉着臉，一個瞬步來到鬼老面前。
這個老頭，非人非鬼人神非仙，情商高過了六道中的絕大多數生靈。
我無法看透他，但是我依稀記得他給我的感覺不壞，至少我們不是仇人，還有着紀時雨這一層關係紐帶在，紀時雨有一世曾被他收養過。
“鬼老，告訴我實話。這一切，是你所爲嗎？”如今我只求一個答案。世人總說天荒地老，可真能與君天荒地老的人卻不多，他是從我第一世時代活下來的寥寥無幾的數者之一。如果要做敵人而做不成朋友，那太可惜了。
“是，也不是”他是沉着臉回答的。本來一張詭異的面孔，黑白的瞳孔難以清晰的分辨情緒。
知道情緒對我很重要，不管他做了什麼我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但哪怕他心裡有愧疚不願，我也會原諒，畢竟我們算是歲月知己，認識也這麼久了，恐怕沒有朋友能比的上這樣的“朋友”
“爲什麼？”我心有釋然，回答雖然兩可，但至少承認了一半，這其中和他有關。知道了天命的逃脫與他有關，現在我也只尋求一個答案，這一切目的是爲了什麼？
“我因地而生，因天知命理，不違世母意志”鬼老坦然說。
“世母？”我疑惑，似乎又明白了。他指的是這天地，天命是天地的意志，這麼說來，或許在很久很久認識鬼老之前，它就是天地帶着某種目的所以出現的。只是什麼時候才誕世的，卻似乎沒有答案，它很古老，和我想象中有一些不一樣。
只見鬼老似乎得到了天命的示意，悄然的後退，隱入了烏城之中。
我回過頭，輕聲笑，有些忌憚，但卻抑制不住的放誕不羈的心緒。面對一些強者，我越是忍耐不住。
但是，還是抑制住了。
看着她，我輕聲開口，相隔數遠，聲音卻清晰而可見：“那麼，我可以選擇嗎？”
她皺起了眉頭。
記憶裡，她很少皺眉。我不愛她，甚至帶着一絲厭惡，只因爲我的前世和她有恩怨，不得已牽扯上了這些因果。
這一世，她脫離了六道臺的鎮壓，卻說想與我再也不分。可是，這一世我有自己的記憶，有我的自由，前世的恩怨與我何干，該算清的都已算清。
“我已心有所屬，這一世我只珍一人。論因果，你天命與我張天辰的關係應該斷清了。”
“你的心好冷”她抿起了嘴，瞳中一抹彩霞透出憂傷。
“不是我心狠，是因爲我們之間不該有任何關係。不是我將你禁入六道輪迴，也並非我爲天師。你的恩怨與我前數世有關，而這一切早都算清了。我若一世跟你，那她怎麼辦？豈不是我成了負心漢？你天命怎能愛上這樣濫心人？”
“可是，你是張天辰，你還記得我，對嗎？你有我的記憶，你的菩提中，依舊還存留着關於我的記憶。你若真割斷一切，那爲何還留下那些？”
“沒有可是。姑娘，你認錯珍愛了。前世是前世，此世是此世，我不是他們，他們也不是我。那些記憶是這天地強行加持於我的，而我只借他們的記憶傳承修行，根固道果。”
“可我等這麼多世，是爲了什麼呢？”
音如縹緲，影若月白，似要不存。
我很意外，這個天命與前世中的記憶不一樣了，我感覺到了絕望的氣息從它的周身迷漫，完全沒了預想中的可怕與暴戾。
只恍惚的片刻，我忽然這個女子有些可憐，心中一想，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元帝還在世，不曾歸位菩提，我不會與你荒老，但我不定他怎個想法。”
一剎那，天命的眸中亮了起來，只是片刻後又閃爍不定。
“你確定不會愛上我？”天命忽然嬌笑一聲道。
“確定”我毫不猶豫的回答。
她緩緩的隱入虛空之中，消失在月光中，地照的發白，只有清晰的腳印，與印子周圍的法紋。
直到完全感覺不到天命的氣息一刻，我心才放了下來，有那麼一恍惚我真害怕她讓我魂飛魄散。雖然她被鎮在輪迴臺數萬年，但我能肯定她的修爲一定比前世記憶中更強。
如今我還沒有成神，所有的手段都無法全力使出，成神之後，纔有與她一戰之力。
天命性情多變化，二魂七魄與之分散步入輪迴，紀時雨就是她的一魂轉世。
天命有“截斷”這天地歷史的能力，如同生死簿影響萬靈命運與生死。而這前世的記憶，除卻第一世，大多都是從這大地長空中所繼承來的，無法確定……不定有未被“更改”過。
這時輕微一推斷，天命的癡心似乎終難得以成全。
不過，這一切恐怕都與我無關了，可以與她打成平手的，記憶力只有當初封印她的元帝。拋掉這一切讓元帝頭疼去好了。
只是我心中還是噓唏不已，一世師徒，一世珍愛。雖然我不曾經歷過，但記憶中的感受卻刻骨銘心，深深烙印在了菩提樹上，看到記憶中的人與相似的景與物總會有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