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使太監短暫失神,旋即又搖頭,心道:“算了算了,讓他們鬥去吧,只要不影響冊封一事,咱家一概不管。”
他明白楚御的處境,也知道兩座礦山乃是楚侯府立足清河城的根本,那是侯府的**。
秦仁勇和楚御這兩人,一個要斷人根基,一個要守護家業,這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一旦起了衝突,勢必會往‘不死不休’的方向發展,無法化解。
這時,卻見楚御臉上的苦澀表情逐漸收斂,隱隱浮現幾分惱怒之意,道:“既然如此,多說無益,咱們走着瞧!”
說着,他朝官使太監微微躬身,道:“見過管事大人。”
“小侯爺免禮。”官使太監立馬露出笑容,心裡卻暗自點頭:“這纔對嘛。清河侯府的小侯爺變成了軟蛋?呵呵。”
剛纔那一幕,不用猜他也知道。
無非是楚御向秦仁勇表態,有了俯首認輸的意思,但秦仁勇卻窮追猛打的冷嘲熱諷,最終把楚御給惹惱了。
衆人心思涌動之際,官使太監已經快步向前,來到楚御兩人的近前。
這位大內皇宮中的太監管事,雖然貴爲冊封官使,但其官位品階卻比一方郡侯差太遠了。
再者說,這裡是剛剛遭到大清洗的清河城,楚侯府的地盤。
萬一要是把楚御給惹惱了,一聲令下守衛軍就敢衝進來血洗客棧,鬧到那種地步可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這位官使太監,一身傲氣也收斂許多。楚御親自來到客棧,他於情於理都得出來迎接一番。
官使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十分熱情地說道:“既然小侯爺已經來了,那就請隨咱家到後院一敘,商議冊封大典一事。”
楚御點頭,側目冷冷地盯了秦仁勇一眼,拂袖而去。
秦仁勇回以冷笑,不屑低語道:“就知道你是在裝模作樣,現在知道害怕了?哼,晚了!”
見楚御已經進入迴廊,隨着官使太監去了閣樓之後的院落。
依偎在秦仁勇懷中的美妾,柔聲道:“二公子,他已有認輸之意,準備向二公子低頭,爲何還要緊抓着不放?難道二公子
要的不是兩座礦山?”
秦仁勇冷笑道:“之前他若是服軟,並且讓永豐郡主把親事給退了,本公子自然會放過他,讓他做一個遊手好閒的侯爺,一生享盡榮華。”
“但是現在……哼!”秦仁勇眼眸一冷,森然道:“我要讓他聲名掃地,讓楚侯府徹底覆滅!”
秦仁勇胸中頗有丘壑,深謀遠慮。
他也知道,若是死緊抓着楚御不放,最終的結果只會將楚御逼上絕路,最後不惜魚死網破。
可那門親事是楚御提出退親,還寫好了退親書信……這讓他回去之後沒法跟三皇子交差!
雖然這種事怪不得他,但三皇子絕對會將怒火傾瀉在他的頭上,甚至可能把天水侯牽扯進來,繼而影響秦氏一族在三皇子心中的地位。
爲了彌補這一過失,他必須讓楚侯府覆滅,繼而掌控清河城,意圖能讓三皇子網開一面,不去追究他的過失。
別看他是三皇子的表兄,實際上他跟在三皇子身邊,比其他人更要小心翼翼。
因爲身份的特殊,很容易讓敵對勢力抓住把柄。他走到如今的位置,擁有如此威望,哪一天不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皇權之爭,自古便是伴隨着腥風血雨,稍有不慎,可就不是粉身碎骨這麼簡單了!
王朝皇權更替,有多少人被滿門抄斬、誅連九族?
自從他們秦家與皇室結下姻親,他天水郡一脈,就跟三皇子綁在一條船上了。
如今退無可退,他們秦家能做的,就是一條道走到黑,力挺三皇子奪權!
突然,樓梯走廊的盡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打斷了秦仁勇的思路。
側目看去,只見走廊盡頭的樓梯上,走下以爲身姿婀娜的女子,身後跟着一名老僕,讓他頓時臉色微變。
“青葉郡主,你終於肯露面了麼?本公子等你來求我!”
秦仁勇心頭冷笑一聲,摟着美妾轉身就走,下樓直奔後院而去。
他到想看看,越來越讓他重視的楚御,會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危機!
走廊盡頭,葉如眸光清冷,看着秦仁勇轉身而去的身影,輕聲自語道:“貪婪好色,每個人都有弱點呢……”
喜翁神色晦暗,低聲道:“郡主,楚御真的會服軟?老奴覺得這位小侯爺,又在動用陰謀算計了。”
葉如微微搖頭,道:“喜翁,您老多慮了。若論自身實力,這清河城如今恐怕沒幾個人是楚御的對手。但論及謀略和大局,他卻不得不選擇低頭。”
“不認輸,就意味着要將整個清河侯府所有人的性命,全部作爲賭注,孤注一擲。此舉風險太大,楚御賭不起,也不敢賭。”葉如神色複雜,聲音越來越輕。
喜翁搖搖頭沒有說話,但他總覺得楚御有所圖謀,而且圖謀甚大。心底泛起一抹不安,讓他心神不寧。
一位後天七層的高手,對危險的感知,相當敏銳。
說話間,葉如也走下樓梯,朝後院而去。
“火上澆油的時機,終於到了……”葉如也在心中默唸,但不知怎的,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清河城軍權近在咫尺,而她卻被一絲自己認爲不該有的情愫,弄得有些心煩意亂。
……
客棧後院,一處幽靜院落之內。
楚御跟官使太監相對而坐,心頭不由得感慨不已。
這是他跟這位太監第二次相見,但一前一後的反差,頗爲巨大,讓他有些不適應。
楚御從出現在客棧之外的那一刻開始,就在演戲。
無論是向秦仁勇示弱,還是後來表現的惱羞成怒,全都是在演戲。
這麼做的目的,只不過是爲了傳達一個訊息:他有意認輸,但卻被逼的不得不選擇魚死網破,死扛到底。
總而言之,這一切假象都是做給人看的。
給秦仁勇看,給葉如看,給眼前這位官使太監看,給在場的所有人看。
他料定秦仁勇會在最開始的時候懷疑他,所以後來會有‘惱羞成怒’的那一幕。
這麼做,不過是爲了讓這齣戲,顯得更加真實而已。
事實上,爲了弄出這真假難辨的一齣戲,楚御可是煞費苦心,苦苦思索了許久才決定下來。
讓他這麼一個,上輩子只知道研究武學理論、沉迷虛擬世界的死宅,去揣摩人心,考慮如何演戲……頗有幾分趕鴨子上架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