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其實是很少動殺機的,而等到他一旦真正動了殺機的時候,那便沒幾個人能從手下留得活口。
陸宏遠也算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非要去挑釁顧誠的底線。
歃血的力量完全壓制着陸宏遠,對方所修的陰陽五行遁術也是屬於煉氣一脈,他似乎根本就沒想到顧誠當着慕容侯的面還敢動手,所以根本就沒來得及防禦,被顧誠近身之後壓制的死死的。
就在這時,慕容侯猛的一拍桌面,他酒杯當中的酒水忽然臨空升起,以酒水畫符,那竟然好像是一個‘解’字。
瞬間周圍的元氣開始向着兩邊溢散,以極強的力量同時拉扯着顧誠還有陸宏遠的身形。
顧誠輕哼一聲,在這股力量之下他不得不鬆開陸宏遠,手捏印決,玄陰飛雷綻放,黑色的雷霆轟然爆發,將那股力量徹底消融。
慕容侯也是武道煉氣雙修,並且他在煉氣之上所得到的傳承還並不是現在的傳承,而是某個上古煉氣士的傳承,十分神異。
慕容侯一揮手,平復眼前散亂的靈氣,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淡淡道:“其實我很不喜歡動手,很不喜歡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顧誠,你的身份我知道,南嶷郡不是你的久留之地,朝廷就算是再缺人也不會放任一郡之地長時間都沒有宗師級別的存在鎮守的。
沒有宗師級別的存在出手,我們要做什麼你都攔不住,今日請你前來,我們給的也是朝廷的面子。
你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什麼事情值得做,什麼事情不值得做。
面子放在面前你卻不要,爲何非要以卵擊石呢?”
顧誠凝視着慕容侯,淡淡道:“這裡是南嶷郡,不是你樂平郡,你看我能否攔得住!”
慕容侯也是凝視着顧誠,最後輕輕搖搖頭道:“我看錯了,你並不是一個聰明人,而是一個自負的人。
或許是扳倒了方鎮海,真讓你以爲自己有跟宗師級別的存在博弈的力量?
機會只有這麼一次,下了船,可別怪我不給朝廷面子,最後可能灰溜溜離開南嶷郡的,還是你。”
“拭目以待。”
顧誠一揮手,直接轉身離去,周圍那些樂平郡年輕一代的武者看到顧誠的態度如此囂張,剛想要說些什麼,但卻被慕容侯一揮手製止。
逞口舌之快,沒什麼意思。
王淵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還是選擇跟顧誠一起下船。
王家雖然不會站在顧誠這邊,但卻也不會站在慕容侯等人這邊,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回到黃老蛟的船上王淵這才嘆息道:“其實顧兄,這一步你讓了也沒什麼,慕容侯那種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你扳倒了方鎮海,大可以等上面的人來了,自己功成身退,沒必要跟他硬頂的,權當賣他一個面子了。”
顧誠看向王淵:“你以爲他給我的是面子嗎?不,那是施捨,而我顧誠,從來都不需要任何人的施捨。”
慕容侯說顧誠自負,實際上最自負的是慕容侯纔對。
看對方的模樣便知道了,南嶷郡一行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阻礙,簡直便好像是遊山玩水一般。
所以他明知道現在顧誠所做的事情,但卻也要從中插手,根本就沒有想過顧誠的利益如何。
對於他來說,他將顧誠喊來赴宴,通知顧誠一聲便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便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實際上這算什麼?別讓他太丟臉的施捨而已。
顧誠不是一個自負的人,但他卻也不可能去接受這種施捨。
他在方鎮海麾下如履薄冰數個月,這才終於配合朝廷和爭天盟扳倒了方鎮海。
可以說秋二孃給他的位置雖然有些麻煩,但卻也算是獎勵了。
這段時間顧誠在南嶷郡代表朝廷一手遮天,沒有上司,沒人會管他,他可以任意爲自己謀求好處,反正有着爭天盟內的大人物過來收尾。
結果他慕容侯一句話,便要讓自己放棄這些,去當縮頭烏龜忍下這些,他慕容侯的臉面,可還沒大到這種地步。
王淵搖了搖頭,顯然他對於顧誠的做法還是不能理解。
不過此時的顧誠卻是有些理解爲何王家這些年來會逐漸衰弱了。
一心求穩雖然沒錯,但身爲修行者,本就是與天爭命,不能丟了心中這股銳氣。
忍忍忍,能忍到幾時?
退退退,能退到何處?
忍讓退步容易,但想要再進一步可就難了。
修行之路,寧在一思進,莫在一思停。
修行是如此,做人做事也是如此。
當初顧誠剛剛穿越的時候,其實他也有最簡單的方法保命。
那就跟自己那位二孃卑躬屈膝,裝瘋賣傻,主動把爵位讓出來,甚至鬧的滿城皆知,最後那位二孃不光不會殺他,甚至還要保護他呢。
萬一他出了事情,豈不是誰都要罵她毒辣,拿了大哥家的爵位不算還要人性命?
顧誠可以選擇這麼做,但他卻沒選。
該是自己的東西,他可以主動讓給別人,但別人卻不能來搶!
王淵不太認可顧誠的做法,所以跟着船回到廣陵城後他便徑直回到了王家。
顧誠則是找來了蒙山道人問道:“你在南嶷郡可有什麼可靠相熟的人物?不要求實力,只需要那種精明靈醒,熟通各方消息的人。
讓他們在暗中給我監視着慕容侯他們,一步一步,他們都做了什麼,都不能漏掉。”
蒙山道人點點頭道:“這個沒問題,交給我便好了。”
雖然蒙山道人並不是那些下九流的江湖人出身,不過他常年都在南嶷郡廝混,人脈之類的東西,他要比顧誠強得多。
其實顧誠也可以去王家和四極宗找人,但奈何看到王家和四極宗的態度他便知道了,他們兩家是不會摻合這種事情的。
同樣顧誠也可以選擇暗中去挑撥王家和慕容侯,不過在看到慕容侯之後顧誠便放棄了。
慕容侯這個人雖然自負,但他卻是很清醒的一個人,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應該去做什麼事情,顧誠想要挑撥他的心境,太過困難。
這一次既然慕容侯認爲自己擋不住他,那大家便交手過幾招,但看看究竟誰能擋得住誰!
以靜制動,這段時間顧誠一直都安穩的呆在廣陵城內,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穩坐釣魚臺。
而蒙山道人那邊的消息卻是源源不斷的傳來。
“慕容侯等人分頭收攏盜匪,南嶷郡邊界山林中那些不願意臣服方鎮海的盜匪,七成都被其收攏。
其中一個山寨不服,還對慕容氏出言不遜,結果被慕容侯一招斬殺其寨主,剩餘兩成在畏懼之下也選擇臣服,只有一成選擇離開南嶷郡,去外界討生活。”
“其餘樂平郡那些勢力的年輕弟子挨個前往南嶷郡那些小宗門內,軟硬皆施,說服對方將靈藥以收購價格賣給他們,先收購,後付款。因爲路上所有盜匪都被他們所掌控,商路已經暢通無阻。
那些小宗門爲圖謀安逸,都已經撕毀了跟我們之前的協議,下個月咱們的稅收怕是收不上來幾個錢了。”
“慕容侯成立樂平商會,徹底開闢南嶷郡到樂平郡之間的商路,在樂平郡那邊也有慕容氏那邊的人負責接應。
陸宏遠等所有人都加入了樂平商會內,自願繳納一定的收益交給慕容侯。”
藍彩蝶聽完蒙山道人說的這些,她不禁疑惑道:“這豈不是說那慕容侯在空手套白狼?
他手下的力量都是那些山賊盜匪,甚至收購那些靈藥的銀子都是賒賬,賣出去了纔會給那些宗門銀錢。
合着到了最後他沒出一分錢,甚至都沒出多少力量,就憑白賺取了這麼多的差價?
而其他樂平郡的那些勢力的弟子加入樂平商會,他們的收益還要交給那慕容侯一部分,他們便心甘情願被其剝削?”
顧誠眯着眼睛道:“慕容侯擅長借力打力,慣於借勢,這次也是一樣。
以樂平郡衆多勢力的威名外加自身實力再加上一些許諾,降服那些山賊盜匪。
然後再用這些山賊盜匪爲力量基礎,軟硬皆施讓那些宗門答應他們先拿靈藥後給錢。
這麼一番算計下來,他們自身可以說是沒有絲毫損失便成立了一條暢通無阻的商路。”
蒙山道人無奈道:“他們是暢通無阻了,咱們怎麼辦?
就算想要硬來我們的力量都不夠,就憑現在咱們手下這些人,哪怕是不管廣陵城和其他州府全力出動人手都不夠。”
顧誠若是完整的接手了方鎮海麾下亂武軍的力量,那或許還有一搏的實力。
但實際上顧誠所接手的力量只有接近一半而已。
八大金剛有一半,亂武軍的那些士卒之前在攻打張賢、在高建德內亂和之後剿滅那方鎮海那一戰中都死了一大批人,外加有部分人不想給朝廷賣命所以逃離的,現在顧誠手下的士卒人數,還真不如昔日方鎮海巔峰時期的一半人。
顧誠敲着桌子道:“誰說我要動用咱們的人?上面是讓我來守南嶷郡的,全部動用我們的人萬一出了問題,豈不是因小失大?
他慕容侯會借勢,我顧誠便會借勢了嗎?”
蒙山道人一臉的疑惑,王家和四極宗不願意動手,顧誠還能借誰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