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臉色驟變,說不清是惱、是恨、是羞,也許諸般滋味全都摻雜在了一起,彷彿一汪原本清澈的湖水被葉承歡這一捏給攪渾了。
她揚起粉拳,毫不客氣就要打,手腕一緊,卻被葉承歡伸手握住。
她使勁,再使勁,根本沒用。
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男人這麼明目張膽的吃過豆腐,事實上,以她的火爆性格還有奇葩身手,任何男人見了她,也只能把那種想法壓在心底。
她現在真有點兒後悔,早知道這樣,她就不會這麼壞的天氣像個傻瓜一樣巴巴的出來找他,可是找不到他的話,她如坐鍼氈,找到了她又恨不得殺了他。
她簡直快被自己這種矛盾的小心態虐瘋了!
葉承歡當然沒有看錯,這張臉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女人正是那位讓人又怕又愛的鐵血女局長:武瀟。
就在她諸般怨恨複雜的時候,可惜她對面前這個男人的估計不足,她原以爲這樣就已經夠過分了,沒想到就在她心思不再的時候,葉承歡居然狠狠的親了她一口!
武瀟愣住了,事實上,她在莫名其妙的被吻之後,第一個反應是腦子裡一片空白。
上帝可以爲她作證,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吻過,就連她青梅竹馬的所謂“未婚夫”葉子明都沒有,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葉子明那個傻瓜加棒槌始終都持君子之禮,不該看的地方不看,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碰的地方不碰,就連他們偶爾拉拉手都顯得十分扭捏,而且那個大帥哥比她還像大姑娘。
葉承歡就完全不同,簡直跟葉子明一個天使、一個魔鬼,一切都跟葉子明剛好相反,基本上沒有什麼是他不敢說、不敢做的。
剛纔一吻更證明了這點。
武瀟這種剛烈性子,驟然被人強吻當然是羞憤難當,她氣得快要吐血了。
“混蛋!”可不管她怎麼掙扎,總脫不開葉承歡束縛,讓她羞憤得快要哭了,女孩子委屈的心態作崇,扁起了嘴巴,眼裡淚水汪汪的。
“親一下而已,至於這麼大脾氣麼。”葉承歡嘆氣搖頭,輕描淡寫的一揮手,把武瀟穩穩當當的放在副駕駛。
“你……你……”武瀟胸口劇烈的起伏,想動手又打不過他,可不出手這口氣實在出不來。
葉承歡倒是很慷慨的一笑:“好了,好了,我心愛的局長小姐,我認罰,行了吧。”
這話說的十分油滑,可裡面偏偏有個“心愛的”,讓武瀟的怒意頓時掃除了大半,目光也變得柔軟許多。
“葉承歡,你……你欺負人!”武瀟萬般滋味全都化成委屈,不由自主的哽咽道。
葉承歡心裡一蕩,嘴上卻不認賬,“咱不帶誣賴好人的,你是公安局長,我能欺負你?”
他隨即又改口道:“好吧,就算我欺負你,我現在給你認錯,行了吧?”
“不行!”
“那你說怎麼辦吧,我任憑你發落。”說着,葉承歡臉伸過去,把眼睛閉上。
“我……”武瀟揚起了手卻又捨不得落下去了,這傢伙是魔鬼,也不知他用了什麼妖術,總是三兩句話就能讓人中了他的魔障。
武瀟最後放下自己的手,面對這樣一個蒸不熟、煮不爛的男人,她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他這種人要是硬起來比什麼都硬,可要是軟起來又讓人感覺像一拳打在棉花包上,根本無從借力。
在他面前,武瀟這種剛硬的女人也只有完敗的份兒了。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葉承歡等她心情平復了些,心裡已經琢磨出了一些事情:“你是專門來找我的?”
“我爲什麼要找你!”武瀟生硬的道。
“因爲你知道你男朋友在找我麻煩,擔心我會出事。”
“誰是我男朋友,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
“那太好了,是不是表示我有機會可以追你。”
武瀟甩過臉,一臉怒氣的盯着他:“不是!”
“那你爲什麼要擔心我?”
“誰說我擔心你了,我今天是出來執勤。”
“你是龍都的警察,這裡是燕京,貌似不是你的管轄範圍吧。”
“我不用給你解釋。”
“哦,武局長,那我能不能問一聲,你現在打算怎麼處置我呢?”
“我要拘捕你。”
“爲什麼?”
“因爲你襲警。”
葉承歡知道她在拿剛纔自己打昏那個警察的事找藉口,他不慌不忙的伸出手:“好,拘捕令呢?”
“這種事不需要拘捕令。”
“那就對不起了,我這人比較固執,沒有拘捕令,我肯定不會跟你走。”
武瀟咬了咬嘴脣,的確是這樣,她太清楚葉承歡的實力了,她根本就沒有能力拘捕他:“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
“知道。”
“我問你,你改裝成這個樣子打算做什麼?”
“不做什麼。”
武瀟火了,大聲道:“葉承歡,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去葉家報仇嗎?”
“你怎麼知道?”
“我不光知道這個,還知道葉家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等你自投羅網,自投羅網知道嗎。你瞭解葉家的實力麼,以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殺了你,就算殺了你也不用承擔任何後果。”
“所以你就出來找我,就是想要阻止我?”
“是的!我就是要阻止你!”
“爲什麼?你不是恨透我了嗎?爲什麼還要幫我?我有點兒想不通。”
武瀟頭腦一熱,便衝口而出:“你說呢,你自己不知道嗎,如果你不知道我也不怪你,就當我是傻瓜好了。”
葉承歡搖了搖頭:“我可沒見過這麼聰明的傻瓜。”
“我就是傻瓜,世界上最傻的傻瓜,這下你滿意了吧。”武瀟說着說着便越發歇斯底里。
“正相反,你的答案我一點兒都不滿意,除非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武瀟再次被挫敗了,滿腔情緒頓時化爲烏有,在這傢伙面前,發火就等於自討苦吃。
她無力的道:“我已經找了你兩天,不爲別的,就是想保護你。”
聽了這話,葉承歡還是感受到一股融融的暖意涌上心頭:“謝謝,可惜我不需要。”
“你!”武瀟被他如此直白的拒絕驚到了。
“葉家的人不是一直想要我的命麼,我現在就去把命給他。”
“你瘋了。”武瀟喃喃的道。
葉承歡哈哈大笑:“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好了,總之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沒任何關係。”
武瀟慘然一笑:“這真是你的內心想法麼,你覺得這件事真的和我沒有關係?”
“以你們武家和葉家的特殊關係,你沒必要捲進來。”
“可是我已經卷進來了。”
葉承歡冷眉一凝,臉上立馬罩了層嚴霜:“武瀟,你當我是傻瓜麼,你會背叛葉子明來幫我,騙鬼去吧!收起你假惺惺的好意吧,我根本不相信你,懂了嗎?”
他的話實在太惡毒,每個字都像錐子似的扎心,武瀟的眼眶一下子就變成溼漉漉的,眼睛裡一閃一閃的涌動着晶瑩,以極大的隱忍哽聲道:“你以爲我會害了你?”
葉承歡歪歪嘴角,沒有說話,沒有說話的意思就是默認。
武瀟狠狠的咬着嘴脣:“葉承歡,你不是人!”
葉承歡盯着她的眼睛,“除非你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武瀟悽然道:“葉承歡,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出來的,難道非要逼我把話說明白麼?”
“有些事說明白比不說要好。”
武瀟停了半晌才默默的牽動嘴角:“你知道有一種叫做火烈鳥的動物嗎?”
葉承歡搖了搖頭。
“你去過非洲嗎?”
葉承歡點點頭。
“去過納庫魯湖嗎?”
葉承歡搖搖頭。
“我每年都會去納庫魯湖,因爲自從第一次我就被那裡迷上了。
那裡及其附近的幾個小湖,地處東非大裂谷谷底,是地殼劇烈變動形成的。
它的周圍有大量流水注入,但卻沒有一個出水口。
長年累月,水流帶來大量熔岩土,造成湖水中鹽鹼質沉積。
這種鹽鹼質和赤道線上的強烈陽光,爲藻類孳生提供了良好的條件。
幾個湖的淺水區生長的一種暗綠色水藻是火烈鳥賴以爲生的主要食物。
更重要的是,納庫魯湖及其周圍地區,是火烈鳥聚居的地方,被稱爲‘火烈鳥的天堂’。
我像中毒一樣的喜歡納庫魯湖,更重要的是因爲火烈鳥。
自從第一次看到那種生物,我就有種奇妙的感覺,我就是火烈鳥。”
葉承歡在聽,很認真的在聽。
碧綠的湖水之上浮動着一條條紅色的彩練。
如落英逐水,似朝霞映碧池,給雄險的大裂谷平添了幾分優柔嫵媚的韻致。
織成這美麗彩練的,就是火烈鳥。
而這湖,就是非洲的納古魯湖,大火烈鳥的天堂。
火烈鳥或在湖的淺水區遊玩,或在岸畔信步徜徉,交頸嬉戲。一時興起,還雙翅舒展,長頸猛搖,列成嚴整的方陣,翩然起舞。
當此時,湖光鳥影,交相輝映,猶如萬樹桃花在水中漂游。
然而,寧靜安詳中也蘊藏了殺機。
火烈鳥這種鮮豔的紅色並非是一種僞裝,反而會很容易被攻擊。
一隻狒狒就悄悄地靠近了火烈鳥羣,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了鳥羣。
這麼密集的鳥羣,一撲就能獵到一隻啊,果然,一隻火烈鳥被逮到了,被狒狒拖到岸上分食了。
顯然,一隻火烈鳥喂不飽幾隻狒狒。
於是,狒狒又緩緩地靠近火烈鳥羣,想故技重施,然而,一次次地失敗了。
每次,狒狒撲上去總是落空,只見火烈鳥幾乎總是同時衝向天空。
我感到奇怪:那麼多、那麼密集的火烈鳥,衝上去怎麼連一隻也逮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