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着急做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一聲訓斥在耳邊響起,何箐箐怔了下,有些茫然的擡起頭。
男人彎身站在那兒,眉頭緊緊擰着,頭髮上掛着細碎的水珠,臉上染着溼潤,愈發顯得五官立體分明!
男人的眉眼淡淡掃她一眼,後又落在她的腿上,問了句:“能站起來嗎?”
何箐箐咬着脣,忍住心中複雜的情緒,強撐着站起來,跟着腿部傳來一陣刺痛。
她“嘶~”的一聲,低頭才發現,自己的膝蓋剛纔摔傷了。
她眉眼閃爍,一瞬間有些委屈,說:“你還管我做什麼呢?不怕我繼續纏着你嗎?”
徐子牧只冷冷一笑:“呵,纏着我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多你一個不多,但我想,你應該比那羣小女生成熟的多!”
何箐箐看他,滿臉不敢相信,徐子牧這話什麼意思?
而徐子牧這邊,已經鬆開了扶着她的手,起步走了幾步將傘拿了起來,遞給她。
何箐箐猶豫了下接過,徐子牧掐腰站在那兒,眯眼看她:“這旁邊有小診所,能自個兒去嗎?我馬上有事……”
何箐箐心情複雜的點了點頭,說:“可以!”
“那成,我走了!”
徐子牧說完就要走,何箐箐心底一慌連忙叫住他:“徐大哥……”
男人頓住腳步,轉過頭看她:“怎麼?還有事?”
何箐箐沉着聲,眼角有些紅,但眼淚到底是止住了。
他將她的窘迫看的如此雲淡風輕,她又何必顧影自憐,沒必要的!
她說:“我也許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成熟!”
徐子牧一怔,但很快無所謂的笑笑,再次說了一句“走了~”,就真的走了,頭也不回!
……
何箐箐自個兒去旁邊的小診所將膝蓋擦傷處理了。
診所醫生看她眼圈有些紅,問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何箐箐搖了搖頭,想到先前的一幕,居然沒了多少哀傷,反而有些想笑。
她對醫生道:“沒什麼,剛纔被我喜歡的一個男人拒絕罷了!”
醫生一愣,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麼。
她卻很坦然的笑了下道:“但我還是覺得,我和她不止是有緣而已!”
醫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也沒多問,只讓她好好休息,畢竟還感冒着。
這會子淋了一些雨,應該馬上回家換身衣服。
道了聲謝,何箐箐離開診所。
外面的雨,還在下,不算很大,天空陰沉的厲害,但是總會有云開霧散的那一天。
而她,會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
何箐箐回到家後休息了一會兒,感冒症狀不見緩解,但也沒有加重,這樣就挺好。
那是下午六點半左右,她計劃着晚上做點什麼當晚飯,雖然胃口不大,但飯還是要吃的。
一陣電話聲音突然響起,而且電話的來源,是醫院的護士長。
她請了假,若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護士長不會打電話來,她有些不安的接了電話。
不出她所料,護士長說,有一輛從西藏那邊過來的大巴車走山道遇到了危險翻車,縣醫院正配合六院阻止救援。
但縣醫院這邊能夠抽調出來的人實在太少,她想問問何箐箐有沒有空。
護士長說:“我知道你正感冒,但救人要緊,我們也是沒辦法了。我已經讓麗娃跟車去現場救援,我這邊實在忙的抽不開空,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現在能馬上來醫院幫忙!”
何箐箐自然不會拒絕,也沒法拒絕,應了聲後馬上換衣服出門。
雖然她還在感冒,但只要多戴兩層口罩,應該沒問題,護士長說的對,救人要緊。
等到她坐上去醫院的出租車,她猛然想起一件事,上一次陳禹帆打過電話給她說他很快要去西藏採風,回來時從她這兒過一下。
可仔細想想這纔過去了兩星期不到,陳禹帆這段時間也沒聯繫自己,應該不至於現在來吧。
可心底到底是不踏實的,她最終拿出手機,尋到陳禹帆的號碼撥了過去。
讓她震驚的是,電話那頭居然提示關機!
她再打了兩個,還是提示關機,她有些震驚,同時心裡更加不安起來。
但她又想,也許他此時正在西藏,那裡信號不好,接收不到也算正常。
穩住,穩住,此時此刻最要緊的是去醫院幫忙,其他的不要多想,千萬不要多想。
……
何箐箐到了醫院門口,果然看到醫院很多人。
看來這次傷亡人數不少,有些皺眉,但還是迅速換了衣服加入救治當中。
從同事口中得知,這次大巴翻車,其中一個是現場死亡,兩個重傷的被送到了六院,他們這裡接診的傷勢都不算很嚴重。
可加上下雨感染風寒發燒感冒的也不少,還讓醫院忙的底朝天。
這麼一忙碌,一直忙到了深夜超過三點,三點鐘,最後一個病人被送過來。
是個年輕女孩,胳膊被劃了一道挺大的口子,臉上也有碎玻璃碾傷的痕跡,算是傷勢比較嚴重的一位。
被送入手術室時,一個參與現場救援的的醫生都微微嘆息,這容貌怕是要毀了。可惜了,還這麼年輕!
另一個道:“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錯,而且你是沒看到,她從車裡甩出來時差點掉落山崖,幸好一個消防員拉住了她,好不容易纔給拽上來的……”
“聽說消防員中還有兩個被車身砸到受傷的呢,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希望他們平安吧,說起來,消防員還真不是輕鬆的職業,別人躲着危險,他們呢,卻哪裡危險哪兒去!”
“說的是啊,這世上有些職業,比如軍人,警察,消防員,救援隊……這些,都很值得我們尊敬!”
“我們也算吧,雖然大部分時間在醫院待着,但偶爾也會去現場協助他們救援,不是嗎?”
“說的是呢!”
何箐箐站在旁邊靜靜的聽着,雖然當護士很久,早已經體會到生命無常,歲月多變,但每每遇到類似的情況,還是忍不住扼腕嘆息。
別的不求,只希望這個女孩醒來後可以依舊陽光的面對未來,哪怕是爲了那個奮死救她的消防員。
消防員……想到這三個字,她的心口還是止不住的灼熱。
她突然特別慶幸,自己當初選擇了這個職業,因而有了也許某一天,可以與他攜手並進的可能。
等何箐箐查完最後一次房回來,已經是凌晨四點多,她回到休息室,喝了口茶,便拿起手機想要再撥個電話過去。
而手機剛打開,就發現了三個未接電話還有一條短信。
全部來自陳禹帆。
短信內容:“我現在人在拉薩,白天外出採風,手機沒有信號,剛回來後收到信號發現了你的來電,你看到後可以回我一個電話!”
何箐箐鬆了口氣,到底是沒給陳禹帆回信,這個時間他應該早早睡了,明天一早再回不遲。
她出了休息室,打算還是先回家休息,畢竟還感冒着,早點養好身體,也能早點全心力投入工作。
換了衣服後,她揹着包出門,走廊深處在這個點無比安靜,幾乎沒有什麼人聲。
何箐箐雖然值過夜班,但這麼晚的情況還是不多,而且與先前忙碌嘈雜的對比太鮮明,一時之間,她也有些不適應。
走廊就在那時傳來一陣腳步聲,很沉穩,像一個男人的腳,一下下的,敲打在地面上,很節奏。
何箐箐的心口跳了下,心想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有人過來?
正疑惑着,走廊盡頭突然出現一個頎長高挑的身影,何箐箐眨了眨眼睛看着,那男人似乎也看到了她。
他有些詫異,只略微停頓,還是擡腳朝她走了過來。
何箐箐到咬着脣,沒想到上午剛剛見過的人,會在隔了一天不到的時間再次見到。
而且如果她沒記錯,就連齊磊住院期間他都甚少過來吧!
她站定不懂,等着他走過來,他倒也沒逃避,直接走到他對面站定。
他身上和臉上都還有泥污,全身都是透的,何箐箐判斷出來,他應該是這次救援的小隊之一。
而且這會子,剛從救援現場趕過來。
男人眯着眼看她,漆黑的眸子裡帶着一絲凌冽,問道:“腿受傷加感冒,這種情況下你還能繼續上崗?”
何箐箐沉了口氣才說:“醫院缺人……”
男人又是一聲輕笑,問:“是啊,所以我得爲你這愛崗敬業的美女護士點贊!”
何箐箐被他說的有些憋悶。
徐子牧道:“好了,你繼續忙,我還有事……”
“你受傷了嗎?”何箐箐忙問。
不受傷的話,老醫院做什麼?
徐子牧只聳了下肩頭:“先前救了一個受傷的女孩,聽說被送到這兒來了,我過來看看她……”
何箐箐眉眼閃爍,問:“先前那個被玻璃弄傷臉的女孩,是你救的?”
徐子牧眯着眼:“弄傷臉?天太黑,我也看不太清,但你這麼說了,應該是吧!”
何箐箐沉聲,說:“她現在還在手術室,外傷不算很嚴重,胳膊處劃傷也只是皮外傷,主要是臉……不過未來可以做祛疤手術,也許還能恢復!”
徐子牧淡淡點了下頭,說:“成,我知道了……”
見徐子牧又要走,何箐箐的心裡莫名難受,“手術沒有那麼快結束,你現在去了,也見不到她的……”
他是消防員,應該見慣了生死倫常,在他們眼裡,命應該是最重要的,只要活着,其他都不重要。
他跟那女孩應該素不相識,她都說了她沒有性命之尤,他卻還是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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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救援忙道現在,他不累嗎?不知道休息嗎?
他關心別人,有關心過自己嗎?
亦或者說,只因爲那是個年輕的女孩子,他才如此關心?
想起白日裡他說的那句:“纏着我的女孩多了去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太傻!
徐子牧頓住腳步,眯着眼看她,問:“怎麼?吃醋了?”
何箐箐一怔,跟着臉紅,她扭過頭,沒說話,心裡卻想着,她有什麼資格吃醋?他白天不是剛拒絕她嗎?
“唰~”的一聲,一個鏈子在何箐箐眼前晃了下,鏈子上面,還掛着一枚戒指。
何箐箐怔了下,不明所以。
徐子牧道:“那女孩昏迷之前,口中一直喊着鏈子,我就幫她找了下,這不,找到了……看這戒指,應該是定情信物或者訂婚戒指結婚戒指之類的,我就給送過來,順便想看看她罷了!”
何箐箐眨了眨眼睛,徐子牧一把抓住她的手將鏈子遞給她:“不過既然你在,這鏈子就給你了,回頭等那丫頭醒了,你把鏈子交給她,告訴她,她該感謝命運,讓她還有見到送她戒指的那個人的機會!”
何箐箐還在發愣,徐子牧已經轉身朝外走去。
何箐箐看着他的背影,這纔回過神,忙喊了一聲:“徐大哥!”
徐子牧再次頓步,回頭:“怎麼?還有事?”
何箐箐抿着脣,說:“我餓了,想請你吃飯!”
徐子牧笑:“凌晨四點,去哪兒吃飯?護士小姐,你還當這裡是f市呢!”
“去我家,我做!”
徐子牧眯眼。
何箐箐繼續:“我欠你一頓飯,我得還你!”
徐子牧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忽的笑了一下。
他沒回答,而是朝着何箐箐走了過來,很快靠近她,俯視着她。
那距離有些近,氣息也太近,嚇得何箐箐後退了一步。
徐子牧卻猛地勾住了她的腰肢,繼續與她對視。
他的眼眸漆黑幽深,像一汪清水洗滌着她,那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額頭上,給她帶來陣陣的戰慄。
他身上還有泥水,沾染在她白色的護士服上,瞬間她的衣服就髒了。
但是她只是微微後仰,並未推開他。
她與他對視,努力讓自己不畏懼。
男人開口,聲音低沉中帶着點兒嘶啞,語調卻邪魅的很。
他說:“大晚上的帶個男人回家,你覺得這樣,合適?”
何箐箐穩住心神,說:“有什麼不合適?你又不會對我做什麼……”
“哈!”他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齒在白熾燈的燈光下煞是好看!
他說:“你倒是信任我,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麼正人君子!”
何箐箐心口一跳,沒有想到徐子牧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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