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射怒火高漲,信心亦如戰鼓般擂響,他全然沒有留意到自己心跳的異樣,反倒激昂道:“爹,孩兒一時不備被趙達陰謀算計,如今他們反倒用釋放孩兒做談判的籌碼、行所謂的恩惠,天底下如何會有這般道理?”
“射兒……”黃祖看着黃射的變化,老眼中滿是駭然,“你……你……怎麼了?”
不但黃祖,就連他身邊的鐵甲護衛都是不由自主的擋到了黃祖的面前,隔開了黃祖和黃射。他們都看到黃射一張臉紅的可怕,好像漲滿了鮮血就要滲透出來的皮球。
“我沒事,我好得很,前所未有的好過!”
黃射一生齷齪的心思,倒從沒有眼下這般熱血激盪的時候,那一刻他就覺得自己都要飄飄的飛了起來,大笑道:“爹,殺了……”
殺了他們!包括了單飛、張遼還有見到他落魄的甘寧,然後再指揮大軍蕩平趙達等人一雪前恥!
殺!
將所有人殺個乾淨!
心中熱血澎湃,黃射感覺自己就像個掌控天下的將軍般,驀地感覺嗓子暗啞,“他們”兩字不等出口,熱血盡數的涌到了臉上,然後他就燃了起來!
衆人驚呼陣陣,無論黃祖和兵衛、還是單飛和張遼,其中亦包括不可一世的黃射。
眼前微赤,黃射驀地發現周圍大亮,如同日光籠罩了他周身。隨即他發現自己右腕微痛,擡腕望過去,發現自己手腕上居然冒出了火光。
微微發愣,黃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不是在做夢?他手腕上怎麼會着火?可他不過下一剎就已發現,不但他的手腕燃了起來,一隻手也燒了起來。
火光轉瞬間就燃遍了黃射的周身。
不止是熱血。
黃射整個人燃燒了起來,剎那間亮過了四周熊熊的火把。
哀嚎一聲,黃射終於發現自己的不對,同時感覺到周身針刺般的痛楚,拼命向父親衝了過去。
“爹,救……”
“我”字尚未出口,一團火焰從他喉結的地方冒了出來,燒斷了他最後的言語。
砰!
黃射重重的撞在鐵甲兵士豎起的盾牆上又反彈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時候如柴禾般熊熊而燃,卻再沒有了聲息。
那些鐵甲護衛見黃射瞬間變成個火人向黃祖衝來,幾乎毫不猶豫的擊飛了黃射,眼睜睜的看着黃射燃得不能動彈,沒有人上前一步。
他們經歷過鮮血的洗禮,但從未見過這般恐怖、如此詭異的事情。
從黃射瘋狂到其周身冒火變成火球,不過剎那的功夫,但對所有人來說,幾乎和噩夢一般。
怎麼活生生的一個人居然會燒了起來?而且看起來要變成焦炭?
冷風吹過,黃射燒的更旺,空氣中傳來令人作嘔的味道。
人體自燃?
單飛看到這般奇詭的現象,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在他那個年代,偶爾會出現人體自燃的現象,那人莫名其妙的就“火”了,或許是行走間、或許是在牀上,燒起來根本沒有任何預兆。科學家對這種事情只有假設,卻不能真正解釋爲何會發生這種現象。
人體的奇妙本來就是難以想象。
他卻不想這種現象會出現在黃射的身上,可他隨即意識到一個致命的問題——黃射死了,這筆帳肯定會算到他單飛的身上。
“單飛,我從未想到過你會有這般狠毒!”黃堂的聲音給如火如荼的局面加了難言的冷意。
單飛微微吸氣,“殺死黃射的難道不是你嗎?”
二人話落,風聲嘯遠,周圍只餘火把和黃射屍體燃燒的聲音。
事發極爲的突然,很多人都在想着黃射爲何會被燒死,卻不想黃堂、單飛這快就互指對方是兇手!
黃堂眼中有厲芒微閃,“單飛,我早知道你的狡詐非比尋常,不然你也不會年才弱冠,就坐上摸金校尉統領的位置。可我真的沒想到你在陰險的設局殺人後,居然還會反咬一口。”
他那一刻說的極爲大義凜然,一番話說出來後,旁邊不明真相的兵士聽了,均覺得大有道理。
單飛益發的冷靜。
越到這種時候,他反倒不急於發怒,他雖未見到黃祖那面的動靜,但已知道事情的迫在眉睫,“我如何設的局?”
黃堂沉聲道:“你故作大方,看似要放了黃射,實則和趙達不知道將什麼詭異的手段用在黃射的身上。你算準了黃射回轉的時間,讓他死在黃祖面前,用心着實狠毒不堪!你這樣的人,說話誰會相信?黃祖,派人殺了他!”
衆人將信將疑,就算張遼都是有些懷疑——他不是懷疑單飛,而是感覺趙達倒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單飛眼見周圍的兵士就要上前,還能冷靜道:“我卻有不同的看法,最後接觸黃射的人才最可能是殺人的兇手,方纔握住黃射手腕的是你黃堂。”
圍觀的兵士聞言,神色不由狐疑——他們不知道趙達的爲人,但親眼看到是黃堂和黃射做了最後的接觸。
黃堂眼皮微跳,嘿然冷笑道:“你覺得誰會信你?我是黃射的叔父,你們卻是劫持了黃射的兇徒!”
“是,你是黃射的叔父。”單飛這種時候絲毫不會退讓,“但我亦知道,你是火神祝融的後代。你在黃射回轉後的確表現的像個叔父,對黃射關心的言語任憑哪個都聽得到。但黃射驀地冒火的時候,你身爲火神祝融的傳人,爲何根本無動於衷?你這快就和黃射斷絕親戚關係了?”
黃堂嘴角微微抽搐。
“我等駭異黃射的變化無法對付這般詭異的事情,但以你黃堂的本事,沒道理看也不看,任憑你的‘侄子’被活活燒死!你早知道他必死無疑,你也盼着他被燒死,因此下手殺他的就是方纔握着他手腕的你!”單飛昂聲叱道:“黃堂,你殺人的手法是巧妙,但並非全無破綻。黃祖雖老卻不糊塗,他到現在還不下令,就是因爲也有此懷疑。”
衆兵士一聽,不由又覺得單飛說的極有道理。
鐵甲兵衛環護下的黃祖果然沒有任何動靜。
黃堂從未想到這少年觀察如此入微,火光下,他感覺自己額頭微熱,仰天長笑道:“單飛,若論口舌之辯,我實在不如你。”
他深知辯解之道,以退爲進反站在制高點博取衆人的認同,隨即反擊道:“老夫本是行大事不拘小節,不想區區一個關心黃射的動作居然被你認爲有殺人的嫌疑,而老夫和你等同樣的震驚,亦被你認爲見死不救。但天理昭昭,什麼事情並非你說了就算,而是需要確鑿的證據。你有確鑿的證據認爲老夫殺死了黃射?”
單飛微笑道:“好像你也沒什麼確鑿的證據認定我是兇手的?”
黃堂滯住。他不但在冥數身居要職,就算在荊楚黃氏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從來自負明辨無雙,哪想和單飛爭辯處處落在下方。
單飛知道這時候人心易變,窮追猛打道:“但你卻是死死的咬住我是兇手不放。黃射一死,親人難免震驚難過,但你這個親叔叔卻根本無動於衷,將方纔的關懷瞬間就丟到九霄雲外,徑直就來咬定是我下的手,賊喊捉賊的跡象未免太過明顯一些!”
衆兵士暗自點頭,均覺得這少年說的極有道理。
黃堂怒吼聲中就要縱越衝來,單飛冷冷道:“你理屈詞窮,準備殺人滅口了嗎?”
黃射被燒死之時,單飛心中亦是極爲的震撼。他雖然不齒黃射的爲人,但知道這人的死活關係絕對不小。他本來也不確定黃射之死是否和黃堂有關,但黃堂迫不及待的指認倒讓他立起疑竇。
長長的吸氣,黃堂瞬間平復了立殺單飛的念頭,冷冷道:“你說的不錯,大家都沒有確鑿的證據。若是常人,定然被你混淆黑白的本事所騙。”
他輕輕的一句話就將單飛的指認翻篇,知道圍觀的衆人多是牆頭草,有主見的不多。他要說服的本不是牆頭草,而是一直默然的黃祖。
“但你這麼狡猾的人卻忘想了最關鍵的一點。”黃堂故作惋惜的搖頭道:“你有要殺黃射的理由,因爲黃射和你數起衝突,而且你一直在圖謀荊州。但我是黃射的叔父,卻沒有要殺他的緣由!”
話音落地,衆人凜然。
圍觀衆人多被單飛所言提醒,細想之下都感覺黃堂的舉動的確有點奇怪,但聽黃堂這般結論,又認爲黃堂說的不差。
黃堂沒有殺人的動機。
單飛暗自皺眉,正考慮其中關係的時候,就聽甘寧在他身後道:“我有你黃堂要殺黃射的緣由。”
衆人驚愕。
誰都沒想到這時候甘寧會挺身而出指責黃堂。
黃堂心中困惑,不解這個做賊的爲何這般說,他自認殺人的手法天衣無縫,哈哈笑道:“甘寧,我早感覺你和單飛走的極近,不想你會如此喪心病狂來指認老夫,你瘋了不成?”
甘寧那一刻卻是出奇的冷靜,“你怕我說出你殺人的緣由嗎?”
這時黃射屍體上的火焰已滅,唯有焦炭還閃着火星。
黃堂斜睨了黃射的屍體一眼,暗想老子這般的殺人手法可說是毀屍滅跡,就算黃射自己都是不知死因,你區區一個甘寧會知道緣由?
“我只怕你說不出緣由的。”黃堂嘆息道,他自負絕不會被甘寧說出原因所在,不想甘寧的一句話差點讓他跳了起來。
“夜星沉威脅你黃堂的時候,我正巧在場!”甘寧緩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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