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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是誰?老子挖過他的祖墳?
說不定還真的挖過。
單飛知道說話的這傢伙有點門道,開口就是激將法,顯然是讓他入套。
眉頭一揚,單飛道:“不錯,我是吃了一條狗,卻不知道是不是曹司空所賜的名犬。”
“當然是。”夏侯衡見單飛承認,喜上眉梢。
單飛笑道:“怎麼可能?曹司空當年馬踏青苗,都要割須代首,可說是愛民如子,怎麼會養出那種惡犬?那條狗當街咬人,我勒死那條狗可說是迫不得已,曹司空若是知道此事,不但會追究放狗之人的責任,說不定還要獎賞在下爲民除害。”
你小子又來這招。
夏侯衡微滯,一時間氣的說不出話來,荀惲微笑道:“單飛,你說錯了幾件事。”
單飛凝望荀惲,轉念道:“不知道我錯在哪裡?”
“第一,這狗並非當街咬人,而是忠心護主。”荀惲一字字道:“第二件事就是,根據家奴證言,當初不是狗咬人,而是人咬狗。”
單飛眉頭一揚,一顆心卻沉了下去,他已知道荀惲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荀惲坦然自若道:“你和烏青在長街之上對夏侯家的人又打又罵,有忠犬護主,卻被你殺了。”
頓了下,見單飛冷然的一張臉,荀惲微微一笑道:“這裡有幾個證人,許都城容不得你信口雌黃,混淆黑白的。”
“你撒謊。”蓮花尖叫道:“單大哥不是那種人!”
烏青亦急紅了眼,話都說不出來,就要衝上前去揪住荀惲喝問,卻被單飛一把拉住。
許久的時光,單飛這才望向了荀惲,緩緩道:“還不知道閣下高姓大名?”
“荀惲荀長倩。”荀惲淡淡道。
圍觀的百姓微有譁然,紛紛議論起來。
——那不是尚書令荀彧荀大人之子?
——聽說曹司空手下謀主荀攸就是此人的從兄。
“荀惲荀長倩?”
單飛緩緩唸了遍,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望着荀惲,輕聲道:“荀惲,你會後悔的。”
荀惲一怔,瞥見單飛雖笑,可眼眸中不但沒有半點笑意,反倒有着極爲冷漠的寒光,驀地感覺心中一沉。
荀惲當然是有備而來,他早知道單飛。
單飛聯手郭嘉贏了荀奇一場,這件事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的沒什麼動靜,但那是說在老百姓之中,實際上在許都城官場的圈子,早有風傳。
官場圈和百姓圈中的消息當然是截然不同的。
荀奇向郭嘉挑戰看似隨意,可明眼人誰會認爲這是一次單純的個人行爲?荀奇輸在郭嘉手上,大多人並不意外,意外的是其中竟有個單飛左右了局勢。
荀惲自忖對郭嘉無可奈何,可對付單飛定是手拿把掐,更不要說他在雅間外聽到曹馥說的一句話——單飛那小子最喜歡我妹子。
此番前來,荀惲借狗起事,看似雞毛蒜皮,實際上一箭數雕,打烏青出口惡氣,幫夏侯衡取得他的信任,再拖單飛下水搞的他首尾難顧,自然就顧不上酒樓的生意。
夏侯衡贏了,夏侯淵自然對他荀惲另眼看待。夏侯衡輸了,他荀惲也沒什麼損失。
至於曹馥,荀惲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曹洪老了,曹家有能力的除了曹寧兒外,就是曹棺。
而曹棺恰恰是荀家眼下最大的一個對手!
見單飛輕描淡寫的吐出那幾個字後,荀惲本想發笑,不知爲何卻是心中發寒。年輕人他見到的多了,遇到這種被冤枉的事情後不是咬牙切齒,就是青筋滿面,揮拳上來都是大有可能,那些都是不足爲懼,事情鬧得越大越好,酒樓前這麼多人,若是傳出去這個家奴打了夏侯公子或者他,是非已經不重要,無論誰都罩不住這小子。
但荀惲沒想到這個單飛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可這時候他當然不會弱了氣勢,故作淡然望着單飛,壓低聲音道:“是嗎,我很想看看你這個家奴怎麼讓我後悔?”
單飛知道事情已非對錯那麼簡單,雖然想一把掐死荀惲,可仍舊保持微笑道:“方纔閣下有很多話說的有問題,但有一句話卻說的很有道理。”
荀惲眉頭一挑,不屑發問。
單飛緩緩道:“許都城天子腳下,有司空大人在,容不得我信口雌黃,混淆黑白,可也一樣容不得你荀惲說謊的,是不是?”
荀惲一怔,不等再說什麼,一人叱道:“荀惲、夏侯衡,你們又來搗亂,是看我們曹家好欺負是不是?”
衆人扭頭望去,見曹寧兒怒容滿面的走過來,冷望夏侯衡道:“夏侯衡,你好大的本事啊,生意做不過了,就來找茬對不對?”
夏侯衡有分心虛,還能硬着頭皮道:“什麼找茬?你家下人單飛仗着你的指使,當街發瘋,毆打我夏侯家的人,又殺了曹公所賜名犬,罪……大惡極……”
“你放屁。”蓮花忍不住罵道。
曹寧兒瞪了單飛一眼,“你管管這丫頭。”驀地望見蓮花眼中的怒火,曹寧兒心中一顫。
她雖決定不再攔阻單飛,讓他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但這幾日卻始終沒有離開酒樓左近,她心中告訴自己——我不過是關心酒樓的生意,更關心賭局的輸贏,但她真正關心的是什麼,自己也想不明白。
見酒樓生意一日好似一日,不聲不響的就對夏侯家的酒樓形成碾壓之勢,曹寧兒心中沒有喜意,反倒有種淡淡的傷感——單飛這般作爲,是不是因爲知道要離開?
酒樓出事時,她正在左近,見單飛和夏侯衡、荀惲對質,毫不猶豫的衝進來,本想按照以前的方法平息事端,就和當初面對曹丕一樣,官二代之間,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哪怕骨子裡面看不起,可表面上,大家都會維持一團和氣。
但見到蓮花時,曹寧兒驀地想起她曾經說的話——你根本不瞭解單大哥。
貝齒一咬,曹寧兒斬釘截鐵道:“你胡說八道,我瞭解單飛,他根本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一定是你不服被他擊敗,這才放狗咬他!”
單飛一怔。
衆人議論紛紛。
荀惲目光微寒,一旁柔聲道:“寧兒,好久不見。”
“是嗎?”曹寧兒橫了他一眼,冰冷道:“沒想到一見面你就會找我家的麻煩。”
“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荀惲嘆口氣,一副溺愛的模樣,“寧兒,我雖然想要幫你,可單飛這家奴……”
“他不是家奴!”
曹寧兒看也不看單飛一眼,大聲道:“他賣身契已贖,如今我正式宣佈,眼下他不是曹府的下人,而是曹家的客人。”
荀惲見狀眼中寒光一閃,瞥着單飛道:“無論是下人還是客人,有證人說他做錯了事情,他就一定要認。”
曹寧兒一滯。蓮花叫道:“你們有證人,我們也有。我當初……”
“蓮花!”單飛低喝一聲,止住了她的下文,他當然知道這丫頭比烏青靈活的多,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可荀惲有備而來,蓮花人小言輕,只怕幾句話就被這個荀惲拆穿,那時候局面反倒不利。
荀家的人物,單飛當然不會輕視。
荀惲見狀,哈哈一笑道:“單飛,你也是聰明人,知道這孩子雖會幫你,可改變不了你作惡的事實對不對?”
“閣下錯了。”一人突道。
荀惲本以爲單飛在反駁,驀地發現說話的人是在他背後,扭頭望過去,臉色微沉,一字字道:“張遼,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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