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多時辰之後,臨近黃昏,楚天凌的身形出現在一個死氣沉沉的郡集之前,微風輕拂,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撲鼻而來;他眉頭一皺,鋪天蓋地的神識之力瞬間籠罩了整個東柳;郡集之內死一般空寂,街道之上,黑褐色的乾涸血跡隨處可見。
地毯式的盤查過後,他身形瞬移,少頃便出現在郡集東面外圍、一個狀如塔樓的巨石建築之前,石門半掩,他輕輕一推,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他稍作停頓,一步跨入,塔內所見,禁不住頭皮發麻;室內地面如同血水浸泡,大片大片血痂乾涸堆積,聞之慾嘔,不難想象先前戰事慘烈,死傷不計其數。
他沿着室邊臺階,拾階而上,須臾停於塔頂之上,塔頂空曠,一個圓形孔洞連結外面,穿過孔洞,來到一個長一丈寬三尺、形似涼亭的瞭望臺,前端懸掛一個大鐘;他知道這應該就是東臨城設立的警戒臺,防備怪獸,鳴鐘示警。他緩步來到大鐘之側,極目遠眺,眼前豁然開朗,方圓十里一覽無遺。
看着眼前的空曠之地,他心潮澎湃,此地本是一片寧靜祥和的安居之地,卻成了怪獸肆虐的大凶之地。同時他又心頭疑惑,這片郡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同時容納個幾千戶人家綽綽有餘,如今四處靜寂,人跡罕無,竟似鬼鎮,難道此間倖存之人,全部遷移不成,可按小廝所說:怪獸橫行乃是近十年之事,城主府亦已令人嚴密把守、日夜提防,那麼百姓在有保障的前提之下,是不會輕易背井離鄉、流離失所的,可是人到哪裡去了呢。
拋去紛雜的思緒,楚天凌盤膝而坐,閉目靜坐,功力運轉;神識之力噴薄而出,默默地籠罩方圓十里之地,體察着四周的風吹草動。
天色漸暗,蟻蛙蟲獸逐漸出動,風攝和鳴,一團祥和,未發現絲毫端倪,直到黎明來臨,四周風平浪靜,楚天凌長身而起,正欲離開瞭望臺,忽然神識一動,在郡集西側一間民房之中,傳來異樣的感覺;他倏然將神識之力凝聚此處,默默體察。
約摸一盞茶功夫之後,民房後院角落之中,鋪在院中的一塊三尺見方的石頭、又是輕微一動,緩緩舉起,輕移至一側,須臾,一個百姓打扮、皮膚黝黑的青年人,靜悄悄從下方爬了出來,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少頃,回身輕聲喚道:“大家出來吧!”
一陣陣索索之聲傳來,一個又一個身形爬出,少頃,後院之中竟聚集了數十上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彼此心照不宣、默契地各自散入戶戶民房之內,片刻之後,嫋嫋輕煙飄起。相似的場景在郡集之中其他地方上演,老百姓如同雨後春筍,一一浮現,井然有序,收拾的、打掃的、做餐的,相互之間輕聲交談,絕無喧譁。
楚天凌嘖嘖稱奇,默待片刻,飛身而起,離開瞭望臺,飛速遁至西側民房上空,倏然飄下落地,停身於後院之內;走到石板旁,一個黑黝黝的地道映入眼簾,原來如此,他心頭默然,遁入地道隱遁,倒不失爲躲避怪獸的絕佳之法。
後院門一推,那皮膚黝黑的青年人應聲而入,突見楚天凌、大吃一驚,結結巴巴問道:“你是何人?怎會在此?”
楚天凌微微一笑,迎將上前,雙手抱拳,柔聲說道:“小哥,不必驚慌;我叫凌天,途經貴地,聽聞怪獸出沒,殘害百姓,特意前來一探究竟。”
青年人面色稍霽,抱拳說道:“我叫冒三,本郡人士;噢,凌天,請隨我來,我們廳內敘話!請”
楚天凌應諾一聲,隨着冒三來到前廳正堂,房內諸人紛紛停下手中活,輕聲詢問,冒三一一解釋,衆人好奇地看着他,各自忙活。
二人賓主入座,冒三小聲問道:“凌天,你到東臨城來做甚?又要去往何處?”
楚天凌隨口說道:“此次我奉命來到東臨城,有事要辦!道聽途說,此地怪獸橫行,滋擾鄉親,殘暴不堪!我等修真之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俠仗義乃是本份;如有機會,自當會會此兇獠!”
“當真”冒三驚喜交加,滿臉笑容,須臾之間,卻又愁眉苦臉,搖頭說道:“不成的!”
“噢,冒三哥何出此言!”楚天凌驚疑反問道。
“唉!凌天,你還年輕,不要去枉自送了性命!”冒三長嘆一聲,悲聲說道:“今年的怪獸異於往常,鋼筋鐵骨,好不利害;近段時間,似你般身懷俠義之心,修真勇士,屢有出頭之人,俱都喪生在怪獸利爪之下;城主府安排在此的警戒護衛,重兵圍攻,亦無法傷得怪獸分毫,反倒全部喪生在其利爪之下;我等久受騷擾,家家早在院內挖掘地道,怪獸來時,便遁入地產暫避,待其走後,便出來生活,雖然提心吊膽,然只需小心行事,可保性命無憂。”
“嗯,我雖修爲不高,卻有自保之術,冒三哥不要擔心!照你所說,那怪獸是不是已有一段時間沒來了!”楚天凌接口問道。
“亦不是,這些年來,我們亦摸到了一些規律,那怪獸日常之時,甚少出沒;只在月圓之夜,大肆出動,挖人心臟、吸噬人血,殘暴至極!算算時間,七日之後便是月圓之夜!不知又要有多少百姓遭殃了!”
“月圓之夜!”楚天凌喃喃自語,隨即問道:“其他時間那怪獸不來嗎?”
“偶爾,也會出現,不過次數屈指可數!”冒三回想了一下,默默點數:“這麼多年,除卻月圓之夜,其他時間那怪獸出現次數,不到十指之數!”
“噢,對了,冒三哥,我聽說那怪獸來自夜魅邪潭,是否屬實?”楚天凌接着問道。
冒三蹭一下站起身形、臉色鉅變,額頭之上沁出細密汗珠,驚恐萬狀,睜着他良久,方一頓就坐,無力點頭。楚天凌睹其神態,知道那夜魅邪潭絕地,乃是外人禁忌;更不願提及,思忖片刻,正色說道:“冒三哥,勿需多慮!既然離月圓之夜尚有七日之久,我欲前往夜魅邪潭一探究竟!”
“這、這……”冒三瞠目結舌,牙齒打戰,顫聲說道:“凌天,那…那地方,外人有去無回,且邪異之事常有,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