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我的面前呀!”
“根本也不是什麼太危險的一個項目,只是個小實驗而已。”
“實在是沒想到呀,實在是沒想到。”
“我有錯,我有罪啊!”
“啊啊啊……我其實比誰都難受啊!”
……
深切緬懷我們親愛的戰友郭炎同志!
殯儀館裡,拉出了這樣的條幅,家屬已經哭成了一團。
而事實上,哭的最慘的要數康師傅。
他這麼一個鐵錚錚的漢子,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很難讓人相信,他會哭。
可現在,甚至之前,他都哭了。
淚流滿面的。
整個葬禮的規格還是挺高的,郭炎在我們國內是數一數二的煙火師。
甚至,他沒了以後,有沒有人能頂上來,都不一定了。
沒辦法,煙火師這個行當是真的冷門。
拿錢少,還很危險。
八一廠方面,黃團座也是很傷心,畢竟八一廠培養了多年,誰也不想這個樣子。
葬禮結束之後,該送的送,該走的走。
咱們這個劇組,一下子變得沒什麼聲音了。
爲啥會這樣?
很簡單,導演康弘雷什麼話也沒說,就把自己給關進了房間裡。
咱們這拍戲,現在住的是縣城的小旅館。
整體的條件可以說不好不孬,可就這麼一關,其他人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沒事兒閒的,大傢伙自然聚在一起,那嘴巴上肯定得聊點什麼。
也不知道誰誰起了個頭。
“陽子,說點兒啥,你之前天天安全第一來着。”
“是呀陽子,你這之前就挺有預見性的呀。”
“沒錯呀,我纔想到這件事,陽子,這算不算是被你說中了?”
果然不出所料!
向陽面對這幫人,直接給出了非常無奈的表情,“我也不想的,你們當我想出事?我搞出來的這麼兩句,無非是給角色加一些東西,也順便提醒大家一下。唉~誰知道呢。”
最後的這一嘆,真可謂意象萬千。
無奈,難受,空虛,還有深深的自責。
自責什麼呢?
可大傢伙的表現都是這樣的。
“陽子,你可千萬別這樣,大家不過是想在這樣的氣氛之下,開個玩笑。”
“對,誰還不知道這件事跟你沒什麼關係?”
“你提醒大家是好心,我們都知道的,你可別這樣,現在老康都那樣了,你再這樣自責,那咱們大傢伙可怎麼整?”
“沒錯沒錯,陽子啊,我們都是瞭解你的。”
不出所料,大家夥兒的態度還是很不錯的。
向陽其實真的有些自責,畢竟是一條人命,他實在是沒什麼辦法,他連說的機會都沒有。
這可能就是命運,一個人在命運面前,有時候就顯得很渺小。
不!
向陽心裡對自己喊,老子不信命!
這次是特殊的情況,我根本就不瞭解其中細節,實在是無法阻止罷了。
向陽絕對不想被命運擊倒,他從村裡出來,就已經想明白了,自己未來的路,未來應該怎麼走下去。
那麼眼下。。。
“咱們要不要來個集體的……”張毅提了一嘴。
“對,大家夥兒一起去找康師傅,跟他好好嘮嘮,把他的心結給解開嘍,是不是就挺好?”國強哥這老七的架勢都拿出來了。
“嗯,我感覺可以。”王大志一副特別贊同的模樣。
那麼,大家就準備去開導一下康導?
向陽卻跟大家說了一句,“我知道我現在講這個話不太好聽,但是,康師傅要是能自己走出來,那麼,比什麼都強。”
自己走出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
就在此時,一直都沒怎麼言語的段毅宏笑了。
“這次我倒是同意向陽的,說的有道理。”
段毅宏這個傢伙,除了在劇組裡尷尬的裝逼以外,其他的並沒有什麼問題,他如此說了,大家都忍不住點點頭。
可眼下最關鍵的是,康導他能走出來嗎?
向陽只是低聲言語了一句,“我相信康師傅。”
……
三天,整整三天。
《我的團長我的團》,一點工作也沒有進行,本來熱火朝天的拍戲,現在幾乎完全停滯。
只有向陽跟張毅以及段毅宏,他們三人沒事了還出去跑跑步,以及互相之間對個戲什麼的。
畢竟有那麼一段,他們三人會在沙盤上推演如何攻打南天門。
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也就是這樣了。
劇組裡好多人都很是糾結。
特別是老馬。
範擂這次演個廣東兵,其實對他的挑戰是很大的,他那口音學的比較尷尬。
但也算是湊合吧,畢竟自己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可這戲不拍也不行。
於是乎,他就沒事兒了,便在康弘雷的門口轉悠。
嗯,最近這三天劇組都沒事,他就轉悠了三天。
終於是忍不住了。
“康弘雷!你他媽是不是個娘們?戰友犧牲了,可我們是不是還得向前看!”
這一嗓子,其實範擂都被憋壞了。
可能是這一嗓子有用,也可能是因爲別的。
但聽哐噹一聲響,房門就打開了。
一個鐵錚錚的漢子走了出來,他鬍子拉碴的,頭髮也比之前長了許多,再不是那短寸。
用沙啞的聲音,彷彿是吼一樣的喊出話來。
“誰他們娘們?!告訴大傢伙!全體集合!咱們拍戲!”
康弘雷真的走出來了。
……
劇組又好了。
大家的幹勁兒又上來了。
所有人都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
繼續拍着戲。
炮灰團,終於能說得上是個團了。
死啦死啦的身份,也終於是搞的大概清楚了。
原來這傢伙是冒充的。
二十天後,又是轟隆一聲響。
這次不是爆炸,而是房倒屋塌。
40多個當地找來的羣演,被砸。
縣醫院人滿爲患。
……
距離第二次事故發生已經快一個月了。
遠征軍紀念陵園。
“老少爺們,上次可能是給大家的酒,我這人不太心誠,這次,絕對是夠心誠的,這酒都換了,您們可看好了,正經的劍南春,正經的瀘州老窖,正經的汾酒,不管您們老幾位是來自哪兒的,應該都能喜歡,我國強就給大家敬上了,千萬不要嫌棄。
求您們能抱有我們這次拍戲,我們這個戲,真的是給您們老幾位伸冤的。”
向陽看着國強哥虔誠的拜祭,虔誠的把這幾箱酒,挨個兒的打開,挨個兒的在墓碑前給倒上。
特別的恭敬,特別的用心。
沒辦法,國強哥還有劇組裡的大家夥兒,這次算是都怕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犯了太歲還是得罪了誰誰。
《我團》一次事故還不夠,又來了第二次。
好消息是,第二次的事故,沒有死亡的。
但當時,把縣醫院都給塞滿了,畢竟騰衝這個地方,醫療資源也沒不算豐富。
又出一個大事兒,放誰身上都難受。
這不,國強哥提議,應該再來這陵園裡給先烈們拜祭一回。
至於這些酒,都是大家夥兒一起出錢搞來的。
咱們這一幫人,待遇纔剛剛提高,太貴的實在是買不起,就只能這樣了。
當然了,一個人弄不了這麼多的酒。
向陽,張毅,段毅宏,天佐,王大志,嘎子這樣的年輕人,當然都要來幫忙搬運。
“陽子,你說這是不是有些邪性?”張毅撇個嘴,言語了這麼一句。
“不是吧,各位哥哥,你們可不要嚇我呀。”嘎子這傢伙長的醜,還挺高大的,但眼下卻怕的要命。
他給人的感覺,還是個孩子,就是個頭超了許多。
“我不信!我可不信!”天佐這胖子覺悟倒是蠻高的。
向陽一時之間沒有回話,他其實腦子裡在想事情。
“怎麼,賣關子?這個場合不好。”段毅宏總喜歡來這麼一手,彷彿是在告訴別人,咱們炮灰團,只有他能裝逼。
向陽這才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這話是有道理的。咱們劇組的經歷,在一些環節上沒有把握好,這應該吸取教訓,可也不要往那方面聯想,我的意思是,咱們不如多想想康師傅吧。”
一提導演,大家忍不住又是一嘆。
之前走出屋子的康師傅,現在又把自己給關了起來。
這一關,就快一個月,幸好有老馬班長在門外跟他聊聊,還有日常送飯。
不然,他是生是死,大家都不清楚。
也是。
誰經歷了這麼兩次大難,誰也不會比康師傅表現的更好。
本來他是想的好好的,要大展宏圖,要舒張自己的志願。
哪成想,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故,而且還兩回。
現在,外面的媒體已經在報道了。
《我團》這部戲,到底還能不能拍攝的下去。
不光是原本《士兵突擊》聚集起來的粉絲們擔心,就算是他們這些個炮灰團的成員也擔心。
向陽可以說是唯一不擔心的,因爲他知道結果,但他也在考慮一件事,這件事非常的重要。
沒多久,手機響了。
“王家兄弟來了!”
他們倆怎麼來了呢?
實在是出乎意料。
“趕緊回去。”
大家收拾收拾,往劇組駐地趕。
等到了地方,就看見王家兄弟,同時也看到了從自己房間裡又走出來的康師傅。
比之前還邋遢,但這次,他依舊擲地有聲。
“二位老闆放心,咱們這部戲,一定會拍下去!而且,一定會拍完!拍好!”
他這話,讓大家心裡一熱。
但是,王家兄弟臉上笑容自然很是親切,可嘴上說的卻是。。。
“老康,我們兩個投的錢,幾千萬了,這兩次事故,賠出去的錢,可真不少,最近許多的地方都用錢,我們華宜是真的沒有多餘的錢來追加投資了。”
“康老師,不是我們兄弟倆難爲你,你也要體諒我們兄弟倆不是?你們繼續拍可以,但是錢,真的沒辦法再多了。”
他們二人的話,讓大家聽着很是不舒服。
康師傅有些猶豫,畢竟之前賠的錢也太多了一些,眼下劇組的經費非常緊張,大概率拍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