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在公司會議室裡面，李書恆用一副極度震驚的表情和高八度的破音對着伊誠喊到——
“你特……嗯，居然把公司給賣了？！”
“對啊。”伊誠輕描淡寫地說到，“我爸已經簽了字了，這週會有人來做盤點，大概一個月左右我們就是騰達集團下面的一個子公司了。”
這就是當初伊誠去魔都跟蘇明談判的結果。
“爲什麼呀？！”李書恆站起來，雙手一拍桌子，把伊誠和在場的其他員工一起嚇了一跳。
“是啊，爲什麼啊？”
在場人員，既是誠慕公司的所有員工，也都是基層骨幹，正是他們一把屎一把尿纔有誠慕公司的今天。
回想起當初跑大學城，挨家挨戶做推銷的歷史，衆人都不免感到一陣噓噓。
本來以爲公司業績蒸蒸日上，正是旭日東昇，不日就要在廣大的桌面遊戲市場中成爲龍頭老大，稱霸桌遊業的時候，這個時候，伊誠居然告訴他們他把公司賣了。
這該多麼令人心寒啊？
他們都是跟着伊誠打江山的，都指望着以後能開拓一方，封王稱爵，財富自由贏取白富美，成爲豪門，走上人生巔峰的。
可是——
伊誠轉頭就告訴他們，他把公司賣了。
一切夢想化爲泡影。
“各位，別那麼沮喪嘛。”
伊誠收斂起笑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們知不知道，有一種勝利叫做撤退？有一種失敗叫做死撐？”
他凝眸一一掃過衆人的眼睛，“做公司最重要的是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人們只是平靜地看着伊誠。
伊誠嘆了口氣，用手指着會議桌上的一個男生，“馬俊，你說是什麼？”
馬俊微微一愣，蹭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一個大學還沒畢業就被李書恆拉過來創業的學生，能知道些什麼？
“是創意？”他紅着臉試探性地問到。
“我承認。”伊誠壓了壓手，示意他不用站起來。
他用雙手撐着桌子，言語清晰地說到，“創意確實很重要，它也是我們公司能做到今天的關鍵。
畢竟市場上沒有出現過財狼K，沒有出現過三國K，但是我們做成了。”
他停頓一下，搖搖頭，“不過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那麼是什麼呢？”
伊誠再次試探性的問，這一次他面向的對象是李書恆，也是公司的副總，他的得力干將。
李書恆低頭沉默着，然後緩緩說到——
“是人才。
正是因爲我們拼死拼活不惜一切，努力奮鬥到現在，公司纔會有這麼好的成績。
所以，伊誠，別這樣。”
“人才。”伊誠笑了起來，“人才是企業的根基，所以你們以爲我賣了公司，究竟是賣的什麼？”
衆人的面容同時凝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伊誠。
“騰達集團收購我們公司，你們以爲要的是誠慕這個招牌嗎？”伊誠笑了笑，“又或者是財狼K？三國K？這兩個不知道能火多久就會死掉的遊戲？”
“你是說？”李書恆眨了眨眼睛，嘴脣微張，有些不可思議。
“對，他們要的是人才。”伊誠笑了起來，“所以我們所有人，沒有人會離開，沒有人的薪水會下降，我們是一體的，將一起進入騰達集團。”
衆人聽到這裡，突然沉默下來。
“我剛纔不是說了嗎，”伊誠繼續說，“我們將成爲騰達集團下面的一個子公司，辦公地點還是這裡，所有的不變。”
“唯一變化的是，騰達集團將給我們更多的資源，包括流動資金、宣發渠道和所有的合作商……還有很重要的技術支持。”
伊誠嘆了口氣，“這麼優渥的條件，爲什麼不呢？爲什麼我們要那麼死板，做一個山大王，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了地震就被埋沒了，山體就崩塌了？
我們這艘小船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書恆，你說你得到消息說有人要抄我們的遊戲，做成線上發售對吧？”
李書恆聞言微微一愣，繼而點了點頭。
“這就是我們面臨的困境。”伊誠對在座的所有人說，“猛訊擁有的資本是我們沒法對抗的，所以一旦它來抄襲，我們就很難翻身。”
“能看到未來3年的，是英雄。”
“能看到未來5年的，是霸主。”
“能看到未來10年的，是神。”
“也許我看不到10年那麼遠，但是至少我能看到眼下的未來，誠慕公司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強大，我們需要一個避風港，我們需要更強大的依靠，這樣才能在風暴來臨的時候轉危爲安。”
伊誠說到這裡，所有人都沉默了。
過了兩秒，李書恆舉起手來，“那也沒必要被收購啊，我們不能是跟騰達集團進行合作嗎？至少我們還能保有自主權，以後也許有一天能成長爲一個巨人。”
伊誠抿了抿嘴，用溫柔的目光看着她。
“不可能的。如果有選擇的話我不會把公司賣掉。”
伊誠嘆了口氣，“要做就做徹底一點，如果不把自己融進騰達的血液裡，跟它骨肉相連的話，騰達集團就不會全心全意迴護自己，不會保住誠慕公司的安全。”
如果你不是巨人的一部分，那麼你就只能成爲巨人的炮灰，用來衝鋒陷陣打頭陣的小弟。
伊誠不想成爲這樣。
……
經過一番勸說，公司的員工們對伊誠的決定有所瞭解，也都表示同意。
要說伊誠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就在於他太獨裁了——
事先沒有跟員工們商量就貿然代表公司做出了決定。
伊誠表示自己會反省這一點。
稍微令人感到欣慰，彌補大家遺憾的消息是——
伊誠將誠慕公司賣出了五千萬的價格。
作爲公司的元老們，他們將分到數額非常可觀的一部分。
實際上，如果不考慮未來的職業生涯的話，這筆分紅已經足夠讓在座的所有人財務自由了。
在07年的時候，哪怕擁有200萬也是一筆鉅款。
“最後，我要給大家說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伊誠有些擔憂地看着面前這些熟悉的面孔，“騰達集團介入之後，我們將面臨更大的壓力。
這股壓力不是來自於外部，是內部的競爭。
我希望大家能在這段時間內多學習知識，豐富和鞏固自己，保持勤奮學習的精神和態度，這樣纔不會被淘汰掉。”
伊誠說的這番話既溫柔又帶着一種血一般的殘酷。
只不過不知道真正能聽進去的有幾個。
“好，散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