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多日下起了陰雨，姬傲劍坐在辦公室中，翻看着當日的報紙。
“國會經過半個多月的激烈爭論，終於派出了前往德克薩斯的調查團。”一旁的秘書敬佩地說道，“紀瑞芙先生，您預測的一點也不錯。”
“民主黨並不能一手遮天，反對派不會因爲德克薩斯共和國被墨西哥‘鎮壓’就同意出兵，所以還需要更說得過去的藉口。”
“還需要什麼樣的藉口呢？”
姬傲劍喝了一口咖啡。“華盛頓的調查團不是去了德克薩斯嗎，要是被墨西哥人幹掉幾個，那就是最好的藉口。”
莎拉大吃一驚，“您是說，調查團會有人出事？”
“國家需要他們出事的時候，就有可能出事。”姬傲劍嘆道，“這一次流了美國人的鮮血，就會激起廣大的民族主義情緒，輝格黨要是再不出兵那就說不過去了。”
“那戰爭馬上就要開打了嗎？”
“沒那麼快的，今年是大選之年，調查團做出了必要的犧牲，正好爲明年動戰爭做好準備。”姬傲劍繼續說道，“而且，調查團如果出事了，對於堅持擴張主義的民主黨來說，就是有利於選情的積極消息。”
“嗯嗯。”莎拉並不是很關心遙遠地方的戰事，又說道，“我們公司的股票這些又在被拋盤了，正在緩慢的下跌。”
“你不是已經在高位上脫手了嗎，雖然現在下跌了，但你早就賺足了。”
“但是，紀瑞芙先生，難道您不關心一下，又有什麼人在針對我們跨洲鐵路的股票嗎？”
“還需要關心什麼。華爾街的重量級股票經紀商都在上一次戰役中被打殘了。”姬傲劍不以爲意地說道，“這次是我自己在套現。”
“啊？”莎拉驚訝了，“我們公司的現金流很充足。您有什麼必要拋出股票來套現呢，這不是打壓自己的資產價格嗎？”
“因爲我現在非常需要錢。”姬傲劍微笑道。“上一次回購的股票太多了，扔出一部分並沒有多少關係。”
“您怎麼突然需要那麼多錢？”
“莎拉，作爲一個金融界人士，在華爾街成功以後，是不是就會想去更大的舞臺？”
“我明白了。”莎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您是想進入歐洲的金融市場？”
“不是我，是你的表姐。”姬傲劍悠悠說道，“倫敦金融圈的規模是北美的十倍以上。她當然想站在世界頂級的地方，去迎接新的成功。”
“可您是做實業的啊，爲什麼也要去歐洲做金融呢，難道你放棄運營這條鐵路了？”
“因爲我們兩個需要互相配合，我做實業，她做金融。”姬傲劍解釋說，“如今我們公司的項目正在有條不紊地開展，初期的鐵路建設只要按部就班地執行就可以了，我何必把時間浪費着做一個監工呢，可以另外找人來做嘛。”
“您打算找什麼人來做？”
“就是你了。”姬傲劍打開一個抽屜。取出一疊股票，“莎拉，這裡有本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我用一美元賣給你，這樣你就成爲本公司第二大股東。”
莎拉頓時陷入了麻木狀態，“難道這麼多股票，你就白送我了？”
“而且我會提議，讓你擔任副總經理和財務經理，主持公司的日常運作。”
“……先生，你爲什麼會讓我來做？”
“因爲我需要你的幫忙。”姬傲劍若無其事道，“公司現有的流動資金，我已經抽走了八成以上。當然我已經另外做好了一套賬目，你只要注意維護。不是刻意檢查的話，是不會現的。”
“您怎麼要拿走那麼多資金？”莎拉剛要驚叫起來。忽然醒悟了，“哦，你們打算去歐洲做大生意，需要儘可能多的資本金。”
“沒錯，目下的公司帳戶上，還有足夠維持三年工程的資金。”姬傲劍正色說道，“三年之內，我在歐洲金融市場上成功了，就會回來補上以前的賬目。”
“您真是這樣打算的嗎？”
“莎拉，你以前也是跑華爾街的，難道不知道幾千萬美元白白放在帳戶上沉澱，乃是一種巨大的資金浪費？”
“是啊。”
“但我們公司的股價已經做到了北美最大的市值，接下去再怎麼融資，潛力也有限得很，自然應該把眼光放到歐洲市場上。”
“紀瑞芙先生，你說的很有道理。”莎拉點頭，“我相信您在歐洲也能做出一番大事業，一定可以成爲工業巨頭。”
“你過獎了。”
“但要是您在歐洲那裡賠了本，我怎麼辦呢？”
“這還要用我教嗎，你在紐約無親無故，萬一現勢頭不對，那當然是一人走路，全家不餓。”姬傲劍建議，“我覺得加利福利亞的房子不錯，風景也很優雅，你可以考慮先在那裡買些產業，有需要的話隨時過去。”
“您的置業意見，我會好好考慮的。”
姬傲劍繼續翻開報紙，又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標題跳了出來：
《著名股票經紀人迪夏小姐深夜在橋頭遇刺！》
接着是副標題：
《目擊者聲稱她中了十七槍，墜入河中》
“啊啊啊啊！”莎拉不由尖叫起來，“您的經紀人小姐，這次終於沒有躲過去啊。”
“是啊，報紙上說，當時河水都被染紅了。”姬傲劍遺憾地說，”可惜你上次買保險沒有成功，不然我就賺了一筆。”
“您怎麼一點都不憂傷呢，難道她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姬傲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哦，我明白了，您這都準備和她去歐洲了，所以迪夏小姐肯定是沒事了。”
“你的表姐現在情況一切良好。”姬傲劍悠閒地說道，“好了，我們開始做準備吧，下週我就要出了。”
“您買好船票了嗎，要不我去幫您訂頭等艙？”
“不用了，我包船走的。”姬傲劍道，“剩下的這幾天，我會帶你去認識一些重要人物，你要和他們搞好關係，常常來往。”
“都是些什麼重要人物？”
“本地的黑幫頭子，警長，還有法官。”
“我懂了，您是說要我和他們成爲利益共同體是嗎？”
五日之後，紐約港的碼頭，依舊下着濛濛細雨。
姬夢影在船頭上哀聲嘆氣，“我才當了幾天的股界神話，就這麼隕落了。”
“你的歷史使命已經完成了，就不要再貪戀了，股市上的神話人物前浪接後浪，誰也不能做到風光一生。”姬傲劍開解着她，“咱們錢已經圈到手了，大宗的軍火和機器設備也買了，還在歐洲銀行放了幾個戶頭，最後又留了一個鐵路公司隨時可以回來，這趟出來的任務算是圓滿成功了。”
“聽你這麼說起來，好像很完美啊。”
“難道不是嗎，我們臨走前還套現了一把，把股價又打回五十美元。”姬傲劍得意地說，“這一下，抽走了幾乎整個紐約的流動現金，還把大量的炒作資本鎖定在這支股票上，基本上廢掉了交易所的融資功能。在這輪新的經濟週期當中，想要股市成爲美國經濟展的引擎，算是沒有多少燃料了。”
“嗯，的確很成功。”姬夢影望着天色，“那你就帶着船隊開路吧。”
姬傲劍有些奇怪，“聽你這話，難道不和我一起走嗎？”
“廢話，從這裡開船繞過南美到達加州，需要半年的航程。我只要十天就能回去了，幹嗎要待在船上浪費時間？”
“這支船隊都是飛剪船，度很快的，要不了半年，三四個月就夠了。”姬傲劍勸說道，“我們這趟航線要經過加勒比海，聽說那兒的海盜很強大，你不考慮幫忙坐鎮一下嗎？”
“那些什麼海盜，你自己想法解決吧。”姬夢影不耐煩地說，“前年你一個人，不是就搶下了一條黑珍珠號，怎麼現在反而怕了？”
“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時我孑然一身，毫無顧忌。現在帶着這麼多家當，不方便和海盜們血拼哪。”
“這是你的問題。”姬夢影淡淡道，“我出來很久了，想念小蘇了，要早點回去見她。”
“哦哦。”姬傲劍沒話說了，“那你趕緊回去照顧小蘇吧。”
“你是不是嫉妒了？”
“怎麼可能。”
“其實，”姬夢影望着細細的雨絲從天上垂下，落入海面，“要是小蘇和你同時掉到水裡，我一定會先救小蘇。”
姬傲劍莫名其妙，“你說這話幹什麼？你本來就應該先救她。”
“如果我和小蘇同時掉到水裡，你先救哪個？”
“喂，不要問這麼傻的問題。”姬傲劍很不高興地說，“這種問題會降低你的智商。”
“戰爭就快要爆了。”姬夢影輕聲說道，“你該做好準備了。”
“那，當然是先救小蘇。”姬傲劍嘆了口氣，十分鬱悶地說，“你這麼強大，簡直就沒有去救的必要。”
“回答正確，記住你說的話。”
等到黑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雨霧之中，姬傲劍望了望天色，自言自語地說道，“爲什麼這些天一直都在下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