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夕國的將士,寧願用他們微弱的損失,來換取他們的死亡。旦夕國換得起,他們承受不起。
速度稍稍一慢,那些小船木筏,大船甚至門板,就會撲上來,讓他們的戰船給這片海水,再增添一抹豔麗的紅。
這還不算,被那些小螞蟻咬個半死後,日盛國的將士們悲哀地發現,不知道何時,旦夕國那些速度超慢,裝備和各個方面都比他們相差了很多的戰船,第一次令他們望塵莫及。
速度、武器、裝備,無一不超過他們,可以輕鬆地在他們的面前,遠離他們的攻擊。
對方戰船上的每一個攻擊,都會讓他們屁滾尿流,往昔被他們譏嘲的爛貨,如今變成了犀利的武器和敵人,將他們的戰船變成碎片,在海面上飄蕩。
海面,是一個巨大的死亡陷阱,不過是多半天的時間,日盛國損失了幾百艘戰船和無數將士,用生命也未能在海面上,鋪出一條敗退向日盛國的道路。
每一處的海域,都是一個死亡地獄,每一次經過那片地獄後,身後留下無數戰船的碎片和屍體。
然而,前面迎接他們的,必然就是旦夕國的戰船無情的攻擊,不給他們一刻喘息的機會。
“主公,主公……”
一個武士氣喘吁吁地跑到甲板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啓稟主公,屬下該死,旦夕國的太子拒絕納降,不接受主公的請降。”
“怎麼,我,我要殺死那個弱智的傻子……”
“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甩在剛纔辱罵宮錦文將領的臉上。
將領雙膝重重落在甲板上跪了下去:“主公息怒。”
“對戰勝我們的敵人,你沒有權利如此羞辱他,若他是弱智傻子,被他所戰敗,無路可逃,甚至無家可歸的我們,算是什麼?你可曾問過,尊貴的太子殿下,有什麼要求?如何才能允許我的請降?”
“啓稟主公,太子殿下說,主公興不義之兵,進犯旦夕國,他要日盛國所有進犯的日盛國將士,連同戰船在內,永遠的留在此地,餵飽這裡的鯊魚,肥沃這裡的土地,作爲對旦夕國的補償。”
沉默,長久的沉默,囂張到極點的宣言,滿是死亡的氣息,令每一個聽到宮錦文這番話的人,從心底生出深深的絕望之意。
織田駿遙望遠處,明白宮錦文說出這番話後,他即將迎接的,是毀滅,是日盛國三十萬大軍,上萬艘戰船的覆滅。
一旦,宮錦文的話變成現實,未來的百年之內,日盛國都很難再恢復到如今的狀態。
國內,將再沒有多少健壯的男子,多了數不清的孤寡。
“三十萬大軍,如今剩下的,還不足三分之一之數。旦夕國的太子殿下,如此還不能令您滿意嗎?”
織田駿閉上眼睛,他沒有資格和旦夕國提出條件,甚至沒有資格求降。
“來人,放下小船,我要親自去求見旦夕國的太子殿下,若是我不能回來,你們就聽天由命吧。我允許你放棄日盛國武士的尊嚴,向旦夕國跪拜求降,只要你們可以保住你們的命即可。我日盛國,再損失不起!”
“主公,主公……”
衆人跪在甲板上重重的磕頭:“主公,尊貴高傲如主公,怎麼可以親自去向旦夕國求降叩拜,不
,不,我等寧願爲主公戰死,爲日盛國戰死,也絕不會向旦夕國低下我們高傲的頭顱!”
“混蛋,你們要把日盛國三十萬的兒郎和將士們,都葬送在這裡嗎?”
衆人只是流淚叩拜,誰也不敢再多言。
“此事不必多言,若是用我一人的羞辱和性命,可以換回日盛國剩餘那些將士們迴歸日盛國,我願意!”
魔鬼織田駿的眼中,也閃過淚光,三十萬大軍,如今所剩的傷殘,不足十萬人。他不敢想象,若是不請降,此去的一路上,衝破最後的死亡陷阱之後,還能有多少人活下來,回到日盛國。
寧靜的海水,散發着濃重的血腥氣息,紅色的波浪起伏,是用他日盛國將士的血染成如此瑰麗悽美。
小船放了下來,織田駿身上只穿着一襲簡單的白衣,他早已經沐浴更衣,想以死謝罪,不想旦夕國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
靠近了旦夕國的一艘戰船,遠遠他就命人通稟,要親自求見旦夕國的太子殿下,前去求降請罪。
織田駿只帶了兩個武士,登上了旦夕國的戰船。
戰船飛快地在海面上行駛,將織田駿送往宮錦文所在的戰船。
宮錦文的戰船,離此不遠,他正用望遠鏡在看日盛國戰船的情況。
“主子,這一次的完勝,都是主子英明神武,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臣恭喜主子,賀喜主子。”
葉飄零和奚寧遠二人,躬身施禮,向宮錦文道喜。
“別在爺的面前玩這一套了,言不由衷的兩個傢伙,就算是拍馬屁,你們兩個人,也不用如此的諂媚。”
宮錦文輕笑,此刻他的心頭一片輕鬆,戰勝是必然的,如今只是在打掃戰場而已。
“主子,臣之言,皆出自肺腑,請主子您看臣純潔的眼神。”
奚寧遠笑眯眯地回話,毫無慚愧之意,蒼白的臉上仍然沒有絲毫的血色,被海風一吹,衣袂飄起,似要乘風而去。
“三弟,你的身子爺看是大好了,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主子,臣這是替主子您高興,此戰即將結束,主子可以返回建安城了。”
“不急,等戰事完全結束不遲。”
宮錦文沒有了前幾日的浮躁和焦慮之意,悠閒地說了一句。
葉飄零和奚寧遠互相看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這誰說了什麼?有如此大的本事,讓一直以來焦躁不安,憂心忡忡的太子爺,就這麼輕鬆了?
他們二人,同時把目光放在奚留香的身上,奚留香撇撇嘴,看她幹什麼啊?她一句話都沒有多說,裝柔順躲在宮錦文的背後,所有的光環和榮耀,就給那隻大妖孽好了,她不介意的。
這個旦夕國,女人是上不得檯面的,要不怎麼都喊太子爺英明神武,算無遺策,沒有她什麼事兒呢。
“主子,這兩日戰事就算結束了,主子還是儘早返回建安城的好,臣派玄衣和凌宇親自護送主子返回,主子看如此安排可好?”
“飄零,派玄衣和凌宇親自護送,你好大的手筆。”
“主子,臣本該親自護送主子回去的,只是此地實在是離不開,請主子恕罪。”
“有玄衣和凌宇護送,你還擔心爺能跑了嗎?”
“主子……”
葉飄零撩衣跪了下去,奚寧遠跟在葉飄零的旁邊也跪下低頭。
“主子,請主子明鑑,臣是爲了主子的安危擔憂,萬萬不敢有那樣的念頭。”
葉飄零深深低頭,主子心中的疑慮,並未消除,一句話中已經透露出濃重的猜疑之心。他無法解釋,也解釋不清,跪在宮錦文的面前,拜了下去後擡頭用懇切的目光看着宮錦文。
奚寧遠同樣用懇切的目光看着宮錦文。
宮錦文伸手,將二人攙扶起來笑道:“爺不過和你二人開個玩笑,何必如此的認真,眼見即將大勝,這心情輕鬆,就失了計較,你們不要在意纔是。”
“臣不敢。”
葉飄零看了奚寧遠一眼,奚寧遠上前幾步,靠近宮錦文低低地聲音道:“啓稟主子,此地的戰報和消息,早已經多次傳入建安城。主子在此大捷的消息,某些人已經得知,今日的大戰雖然要過幾日才能傳入那些人的耳中,但是必定已經推斷出結果。主子此次回去的路,並不平靜。”
宮錦文神色不動,波瀾不驚,甚至沒有去看奚寧遠一眼。
奚寧遠只得再壓低了聲音耳語般道:“主子,幾位殿下對主子在東海郡立下戰功多有忌憚,得知了一些情況,暗中派人,要在沿途刺殺主子,讓主子不能回到建安城。”
“爺說過要回去嗎?”
“主子,戰事即將結束,主子您該回去了。”
“爺還不想回去。”
“主子,皇上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宮錦文沉默,無論他和父皇之間有什麼恩怨,父皇若是大行駕崩,他身爲嫡長子,是不能不回去的。那樣,他將揹負不孝的罪名,那是他揹負不起的。
“如此說來,爺最終還是要回去。”
“主子,您不回去,誰登基即位啊。”
奚寧遠鬱悶地問了一句,不清楚宮錦文到底在想什麼,前幾日還一直在探聽建安城的消息,焦慮不安,怎麼這兩天如此淡定,甚至不想回去建安。
“爺回不回去,都沒有區別。”
宮錦文淡漠地回了一句,幽深的墨曈無底一般,盯着奚寧遠和葉飄零。
“主子,有些事情,臣不知道該如何向主子回稟。等主子回到建安後,自然會明白臣等的心。”
葉飄零恭謹地低頭回了一句。
奚寧遠躬身一揖:“主子,臣不敢忘記,更不敢違背在主子面前立下的誓言,臣將用行動來實踐這誓言。”
“先完結戰事吧,其他的再議。”
“是,臣等遵旨。”
“啓稟太子爺,日盛國大將軍織田駿,帶了兩個護衛前來,親自來求見太子爺,要當面向太子爺請罪求降。”
“在何處?”
幾個人的臉上,都露出詫異之色,之前織田駿派了一個將領帶着書信前來求降,被宮錦文拒絕。
日盛國的敗局已定,即便是不能全軍盡墨,能逃回日盛國的將士和戰船,也絕不會超過總數的四分之一,對這一點,宮錦文等人都有足夠的信心。他們之所以要拒絕織田駿的求降,就是要殺盡日盛國剩餘的將士,越多越好。
如此,便可以令日盛國在未來的二十年乃至更久的時間內,不敢正視旦夕國,也無力再侵襲騷擾旦夕國的邊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