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看着桌案上那晶瑩剔透的玉飾,一時不解郭嘉爲何給他留下這朵玉做的蓮花?
眉心微跳,單飛結合趙達所言,腦海中突然迸出了一個念頭——易城那晚去找郭嘉的那個神秘女子,難道竟是白蓮花?
一念及此,他倒覺得大有可能。
白蓮花是從白狼秘地出來的!他單飛的能力一直突飛猛進,可白蓮花每次出現,亦是神通大漲。以白蓮花之能,潛入雲夢秘地再悄然離去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要說避開曹軍、趙達的眼目,並非難事。
不見得只有白蓮花能有趙達說的那般能力,可郭嘉留下一朵玉做的潔白蓮花,除了暗指白蓮花外,還會有什麼意思?
希望他迴轉、努力讓他迴轉的人中,應有白蓮花!
單飛想到那個對他始終一往情深的女子,心中不知什麼滋味。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緩緩搖頭,單飛又想——白蓮花爲何要說服郭嘉去找他單飛?單鵬一口咬定絕非馬未來給天之本源傳信,能給天之本源傳信的人除了要堅定的信念,還需對世上的玄奇有着遠超常人的理解,郭嘉技出崑崙,能力深不可測,白蓮花意志堅定,難道說在崑崙山巔給天之本源傳訊的竟是郭嘉和白蓮花?
可是爲何他迴轉到崑崙山頂時,卻是始終沒有見到任何人影?
若是白蓮花找到郭嘉,郭嘉又想讓他單飛知道是白蓮花在運作此事,郭嘉徑直留言不是更清楚明白,爲何只是留下一朵玉做的蓮花?郭嘉說有件事一定要他單飛去做,那事情又關係到什麼?
單飛翻來覆去的想了半晌仍難理清頭緒,等回過神來,見趙達始終盯着他不語,無奈道:“趙大人,我想不明白郭大哥的意思。”
趙達看單飛不似作僞,反問道:“但你肯定想到了很多關聯的事情?”
單飛並不隱瞞道:“但這些事情仍舊無助我找到郭大哥,也應和許都眼下的事情無關。”他知道趙達更關心眼前。
趙達長吁了口氣,“那些死人作怪,卻絕對和許都、甚至和天下人有關!”
單飛微愕,不想趙達突然提及此事。見單飛默然,趙達肯定道:“那行刺世子的四個刺客都是死人!”
張遼雖也有這般猜測,聞言還是訝異道:“可他們怎麼還能那般活着?”他這麼問很有些滑稽,可他不這麼問,又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趙達凝聲道:“呂布被砍掉腦袋都能死而復生的變成殭屍,有人讓屍體作亂又是何足爲奇?”
張遼想到雲夢澤一事,不由點頭。
“人體的玄奇之處,我等遠未明瞭。”見單飛微微點頭,趙達又道:“可這世上肯定有比我們更知人體奇妙的人物。”
單飛暗指道:“我覺得趙大人對這些怪人的認知也很深刻,不然也不會採用那般的處理手段。”
趙達知道單飛質疑什麼,立即道:“我能及時趕到,因爲有人通風報信。我能那般處理,因爲我並非頭次聽說過這種活死人!”
“什麼?”單飛滿是詫異道:“你還在哪裡見過這種活死人?有誰告訴你世子將要有事?”他實在很是意外,暗想他來到許都的時間不定,曹丕找他一事可說是極爲突然。既然如此,預埋伏活死人伏擊曹丕之人顯然是一直密切留意着曹丕的舉動,而能通風報信之人……又應瞭然幕後策劃之人的打算。
換句話說,這一切都在趙達的掌控之中?
趙達醜陋的一張臉抽搐了下,突然扭頭望向張遼道:“都亭侯,你可記得我們從柳城迴轉途中發生的一件古怪、又可說要命的事情?”
他問的本讓人難以回答,張遼卻是清楚記得,“趙大人,你是說回程中我等幾乎飢渴而死的事情?”
單飛心頭一跳。
趙達微微點頭,凝聲道:“單統領,郭祭酒驀地離去,司空雖是傷心,可箭已離弦,就沒有回頭的可能,因此我等還是撲向柳城。張將軍威不可擋,一舉斬殺蹋頓進而擊潰烏桓有生力量。司空謹記郭嘉所言,並不貪功冒進,率部原路返回。我等初次行進那段路途或許艱難,不過有了前次的探路,順原路迴轉反應是輕車熟路。”
“途中有了意外?”單飛凝聲問道。他雖還不解趙達的用意,卻是立即想到那件怪事是什麼。
據史書記載,曹操當年率軍迴歸的途中——時寒且旱,二百里無覆水!
單飛以往看到這段歷史記載時,感覺很是離奇。曹操征討的是烏桓,絕非沙漠地帶,沙漠數百里無水還說的過去,可曹操他們迴轉的路上,竟能碰到兩百里無水的地段?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當初單飛看到這段記錄,感覺行軍嚮導哪怕是瞎子,都不會將軍隊帶到這種離譜的地方,可聽趙達這般說,此事竟是事實?!
果不其然,趙達神色異樣道:“不錯。我們原路折返本求穩妥,卻不想就是這段穩妥的道路,竟有長達數百里的距離,驀地變得一滴水都沒有!”
單飛皺眉道:“沿路定有樹木?”
趙達道:“樹木是有,但土質均是乾裂,嚮導記載的河流小溪全部乾涸。”
單飛對地質情況瞭解頗深,卻實在想不通爲何會有這種現象出現。
趙達心有餘悸道:“單統領,你哪怕多經奇事,也是難想我等驀地缺水引發的慌亂。我等初入無水的地段,還是不以爲意,因爲那裡樹木常有,又值秋季,誰會認爲前途數百里竟會滴水不存?可等我們儲水用盡,已經深入那乾旱的地區,才發現不但嚮導記錄的水源盡數枯竭,而且山形地勢亦是發生了改變!我們居然再次迷路!”
張遼一旁接道:“單兄弟,你多半覺得這件事絕無可能,我等當初經歷此事時,亦覺得墜入夢魘般。”
“難道是地震引發山勢水道的改變?”單飛推測道。除此解釋,他實在想不到別的緣由,可一場地震會讓數百里無水的事情,他從未聽說過。
趙達有些古怪的看着單飛,搖頭道:“不是地震,是人爲!”
“這……”
單飛將“怎麼可能”四字咽回去,臉上掩不住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實在難信有人會有這般神通。
趙達並沒立即說出答案,繼續道:“司空只覺得中邪了,不得已讓部下殺馬取血爲水……又讓精通土木之人查勘地勢,集數百人之力鑿地三十餘丈,可仍舊看不到水源。當時軍中的絕望可想而知,哪怕司空都是哀嘆說——先有郭嘉離去,後有這般古怪,難道真是天要亡了我等。”
單飛眼皮微跳,徑直道:“那你們是如何能逃脫大難?”他不想征戰疆場多年的曹操,差點就這麼離奇的死去。
“就在我等絕望之際,突然有一人到了軍營,求見司空。”趙達凝聲道。
“他是誰?”單飛立即道。
趙達搖搖頭,“沒有人知道那人是誰,那人裝束尋常,長的有點讓人憎惡,他始終未說名姓,唯一古怪的地方就是手中捧了個扁平的盒子。”
他說話間,向單飛腳旁的流年望去,若有所指道:“那盒子的材質似乎和單統領帶的這個箱子很是類似。”
那東西和流年般的材質?那是黃帝等人傳下的器物?要見曹操的人是個異人?
單飛不動聲色道:“然後呢?”
“那人長的看起來雖讓人討厭,但他卻說可以爲司空尋到水源。”趙達回憶道:“那時軍中極爲慌亂,司空一聽此人這般應諾,如何會不振奮?他當下見了那人,說只要那人能爲大軍找到了水源,一輩子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單飛暗想老曹那時多半渴瘋了,但能以些許富貴換取全軍的存活,這買賣自是划得來。
“那人卻對富貴沒有絲毫興趣,只是道——他若幫大軍找到水源,只請司空日後答應他一個條件。”趙達緩緩道。
單飛益發的驚異,暗想聽趙達說——這件事是人爲,難道就是此人弄出了大旱,目的是要曹操答應他一件事情?
趙達接着道:“司空當下應道——只要他力所能及,定當爲那人達成心願。那人聽到後,沒有再說廢話,帶士兵到了山谷一處,讓衆人全力下挖。我等挖了三十餘丈仍是無水,心中本有急躁,以爲那人是在欺騙我等,那人卻以人頭擔保,說定會有水!我等將信將疑,挖到近五十丈許,終於見到泉水噴涌而出。”
輕輕嘆口氣,趙達道:“單統領,你可以想到我們那時的喜悅。那人雖是來歷古怪,司空卻決定對那人重賞。不想那人全然無視富貴,只說這場災難本是人爲,讓我等以後多加留意。”
“留意什麼?”單飛立即道。
趙達輕嘆道:“我等亦如單統領般,聽出那人話裡有話。不過那人自此後就消失不見,再無消息。”
張遼微有感慨,“這世上奇人異士多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每次念及此事,都是記憶猶新。”
“我更是牢記此事。”趙達緊握着酒碗道:“我知道那人遲早會再出現我的面前,哪怕不出現,也會有事情要我等去做。”
單飛心道,那人這般謀劃,自然不會有始無終。
“可我想不到的是……”趙達眼皮又跳,半晌才道:“他再次傳給我的消息竟然是……有人今日要行刺世子!”
“什麼?”單飛、張遼齊聲反問,臉上盡是不信之意。