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館之中,一聲叱喝傳來:“天街禁止私鬥!難道你們都忘了嗎?有什麼糾紛,可以申請天街仲裁!”
隨着那聲音,出雲館中央涌起一股強烈的光芒,凌空降落下來籠罩了打鬥之中的衆人。隨後,那股力量霸道無比的一震,將孫昂和武英他們分開,雙方各自被震退數百丈。
那聲音喝道:“再敢動手,休怪老夫不客氣!”
武英身邊,一名丹器師低聲說道:“是大仲裁者麻冰陽的屬臣邊如鬆,坐鎮出雲館的雄霸級強者。”
“哼!”武英色厲內荏的哼了一聲:“便宜你小子了。”然後帶着人,迅速取出玉珏,鑽進了出雲館。
林團也趕緊跟着進去,然後站在光膜後面得意洋洋的對孫昂喊道:“臭小子,你想找孫寧淵那個廢物,來錯地方了,他被打回潛淵館了,這輩子也不會有機會進入出雲館,哈哈哈!”
孫昂一怔,師叔祖說他離開之前師尊已經可以進入出雲館,爲什麼又忽然被趕出去?
師尊不是沒有靠山,恐怕這件事情不簡單。
“潛淵館嗎?”他往山腳下看了看,江水澎湃翻涌,拍打在一道垂柳垂掛的白色長堤上。在長堤的後方,有一片連綿不絕的建築,被一層淡淡的光霧籠罩其中,那就是潛淵館。
孫昂顧不上去找武英他們的麻煩了,先去潛淵館弄個明白。
他趕到潛淵館外面,這裡相比於上面人氣旺了很多,時不時的可以看到丹器師或者是他們的屬臣進進出出。
潛淵館外面的光霧更多的是用來隔絕外界對於館內潛修的丹師的打擾,並沒太多的“禁制”效果,孫昂也很順利的進來。
他隨手拉住一個人打聽了一下。那人是一位屬臣,聽到孫昂打聽孫寧淵,眼神有些異樣的看了他一眼,往前一指道:“第三個巷子口,右拐進去第二個門就是。”
孫昂客氣問道:“兄臺,能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那人苦笑一下道:“我只是個屬臣,你們丹器師大人的事情,我怎麼敢亂嚼舌根子?反正你馬上就能見到孫寧淵閣下了,你去問他吧錢傾天下。”
他一拱手趕忙走了。
孫昂心中更是忐忑擔憂,飛快來到了那座屋子外面,果然在門口看到掛着的木牌上寫着“孫寧淵”三個字。
只是,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從屋內傳出來,孫昂心裡咯噔一下,連忙上前叩門:“師尊在嗎?孫昂終於來了。”
門內微微靜了一下,緊跟着響起一個孫昂熟悉又有些生疏的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激動問道:“孫昂?真的是你?”
孫昂猛地推開門衝進去,撲通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師尊,是我!我來了!”
孫寧淵是第一個真正欣賞孫昂的人,儘管他並沒有給孫昂多少指點,但他是孫昂成爲造物師的領路人,並且給了他一個重要的身份,讓他在孫氏內部得到了保護,沒有人敢再欺辱他。
孫昂對此一直心懷感激。
孫寧淵盤膝坐在牀上,旁邊的桌子上擺着幾隻玉瓶,裡面的靈丹已經吃掉了大半,甚至有幾個瓶子已經空了。
他看着下面的孫昂,眼中充滿了欣慰,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徒兒也是名動七界的大人物了,哈哈哈,快起來,讓爲師好好看看。”
孫昂起身來走上前去,孫寧淵的兩鬢已經花白,有一種不言而喻的滄桑。顯然這些年過的也並不容易。
“師尊您……”孫昂注意到孫寧淵傷勢沉重,氣息都有些不穩。
孫寧淵擺擺手,不在意道:“爲師沒事,死不了。來,跟爲師好好說說你這些年的經歷。”
孫昂壓下心中的疑問,將他走後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每到關鍵時候,孫寧淵都無比緊張,雙手用力抓着牀墊。
等孫昂說完,他一聲長嘆:“唉,都是爲師的錯,沒有在身邊保護你,爲師有愧啊……”
孫昂連忙搖頭:“師尊千萬莫要如此說,如果不是您將我引進門,說不定我連孫氏的大門都走不出來。師尊追求理想的勇氣,也是這些年一直鼓舞徒兒的動力,徒兒一直以師尊爲榜樣。”
孫寧淵看他說的真切,欣慰的點點頭:“好,不說這個了。”
他摸摸孫昂的頭,哈哈笑了起來:“爲師當年,也是糾結了很久,輾轉反側一夜沒能入睡,天明時分,忽然做出了決定……”
他娓娓道來,孫昂才知道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孫寧淵早年曾經跟隨一位造物大師裴天紀學習過一段時間,兩人雖然沒有師徒的名分,卻有師徒之實,孫寧淵對裴天紀大師一直很尊敬,保持着聯繫。
秦立本就是裴天紀的正式弟子之一,所以秦立本也能算是孫昂的師伯。
裴天紀後來成爲了一位真正的丹器師的屬臣,可惜他在丹器師領域的天資略差,辛辛苦苦做了幾十年的屬臣之後,終於成爲了丹器師,卻壽元耗盡,沒多久便逝去了。
但是他追隨的那位丹器師卻大有來頭,乃是隆天盛的師尊練恆古,當年險些便成爲了三位大仲裁者之一。
裴天紀知道自己在丹器師的道路上前途有限,所以在成爲練恆古的屬臣之後,就一直在介紹自己的弟子,進入練恆古們下試煉,看看有沒有人能夠成爲丹器師暴發戶vs真土豪(GL)。
秦立本是第一個被推薦上去的,可惜他在造丹和符印領域的天分實在泛善可陳,沒多久就被練恆古遣回去了。
等到裴天紀的正式弟子一個個被練恆古否定,他纔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些記名弟子。等到這些記名弟子再次全部被練恆古否定,才輪到孫寧淵這種只是有着師徒之實的“弟子”。
那個時候裴天紀自己已經成爲了丹器師,但是給孫寧淵的推薦書信發出之後沒多久他就去世了。
孫寧淵做下決定趕來天街,都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
孫寧淵也是運氣不好,本來裴天紀忠心耿耿跟隨練恆古幾十年,他一死練恆古感念舊情,會對孫寧淵多加照顧,可是沒想到練恆古忽然再一次處處透着神秘的探險之中一去不復返。
好在練恆古還有弟子,但是隆天盛很忙,顧不上這些事情,就把孫寧淵丟給了他的師兄莫天運。
莫天運年少時驚才絕豔,號稱天街新一代的領軍人物,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一蹶不振,境界也一直沒能提升。
他這些年有些破罐破摔,本也不怎麼把孫寧淵放在心上,沒想到孫寧淵從屬臣做起,兢兢業業分外刻苦,硬生生完成了一個有一個不可能的任務,這才讓莫天運決定收他爲徒。
孫寧淵也終於成爲了一位丹器師。
他對孫昂講述這些的事情,語氣平淡,似乎整個過程很簡單。但是孫昂能夠想象得到,這其中有多麼的不容易。
“師父,您……受苦了。”孫昂心中難過,孫寧淵卻是一笑:“苦盡甘來,也沒什麼不好。經此歷練,爲師的心境修爲,近乎圓融,未來前途會走的更加平穩。”
孫昂猶豫一下,正要詢問武英的事情,忽然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怒氣衝衝吼叫道:“老孫,怎麼回事!我剛回來就聽說武英那個王八蛋搬進了出雲館,那個名額不是你的嗎?其他幾個人畏畏縮縮不敢跟我說,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話到人到,一個身高九尺的巨人低着頭縮着身子從那扇其實挺寬闊的門中鑽了進來。
他一看到孫寧淵坐在牀上,氣息不穩,登時大怒:“你受傷了?是不是武英那個混蛋做的?薛經天那傢伙呢?待我倆去做了武英那個混蛋!”
他猛的抽出一柄幾乎跟他差不多大小的戰斧,氣勢洶洶就要殺出去,口中還在呼喊:“薛經天?你這貨死哪兒去了,孫大哥受傷了,你不去報仇也不來照顧大哥,你皮癢癢了吧?”
孫寧淵眼神一暗,低沉道:“安重,別喊了,薛經天此時想必在武英身邊,同他一起飲慶功酒呢。”
那巨人安重一愣,雙眼霎時間一片血紅,握着戰斧的手捏緊:“那小子變節了?”
孫昂也在一邊問道:“師尊,到底是怎麼回事?師叔祖本來讓我去出雲館找您的。”
孫寧淵沒有回答,而是一指孫昂對安重說道:“這是我在孫氏的弟子,孫昂。”然後又對孫昂說道:“這是你安重師叔,快些拜見。”
孫昂剛要拜見,安重已經急不可耐的一擺手:“這些虛禮有甚意思?免了!老孫,你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寧淵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他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心口:“以前只是聽人說,不曾親自經歷過。這一次真的被自己兄弟背叛了,我才知道原來是這麼痛苦!”
他緩緩道出了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