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恨不得很狗腿的回一句“好嘞”。
不過,爲了高冷的形象,我還是在樓梯上站了一會兒,就這麼擡頭看着她,面無表情的站着。
“你在啊。”
冷霜雨笑了笑,竟然點了支菸。
剛洗完澡的她臉上的水珠都沒來得及擦,露在外面的幾縷頭髮也一滴一滴的向下滴着水,我竟然覺得,這個樣子的冷霜雨有點兒性感……
我甩了甩腦袋,支支吾吾的指了指她:“你不換個衣服?”
冷霜雨無所謂的笑了一聲,轉身就進了房間。這女人,是在調戲我?可是,她就不考慮考慮賀雲虎的感受?
正好,我可以以這個爲理由,好好問問她賀雲虎的下落。
“哎,你就這樣不講究,就不怕賀雲虎忽然回來,誤會我們倆?”
冷霜雨背對着我,很明顯肩膀抖了一下,隨後,她把手裡的煙朝菸灰缸裡抖了抖,坐在沙發上,神情有些暗淡。她說:“我上次都跟你說過了,賀雲虎走了,不會回來了。對了,你今天怎麼沒帶你的小女朋友?”
我想解釋何初雪不是我的女朋友,可是又覺得這都是廢話,不管何初雪到底是什麼身份,這都跟我們即將要討論的話題沒有關係。
“你以爲我瞎啊,我帶她過來,我看你是不會跟我說實話了。”
冷霜雨把剩的半支菸掐滅在菸灰缸裡,擡起頭來,竟然十分驚喜的衝我挑了挑眉,那模樣似乎在說,沒想到我竟然看出來了。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從上一次她一開始跟我打哈哈的時候,我就有點兒懷疑,是不是當着“外人”,有些事情她說不出口呢?否則,我纔不會冒着隨時找不到她的風險,跟何初雪走了呢。
“這回我是一個人來的,你什麼想說的,可以不用避諱了,還有,我現在必須要知道賀雲虎在哪兒,人命關天。”
可我沒想到,冷霜雨整個人倚在沙發靠背上,似乎有些不屑,她搖頭晃腦的問我:“怎麼,你是覺得人命在我這兒很值錢麼?”
我這才如夢初醒,我都給忘了,冷霜雨可是個殺手,在她的價值觀裡面,只有死了的人才是最值錢的,因爲她可以拿着死人的人頭去換錢。而活人,對她來說,目標還活着,這就是對她業務能力的質疑和嘲諷。
所以,我這話,與其說是說催促冷霜雨用的,到不如說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我現在只想知道賀雲虎的下落,他帶走的人於我有恩,我不能看着不管。”
“我還挺羨慕那個女人……賀雲蜚你知道嗎,從那座山裡回來,我就後悔了,我從小就被訓練着說,人命不值錢,那都是爲我前進而鋪路的,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強食,誰會在乎誰多一點呢……”
冷霜雨說,直到她遇到賀雲虎,並且莫名其妙的愛上了他,她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把另外一個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重要,而且,這種行爲是不受思維支配的,彷彿保護那個人已經變成了本能……
我還是第一次聽冷霜雨說這樣的話,說實話,我現在有點兒尷尬,我不知道該怎麼接,因爲我對夢雲吟,很顯然不是冷霜雨對賀雲虎這樣的感情,我只是覺得,夢雲吟對我有恩,夢家對我有恩,而抓走夢雲吟的,又偏偏是賀雲虎。所以,不管是處於道義還是責任,我都不能放着夢雲吟不管。
不過,我覺得現在不是打斷她的時候。
“從山裡回來,我犧牲了很多兄弟,可是賀雲虎好像比我還要冷漠,他覺得,死的那些人都是他們沒本事保護好自己,更沒本事替他完成計劃,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他說,反正那些人在山裡不死,回來以後也會被他殺死,所以,倒不如死在別人手裡,起碼他們會覺得自己是個英雄……”
這樣說來,冷霜雨是徹底被賀雲虎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給震撼到了,她只以爲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冷漠的人,可她沒想到,賀雲虎竟然還要在她之上,甚至是遠遠地超過她很多。
“我問過賀雲虎,我說,這次的任務,我也算是失敗了,他是不是也想殺了我。我覺得,我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賀雲虎的眼神,就像頭沒良心的狼一樣……”
三爺從小就跟我說,人命關天,這是最不可以開玩笑的事情,明明那時候,賀雲虎也是在旁邊的,怎麼他就沒有領會到三爺的苦心呢。
“所以,就是因爲這樣,你們倆就分開了?”
我倒是沒有想到,冷霜雨竟然會因爲跟賀雲虎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根據冷霜雨自己的說法就是,回來以後,她很不滿意賀雲虎對她的手下、對她、甚至對我的處理方法,因此,兩個人大吵了一架,在吵架的過程中,賀雲虎的本性更加展露無遺。
“那個時候,我連欺騙自己都做不到了,因爲賀雲虎的 表情實在是太煩了,他就好像在說,他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甚至沒有正眼看過我,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而已,我的犧牲、我的辛苦,都是我自願的,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我知道這種感覺,就好像那時候,全家人都在試圖對他好,可到最後呢,賀雲虎還不是以爲我們都在惺惺作態,無非是爲了他的眼睛?
這種掏心掏肺最後卻發現自己的一番苦心全都爲了狼的心情,我再瞭解不過了。
不過,我看得出來,冷霜雨應該還沒有放下賀雲虎,她只是這樣說着,眼睛裡的淚水都快掉出來了。
可是,她好強,我又不能戳穿她,只好假裝站起來去扶書架,我的餘光看到冷霜雨轉過頭,不着痕跡的擦了擦眼淚,又坐直了身子。
“不過,我倒是覺得你還挺瀟灑的,現在很少會有小情侶會因爲這種問題不和就輕易分手吧?而且,你很有勇氣啊。”
我承認我不太會安慰人。果然,我剛說完,就聽到了冷霜雨的毫不留情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