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眼神十分平靜,但平靜之下,是一種了無生趣的淡漠,又有一種人之將死的悲傷。
既然了無生趣,爲何爲死悲傷?
足夠看出他內心不甘,只是他無可奈何。
夕陽的霞光從玻璃透進來,照在老人身上,並沒給老人增添多少光彩,只是讓他感覺上好像融入夕陽餘光之中,不知何時,就要日落西山了。
“始終等不到。”老人嘆了一聲,轉過身,看向門口,足夠抵禦核彈的大門被什麼力量炸開,十三個身穿黑色機甲的人跑進來,呈扇形將老人圍住,老人輕笑兩聲,道:“我這一生經歷過凡人未曾經歷的事,看過太多凡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東西,夠了。”
一個機甲人喝道:“風蕭蕭,放棄吧,皇廷已經主宰世界,你的風族已經走到了盡頭。”
風蕭蕭笑道:“生死我已經看透,只是你們呢?皇廷十三,爲皇廷統治世界立下不少功勞,而今風族剩下我一人,爲何皇廷議會還派你們來殺我?他們是要你們跟我同歸於盡,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皇廷十三都沉默下來,他們清楚風蕭蕭的實力,自己一方殺他可以,但十三人能否活下一人,是個問題。
風蕭蕭轉身面向玻璃牆,道:“陪我看看夕陽餘光,帶夕陽落山,我會自絕,殺你們沒意義,留着你們的命,去考慮考慮,力量的本質是什麼?是主宰,而不是被他人主宰。死的本質是什麼?可以爲信仰而死,爲情而死,也可以自己結束自己,但若當一隻狗因爲兔子死光了而被殺,不是悲哀,是愚蠢,好好想想。”
皇廷十三沉默着,風蕭蕭也不再說話,氣氛變得很平靜,一切好像也靜止了一樣,只有陽光的角度,從平行,慢慢從下方斜着照進來。
光線越來越暗了,夕陽已經一半入山,接着光線暗下來,夕陽也沒入了山中。
這一層的燈光自然打開,明亮的光線並不能消去風蕭蕭背影的落寞,他搖了搖頭,道:“等的人始終沒出現,也許這就是命運。”
他的聲音已經絕望,右手擡起來,一掌拍向自己額頭,但手掌卻沒與額頭接觸,一股力量鉗住了他的手,讓他的手無法寸進。
一把讓風蕭蕭驚喜若狂的聲音隨之響起:“希望你等的是爲師,而不是某位美人,那爲師就不會多此一舉了。”
“師……師尊!”身邊這個俊朗挺拔,氣度非凡的男人,一點都沒變啊,就是自己的師尊。
風蕭蕭一時老淚縱橫:“師尊,弟子等的就是你啊!”
說話時,已經兩腿一彎,跪到地上,砰砰的磕頭。
陳爭將他托起來,看着風蕭蕭,笑道:“你的實力沒爬到弟子最強,這老態,爲師的弟子中倒是沒人比得上你啊。”
風蕭蕭尷尬的笑起來:“是弟子無能。”
“廢話,爲師的弟子沒有無能之輩,只是命運弄人,不是命運的對手,不丟人,什麼時候都不要失去信心,即便要死,也得死得有價值,剛剛你不殺皇廷十三,反而刺激他們的野心,這點,爲師很滿意,所謂天外有天,被對手打敗,只能說對手太強,但死也咬對手一塊肉,這纔是我的弟子。”
風蕭蕭道:“可是,弟子壽元……”
“有爲師在,你想死也難。”陳爭目光轉向皇廷十三,念頭一動,那十三人已經渾身癱軟,死透了,陳爭才道:“這是小黑,爲師煉製的魔寵,這是趙真兒,小狂子後代,真兒,這是風蕭蕭,第一百一十二代傳人。”
趙真兒上次已經被陳爭呵斥的一次,以她的精靈,也就知道陳爭很重視倫常,連忙跪地伏拜:“真兒拜見師祖。”
風蕭蕭笑道:“狂人師兄還有後代,哎,我這師弟走到今日,後代都死絕了,起來吧,師祖實力還不如你,沒什麼見面禮,他日補上。”
趙真兒吐了吐舌頭,道了聲謝,便老老實實站在陳爭身邊。
陳爭道:“你可知冷凌跟小九在什麼地方?”
“她們在大荒?”陳爭之所以先找風蕭蕭,是因爲感知不到冷凌跟龍九的氣息,但風蕭蕭一臉驚訝,顯然也不知道兩人在哪。
陳爭便坐下來,將自己的氣息散開,心中也想着冷凌,既然找不到她們,讓冷凌自己招來就行了,便問風蕭蕭:“你是怎麼渡劫失敗,又是怎麼被封印的?過來,爲師看看。”
陳爭一邊感知風蕭蕭的身體,一邊聽風蕭蕭說着:“弟子當日並不是渡劫失敗,而是要飛昇之時,有一股力量突然拉扯着弟子,弟子原本以爲是仙界的牽引,但立即感覺不對勁,自己的力量快速的消失,人也不是往上界飛,而是朝大荒飛,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弟子的修爲已經降至元嬰期,連魔焰都差點熄滅,也因爲如此,弟子無法給自己煉製新的身軀,也無法動用魔焰力量,這些年就以元嬰期修爲支撐着,無論怎麼修煉,也無法寸進,身體因而日漸老化,纔有今日面相。”
陳爭點了點頭,道:“爲師的確感覺到你體內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封印,雖不知是什麼力量,但也有了一個猜想的方向。你既然被牽引來大荒,說明這股力量來自大荒,可能跟你們九州人的封印有關。而建超順利飛昇,你卻遭此厄運,也足夠說明,這封印也許不是針對九州人,大部份的九州人也許只是殃及池魚,真正要封印的,是你這種擁有古老血脈的九州人。是什麼仇恨讓封印者不允許你們離開人界?又如何做到千萬年來,封印的力量依舊存在?”
陳爭想不出個頭緒,便暫時不考慮,道:“你的魔焰還沒熄滅,一切都不是問題,待爲師爲你重新煉製一副身軀,至於你爲何會遇到這種情況,爲師需要一些時間好好研究,你不用着急。”
風蕭蕭大喜,連忙就要叩拜謝恩,陳爭卻將他托住,道:“你跟小黑還有真兒去將什麼皇廷滅了,大荒也是我們偷天門的,輪不到外人染指。”
“是,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