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幾縷慘白月光照進來的破敗房間裡,驀地看到一條垂落在半空中的大長腿,儘管見慣了大場面,我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金澤這時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朝着那兩條大長腿照去。
我半眯起眼睛,也朝那裡望去,金澤則將燈光緩緩從那兩條腿上移到上半身,映入眼簾的是一件粉紅色西服,西服裡襯着白色的襯衣,襯衣前三顆釦子並未扣上,隱隱約約露出裡面健碩的胸肌。
看到這裡,我大概已經猜出了這個人是誰,但我不敢妄下定論,所以就秉着呼吸繼續往上看,這時,燈光突然照到一個詭異的面具,我定睛一看,赫然就是幽靈和流火戴着的面具。
而當我看清楚這人的髮型時,我立刻就斷定他就是幽靈。
金澤低聲道:“這個人,是那個被我開槍打中膝蓋的男人,也就是你說的喜歡製造滅門慘案的幽靈吧?”
我點了點頭,說:“沒想到白夜竟然把他給抓了,就是不知道他還活着沒。”
此時幽靈的雙手被捆綁着吊起來,戴着面具,歪着腦袋,因爲燈光微弱,我看不清他的胸口是否有起伏,所以無法判斷他是死是活,不過當我跟金澤把他放下來,檢查一番以後就確定他已經死亡了。
“白夜爲什麼要把幽靈殺了吊起來送給我?”我有些好奇的說道,然後將目光投向幽靈臉上的面具。
這時,金澤將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他擡頭望向我道:“白夜說禮物不是這具屍體,而是面具。”
我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他該不會是想讓我利用這幅面具,假扮成幽靈,然後去找狂刀吧?可以我和金澤的能力,對付狂刀需要這麼麻煩嗎?
正想着呢,樓上突然傳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一聽這聲音,我頓時緊張起來,因爲我認得這聲音,這是張領在痛苦的喊呢。
金澤顯然也聽出來了,他的面色一沉,皺眉道:“現在張領在狂刀手中,我們如果貿然行動的話,可能會危機到他的安全,如果你能戴上這幅面具,假扮幽靈,接近狂刀並控制住他的話,那麼我們救人就方便多了。”
我點了點頭,心說白夜連這都給我們想好了,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於是擡手把幽靈臉上的面具給揭了下來,和上次一樣,他最上面的面具下,還有一張面具,不過跟上次不同的是,這面具看起來皺巴巴的,感覺不像是貼在臉上,而像是貼在一個軟軟乎乎的包子上,而當我伸手將這層面具撕下來的那一刻,我整個人倒吸一口冷氣。
映入眼簾的哪裡是一張臉啊,這根本就是一團血紅血紅的爛泥巴!
只見幽靈的眼睛鼻子嘴巴全部都沒有了,臉皮也已經被整個割掉了,白夜在他鼻子的位置,用一團肉隨便堆了個假鼻子。
而幽靈臉上其他部分的肉被割得血肉模糊,用餃子餡來形容也不爲過。
得虧我和金澤心理素質強,不然要是一個尋常人看到這張臉,不得被活活嚇死啊!我鬱悶的想,白夜可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金澤顯然也有些意外,隨即,他皺起眉頭,掏出手機,然後對我說:“白夜又來短信了,他讓你聽一段錄音。”說着,他調節了一下音量,然後就點開了那段錄音。
錄音一打開,裡面便出現幽靈的聲音,他說:“狂刀,你今晚就準備折磨這個死胖子?”
狂刀隨即說道:“嗯,這個胖子和陳木的關係很好,所以我準備把他當成一份大禮送給陳木,以前折磨人的那些方法太普通了,我準備再想點特別的。”
聽到這裡,我那個氣啊,心說賤人就知道挑軟柿子捏,有本事你逮金澤啊,你逮白夜啊,你不就沒本事,才從胖子身上下手嗎?胖子也冤枉,要是他此時聽到這段對話,估計得後悔死認識我這個人。
接下的對話是由狂刀開始的。
狂刀:“你呢?看起來氣色不錯,晚上準備去獵豔?”
幽靈:“咯咯,我之前不是說我找了一家三口作爲目標嗎?那家的閨女跟我聊得火熱,今晚她請跟她見面。”
狂刀:“小心一點,現在全城戒嚴,以你的能力還沒有自由到可以隨意作案的地步。”
幽靈:“知道了,小狂刀,你不就是想提醒我,讓我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嘛,我心裡有數着呢,我今晚先去探探底,如果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動手,如果時機不成熟,我就等下一次,呵呵,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狂刀:“你知道分寸就好,對了,流火和小八還沒回來嗎?”
幽靈:“沒有呢,那個白夜那麼難對付,他們兩個恐怕沒那麼早回來,但願他們兩個回來的時候,能把那個白夜的頭也一起帶回來,不然,我總覺得自己被一隻蒼蠅給盯上了,渾身難受。”
狂刀冷冷笑了一聲,接下來,錄音就結束了。
我終於知道白夜所說的不方便是什麼意思了,沒猜錯的話,他現在應該正在拜託流火和小八的追蹤,不過我猜白夜很有可能是故意引起他們的注意的,爲的就是給我們創造營救張胖子的機會。
不過白夜也真夠厲害的,他竟然能擺脫那兩個人的追蹤,抽出時間把幽靈給殺了,還把幽靈給殺了,我想如果狂刀他們知道的話,肯定會徹底的瘋掉吧。
畢竟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侮辱他們的自尊了。
“流火和小八,應該就是那天的另一個面具男,和引爆炸彈的那個人了。聽他們的意思,他們兩個現在應該不在這裡,而是被白夜引開了,由此,我們可以初步判斷出這個團伙可能只有四個人。如果這樣的話,那麼對付他們的難度就縮小了許多。”金澤一邊將手機調回靜音,一邊冷靜的分析道。
我點了點頭,有些興奮的說:“今天晚上我就把狂刀給拿下,這樣的話,就只剩下流火和小八了,到時候讓白夜把他們引回來,我們多叫些人來,來個甕中捉鱉,今晚這個案子指不定就能結束了。”
原本覺得不可能的事情突然間變得無比的順利,金澤的眼底也終於帶了幾分神采,他望着我說:“但願吧,我這就聯繫方組長。”
“嗯,那我準備一下,就上樓去了。”我說着,就把幽靈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套在了身上,然後戴上了他的面具。不得不說,他的衣服和麪具就像是替我量身打造的一樣,合適的不得了,這也爲我扮演他降低了難度。
我轉過身來,就看到金澤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眼底帶着幾分沉思,我問他看啥呢,他皺眉低聲道:“看背影,幾乎看不出你們兩個的區別。”
頓了頓,他又說道:“陳木,你不覺得這世上和你的身形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樣的人有點多嗎?而且每次的犯案人員都是這樣。哪怕是親兄弟,長大了以後如果不是刻意的話,也不可能達到如此相似的地步吧。”
聽了金澤的話,我頓時愣住了,是啊,就算是親兄弟,那幾個人跟我的身形也太相似了吧,我們的生活環境不同,職業也不同,身材怎麼會如此相似?
而金澤所說的這是有人刻意爲之的可能,想來卻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聯想到狂刀之前說的話,我越發覺得我們幾兄弟背後,還有一隻黑手,那隻黑手在操縱着這一切,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那隻黑手究竟要做什麼呢?
這時,金澤說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還是救張警官要緊。”
我點了點頭,突然想到,糟糕,我和幽靈的髮型不一樣。
金澤突然“咦”了一聲,我循聲望去,就見他一手直接把幽靈的頭皮給整個拎了起來,他看向我,我下意識的摸了摸我的頭,然後默默走過去,將他的頭皮給戴到了我的頭髮上,我發現這頭皮好像已經被處理過了,反正我一把它放到頭上,它就完美的貼在了我的頭髮上。
我問金澤古怪麼?
金澤淡淡道:“如果不知道的話,絲毫看不出來,而且,現在的你真的和幽靈一模一樣,如果你再刻意模仿他說話的神態和語氣,我想狂刀是看不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說那我就去了,然後我就準備離開,這時,金澤攔住我說:“把這個帶上吧。”
我低頭一看,只見他將手槍遞了過來,我知道他是擔心我會出事,我笑了笑,說:“你會一直監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嗎?”
金澤點了點頭說:“當然。”
我將槍推回他的身上,說道:“那樣的話,我覺得槍放在你身上比放在我身上安全的多。”
說完,我就離開了這個昏暗的小房間,朝着目的地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